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其实我在心里已经叫苦不迭,都埋怨到天上去了,只不过没好意思出来而已。”她大笑,“其实我这个人特别娇气。”
“在心里叫苦很正常,我当年刚训练的时候也在心里骂娘……”
“你?你也会?我还以为你是钢铁人呢。”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很难想象一板一眼的庄立军也有那样的时候。
“我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受不了的时候当然也有脾气需要宣泄,别把我想得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庄立军也无奈地跟着笑。
杨平煮了一壶药茶,正准备喊刘好好来喝,就看到庄立军蹲在刘好好面前一边帮她捏着腿,一边仰望着她在些什么,两个年轻人的眼神专注,脸上都带着明亮的笑意。
杨平的心头一暖,一个男人愿意蹲在女人的面前仰望着她,明他将她放在心头最重要的位置,这样的姿态明在将来的日子里,他不会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而会真真切切地尊重爱护着自己的妻子。
虽然苏素云成天埋怨母亲重男轻女,其实杨平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恰恰相反,她很在意女人在婚姻中的地位,她和苏弘毅相濡以沫一辈子,一直都是平等相处,亦师亦友亦是夫妻,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苏弘毅的附属品,她也不希望女儿成为女婿的附庸,但是她失望了。
虽然庄南生是个不错的男人,可他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在家里一副我了算的派头,凡事都不和苏素云好好商量,他出口的话就是无可更改的金科玉律,不容置疑不容分辩,苏素云自私任性固然有错,不愿意和她好好沟通相处,性格强势的庄南生也有责任。
杨平和苏弘毅常年沉迷书斋生活,对晚辈并不算特别关心,哪怕对苏素云的三个孩子也没有太过深刻的感情,更不会无原则无条件地宠溺这些孩子。
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感情这种事向来都是你来我往的,你付出一分,我也付出一分,杨平和苏弘毅对三个孩子不够关心,所以三个孩子和他们也不算亲热,孩子们的疏离又让他们对孩子们更热不起来。
这些年庄立军为人处世比较稳重可靠,对他们也是真心尊重,对这样的外孙他们自然也是愿意疼爱的,但感情并不能称上亲昵。
他们对晚辈的感情和血缘并没有什么关系,会对刘好好这么好,完全是因为她投了他们的眼缘,和他们聊得来而已,并不是因为庄立军。
当然他们喜欢这个女孩子,自然也希望她能顺顺利利嫁给庄立军,做他们的外孙媳妇,幸福一辈子,现在看到庄立军对她这么体贴尊重,杨平心里十分欢喜。
因为心疼刘好好这段时间军训的辛苦,不用庄立军开口,杨平每天都去食堂打了营养搭配十分均衡的饭菜给她补身体。
刘好好心里感激,便也卯足了劲儿哄二老开心,幸好她天生一张甜嘴,最擅长哄老人,当年家族里的老人哪怕只见过她一面,都能被她哄得满脸带笑。
但是对像苏弘毅和杨平这样的学者来,光奉承话是不够,身必须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和独到的见解,才能和他们聊得起来,这一点连他们的亲生女儿苏素云都做不到,却恰好是刘好好的强项。
“年轻人就是好,见识广,思维也活跃。”苏弘毅捧着茶杯,一脸赞叹,“可惜她这段时间忙着军训,不然真想留她多聊一会儿。”
“来日方长,也不在这儿一时半会儿,”杨平迫不及待地走进书房,“听她这么一,我对法家的一些思想又产生兴趣了,云梦睡虎地秦简的资料你放到哪儿去了?”
“那是图书馆借来的,还回去了。”苏弘毅跟进来笑道,“你还我迫不及待,她就提了个法制史,你就急吼吼地找资料想要落笔了是不是?”
“哪里的事儿,这孩子净会给我们出难题,她的那个儿童读物听上去简单,实际上却不容易,都过去这么久了,才写了一半不到,而且越看之前写的就越不满意,再拖下去我真是脸上无光。”杨平虽在叹气,脸上却带着笑,“那套书一天不出,我就一天没脸做其他的事儿,觉得对不起她和她过去的那帮学生们。”
“也不至于像你的那么严重吧,好好只是给了个建议,又不是命令咱们一定要在什么时候把这事儿给做好了,咱们两个都一把年纪了,这些事能做则做,别太放在心上,不能做就交给其他有能力的好了,别逞强。”苏弘毅摇了摇头,他生性淡泊,从不把功名利禄看得太重。
“你以为我临老了,还要靠这样一套书博名声?你也太看我了!”杨平冷哼一声,“对我个人而言,这套书出不出,什么时候出都无所谓,但是对那些孩子们而言就不一样了,好好也了,有那么多孩子对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历史一无所知,五千年的传承要真这么断了,你不觉得痛心可惜?历史文化的教育要从孩子们抓起,否则就靠我们几所大学的历史系培养出来的那些人才,就像几滴水汇入大海一样没有任何作用,要不了多少年,咱们的子孙后代连祖宗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你也别太急了,到了咱们这把年纪,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好好也就是那么一,又没有催过你,有些事儿欲速则不达,你急也急不来的。”苏弘毅很少看见妻子这么痛心疾首,她是女人,情感要更加细腻一些,虽然专业是历史,但是对妇女儿童有一种天生的使命感。
“她不催我们,那是这孩子善解人意,不好意思为难长辈,但是作为我们自己来,可不能放松啊,这书早一天出来,孩子们就早一天看到,能够更早的了解到我们国家的历史文化,而且更重要的是有可能带动一大批的有识之士关注儿童的历史教育,今后会有更多更好的儿童历史读物出现,咱们文化的根也不至于在今后断绝。”杨平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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