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好哭笑不得,敢情这孩子是在学她啊,“那怎么一样?我和宋清有私怨,瞅他不顺眼,当然不搭理他,你好端端地学我做什么?你和他来无冤无仇,朝他低下头,他也不会过分为难你们的。他拿我没办法,但一直很想驾驭你们,你们要是主动向他示好,他一定得意得很,他这个人其实很蠢,无非就是要权,要你们尊重他,崇拜他,最好匍匐在他脚下卑躬屈膝,你们尽管满足他就是了。”
“士可杀不可辱!”吴静林愤愤不平。
“你觉得是搞好学生会的工作重要,还是面子重要?你不向他低头,自然有人愿意向他低头,到时候他扶持几个无能的人把学生会搞得一团糟,甚至架空了学生会,怎么办?你是出了自己的恶气,但是京大这么多学生怎么办?”
吴静林迷惘了,他听过京大学生会之前的风气很糟糕,是师姐刘好好带着一批热血青年扭转乾坤,一改原先的风气,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他记得第一次在图书馆的校刊里看到她写的关于对学生会的设想时,那种热血沸腾,慷慨激昂的感觉,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以她为崇拜的对象,一路追随她至今,可是她现在,为了学生会的工作,可以不顾原则地对厌恶的人卑躬屈膝,这让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刘好好看着吴静林,这个师弟是应届生,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十分单纯,一直都在象牙塔里,眼里除了黑就是白,从来没有想过还有灰色地带,当初凭着一腔热血跟着她为了学生会打拼,现在她却要教他成为自己讨厌的人,想想看还真是有些残忍。
“师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吴静林过了一会儿才涩涩地开口问道,这一次他没有叫她刘老师,而是用当初她还在学生会时的叫法唤她。
“我会向宋清投诚,让他觉得学生会的工作尽在他的掌握与领导下,想方设法哄着他,然后继续把我们的工作做好。”刘好好毫不犹豫地回答。
热血青年吴静林脸色一白,像被打击到了,他向刘好好求助,是希望她出主意,带着他们反抗宋清,他相信她一定有办法把宋清掀下马去,结果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静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成王败寇,现在学生会的身后已经没有靠山了,你必须学着妥协,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它,这并不可耻。”刘好好的态度还是十分平静,虽然黄坚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但她已经预感到黄坚在京大校长这个位子上坐不久了。
吴静林起身,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直直往门口走去,脚步有些虚浮,也无视了门口那个眼神复杂的谢亮。
“这孩子失魂落魄的,看来受到的打击不。”谢亮手里拎着几书,看样子是刚下课,顺道拐过来的。
“你在门口都听到啦?”刘好好毫不意外,笑着和他打招呼。
“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吧,你也太大意了,怎么在这种地方大喇喇地和他谈这个,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怎么办?”谢亮埋怨道。
“宋清在学校里还不至于那么有人望吧,至少在我的地界不会有人去告密奉承讨好他。”刘好好提起宋清依旧难掩不屑,“他这个人自以为得势,其实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这么个危险的举报者,今后谁敢真的用他?他现在的得势不过是最后的疯狂而已。”
“那也未必,黄校长出了事,学校里的形势还是会发生变化的。”谢亮叹了口气,也有些惆怅,做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会副主席,他对学生会的感情也同样浓厚,吴静林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也很不好受,“你静林会听你的话吗?”
“不会。”刘好好笃定地,“他性情耿直,像你一样宁折不弯,绝对不会低头的。”
谢亮愕然,“你这算是夸我,还是贬我?”
“对我来是贬,刚则易折,宁折不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你们这些有气节的人来,宁折不弯是君子之风,是赞美啊。”刘好好笑道。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赞美了,”谢亮翻了个白眼送给她,“你刚才对他那种话,他受的打击可不。”
“我只是希望帮助他认清这个世界的残酷,学校里相对单纯,就算他和学生会遭到了打击,实在也只是事,不会对他个人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要是到了社会上,他再这样不管不顾,害到的是他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有忍寻常人不能忍之事,才能成就自己的事业。”刘好好坦然道,她很欣赏吴静林这个师弟,所以当初才会让他接学生会主席的位子,才会在刚才提点他。
“受教了。”谢亮苦笑道。
“你受什么教啊?你这性格就适合在学校里搞学问,别掺和那些破事儿,”刘好好没好气地,“你待会儿要是没事的话,就去安抚安抚吴静林吧,我怕刚才的话信息量太大,这孩子接受不了。”
“别一口一个这孩子,他也没比你几岁。”谢亮笑道,“你最近还好吧?”
“能吃能睡,好得不能再好了,”刘好好觉得孕中期实在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没有了孕早期的不适,也没有孕晚期的笨重,还能享受孕妇国宝级的待遇,处处受人照顾,“哎,我你这人也真是奇怪,不是前几天才见的面吗?还特地过来问候我一声最近还好吗?”
“这不是才听你被请去配合调查吗?担心你情绪波动太大。”谢亮看了看她的腹,她穿的衣服宽大,看不出身材,也看不出她凸出的腹,但孕妇总归是让人多担心几分的。
两人在一起搭档共事了三年,感情十分深厚,知道她心有所属之后,谢亮也渐渐将那份爱慕化为了欣赏,甚至和庄立军都成了朋友,他如君子一般坦荡待她,她自然也不会肚鸡肠地纠结于之前他对自己那暧昧的情愫,两人便成了真正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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