拓跋惊寒脑海里全是梦境中的场景,陆压进来小半刻之后他才开口,“徐家的人现在到哪了?”
若不是天外塚那边来犯,上古战场不会有任何纰漏,更不会发生众神苏醒意识的现象,而他也不会有这种梦境。
潜意识里,他很抗拒这件事情的发生。
但是那人身份特殊,容不得他有任何计较。
“徐家没什么风声,倒是另外几家的动作加快了不少,星辰万界已经失守一小半了,再过一段时间,如若不能拿回主动权,上古战场一旦开启,我们将处于下风。”陆压如实禀报,
拓跋惊寒端坐在王座之上,目光冰冷,他起步,站在栏杆处,观望着云海之外的世界,久久不语。
“殿下,还有一事。”陆压出声道,“那位从昆仑出来的上仙去了太清天。”
“那又如何?”
“已经和宗老庙的人吵起来了。”
陆压仔细的揣摩了一下词,决定还是用吵这个字。
莫羡离开了天阙之后去了宗老庙,先是和几个故人寒暄了一番,之后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僵持不下,其他人义愤填膺,大喊大叫,丝毫没有宗老的风度,他当时离的远,听不清再说些什么,只见道裁决站在她身侧,替她说着话。
拓跋惊寒目光微凝,“还有其他事吗?”
陆压想了想,终于上前说道,”殿下,宗老会那些人很不满,都在问你,你将青歌神将藏在那儿了?“
拓跋惊寒目光一沉,“简单,想要知道,拿锁神册来换。"
那镜子原本是他为幽离留的退路,如今既然她已经赠与青歌了,想要帮她摆脱锁神册的其他方法都太危险了,他现在还在犹豫之中。
陆压讪讪一笑,也没多说。
宗老会那些人都是些人精,怎么可能会将锁神册交出来,那上面除了顾幽离以外,还有将近三十多人,无一不是风云人物,只不过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更多的是变成了没有自己思想的怪物,被关在了那个地方,他们最后都是没有任何情绪的利器。
拓跋惊寒让陆压退下了。
他衣袍飘飞,打乱了云层的雾气,他缓缓闭上眼睛,将意识沉浸下去,整个人往下沉坠,眼前再次浮现了厚重的雾气和无数的神像,他顺着老路乘舟飘向那座黑暗的宫殿,想要与那女人好好交谈一番。
“殿下”!
一道惊叫声突然响起,打乱了他的所有思维,并将他从这个浅薄的梦境中给拉了出来,他回眸,瞳孔上倒映着陆彩衣惶恐的面容。
“何事?”他根本不记得陆彩衣的模样,也不存在认出来不认出来这回事。
陆彩衣对上他黑曜石一般的双眼,整个人都异常拘束起来,她一双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是来和您辞行的。”
陆压是铁了心要让她回乾元山,任她怎么说都没有用。
她实在抗不过,就只能先顺了他的意,只是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让殿下记住她!
她明白拓跋惊寒的性子,他肯定是不认识她的,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说不定连脸都认不出来。
拓跋惊寒没有说话,目光冷淡的瞧着她
“我姓陆,乾元山的……”她话还未说完,拓跋惊寒目光便一沉,冷声道,“出去。”
他并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出来陆彩衣眼底的情意,只是这种情意他没有感觉,也不会给任何机会。
声音冷的可怕,陆彩衣的心也登时就凉了,她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说下去。
“这个小姑娘挺好的,乾元山也算是大族之一,你若是有意,封她为仙妃也不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女音,淡漠无情,却存着几分认真,拓跋惊寒身体一僵,眼底多了几分恼怒。
“怎么,恼了我?”那声音继续响起,“吾儿惊寒,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吗?”
拓跋惊寒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脑海中那女人的声音,他抬眼,终于正视了一眼陆彩衣,沉声道,“出去。"
他声音明明冷静至极,但是陆彩衣却听出了几分暴风雨前来的可怕气氛,她忍住心下的酸楚,转过头就离开了天阙。
“你不想有仙妃也可以,绝对不能和那个巫族之人在一起!”
“她就是和祸害,绝对不可以!”
“你必须与她一刀两断。"
那女人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回荡,拓跋惊寒从一开始的愤怒生气到如今的心如止水,用了大概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要我继续给你看她亲吻其他男人的样子吗?"
“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睛?”
“她修为低下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想要重振巫族,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水性杨花的货,吾儿眼神不太好。”
一字字一句句,仿佛利剑一般,让拓跋惊寒感到异常痛苦,若是旁人这么反对他与顾幽离在一起,他正眼都不会瞧一眼,也不会理会,但是如今这个极力不同意他们的是他的母神。
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女人。
梦境最初,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离开她。
甚至还放出了她与崔泽亲密的动作,让他心神失守,他确实失守了
没人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只要与她相关的一点点事情在他这里就是大事,即便当初斩去七道陈念的时候,他失去的记忆,对她的感觉也从未变过,他一直都在坚持这段感情,可是顾幽离与崔泽之间的亲近却将他的深情割裂开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想动手杀人。
“我不会与她分开的。"他闭上眼,冷静说道。
脑海瞬间清净了许久,正当他以为一切都恢复如常的时候,一道冷哼嗤笑声响了起来。
听着这嗤笑声,他无动于衷,坚持着内心。
“儿肖其父。”
说罢这四个字,便真的没有声音了。
拓跋惊寒握紧手指,看着下方的云海,目光幽深沉澈。
这个梦境给他的干扰实在太大了,他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了,即便那人是他的母亲。
他抬起脚,跳下了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