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产队离省城远,通过书看世界是最简单最有效的途径,可是在我们那儿除了课,孩子们连一书都看不到,他们根无法想象外头是什么样的,每次我和他们讲起外头的故事,他们那一双双闪着渴望的眼睛都让我心里难受。我们总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是社会的希望,可是真正能为他们做的太少了,您我总记挂着他们,其实我连安心待在学校里教书都做不到,我对他们有愧,买那些书不过是补偿而已。”
“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农村真是苦啊,特别是孩子,别是读书了,就连吃饱穿暖都是件难事,如果不是当年我做学徒的时候大着胆子跑了出来,恰好被组织救了,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下让我接触了书,学习了文化,我可能早就在农村饿死了,我家几个兄弟姐妹,饿死了两个,被卖了三个,我的父母也被土匪打死了,等我再回到家乡的时候,那么大一个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的话勾起了林明的伤心事。
刘好好常常觉得自己生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已经很悲催了,没想过自己要是早生个几十年,那日子才真是生不如死。
“农村现在的日子虽然和城里不能比,但是和过去比不知道好多少倍了,你们可要惜福啊。”林明摘下眼镜,偷偷抹了抹泪。
“会越来越好的,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我们的国家都会越来越好的。”刘好好听得很认真,一直以来,她总是喜欢向前看,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是落后的,破败的,不值一提的,但是现在却有了全新的体悟。
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抛开过去,就无从谈将来,她虽然急于改变在几十年后看来落后不堪的一切,但是还是必须立足实际,放缓脚步,让自己变得更踏实一些。
“你的对,会好的!”林明点点头,“看到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就觉得很有希望,你们学校能出你这样的老师,是福气啊,回头我也向你学习,买一些书带回老家学,到时候还要你传授传授经验,你买这么多书都能在你们生产队建一个图书馆了。”
当年自己曾经在农村推行的“农家书屋”的概念又跃入她的脑海,那时候的“农家书屋”最后沦为了政绩工程,可她对它还是充满了感情,如果把这件事做得更踏实一些,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我想在我们大目生产队搞一个试点,就叫‘农家书屋’,几年之后看看有没有什么成效。”她半开玩笑地。
“这是个好点子,下次开会的时候,我会和高官提一提,如果成效好的话,我们逐步推开。”林明赞赏地,“修路的成太高,如果孩子们能够通过书看到外头的世界也算是一条捷径。”
“呃,路还是要修的……”刘好好连忙道。
“我明白我明白,你最关心的就是修路种树。”林明大笑,“你的有道理,省里也在部署了,但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成的,相比之下,这个‘农家书屋’成更低一些。”
“但是每个地方的情况不同,我们大目生产队虽然是农村,但条件是公社里数一数二的,所以有个学,还有负责任的校长和老师,有许多生产队没有学,就算有学,条件也很糟糕,教师流动性也大,甚至整个生产队里连个识字的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精力管理‘农家书屋’?带着孩子们读书?如果不考虑具体情况,强行推开,只是徒劳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而已,所以还是先稍微等一等,等过几年看看我们生产队的效果再。”
“你的对,我们南省山多,许多山村都十分封闭,甚至与世隔绝,想在这些山区全面推行某项工作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看来修路才是基础啊。上回到修路,他们要修城市之间的主路,我看修每个山村通往外头的路才是当务之急啊。”林明身为政研室的主任,不仅是玩文字游戏的人,还是赵兰舟智囊团的核心成员。
“是啊,修路才是根。”
“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今后去了京大好好读书,别忘了还要回来,你对南省的情况很熟,我们很需要你啊。”
“我明白的,这里是我的根,无论我走到哪儿都不会忘了这一点。”
林明是真的很欣赏这个孩子,对她十分照顾,刘好好回家的那天,特地找了几个年轻人把那上百斤的行李扛到了车上。
刘好好一上车就昏昏欲睡,一路睡到了金花公社,正睡眼惺忪地准备下车,结果她人还在车上呢,就听到了一连串的鞭炮声,把她整个人都给震清醒了。
这是做什么?
在现在的农村可不经常听到这么热烈的声响,现在大家都穷,就连婚丧嫁娶都没有几家人愿意大手笔地放鞭炮,难得遇上这么热烈的场面。
“好好呢?刘好好还在车上吗?”有几个人嘴里不住地嚷嚷着,急吼吼地闯上车。
“胡哥,赵哥?怎么是你们?”刘好好一脸懵,眼前几个可都是熟人。。
“好好,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还不下车!”
“状元还在车上呢!”
他们都是刘好好当初在金花公社的同事,不由分地就要拉着她下车。
“哎,行李,我的行李还没拿呢!”刘好好被他们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指着自己的行李叫道。
“你什么行李这么重啊?是不是把整个省城都搬回来了?”他们满脸带笑地打趣着。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刘好好被他们整得一头雾水。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接你的!”
“接我?”刘好好更懵了,她经常回家,可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呢,“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你可是状元啊!给咱们整个金花公社长脸喽!陈书记打听到你今天回来,一早就让我们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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