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深山中钰公子浑身崩解的那一刻,远在忽而忽失温王庭大帐外趴伏着的大尾巴熊,忽然抬起头来,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吼。
王帐中,苏默疑惑的转头望着某个方向,眼中若有所思之色一闪而过。
他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再仔细去捕捉时,却又一无所得。
“你在想什么?是你在中原的情人吗?”身旁,娇艳的蒙古别吉俏目流苏,凑近耳边低声轻语着。
“不是,怎么会。”苏默毫不犹豫的否认道,微微后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那里一双如同浸在水银中黑珍珠般的眸子里,正激情的宣泄着不加掩饰的情思。
“有咱们最美丽的草原珍珠在眼前,我早已身心俱醉了,又怎么可能去想别人呢。哦对了,情人是什么?我还小,完全不懂嗳。”
呕——
正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墙角的常家兄弟当场狂吐起来,齐齐悲愤的瞪着某人。这尼玛太无耻了有木有,还能保留点儿节操吗?这可是出使呢,体面!体面还要不要了?
图鲁勒图却哪里知道这些,听到情郎如此*裸的夸赞她美貌,不由喜的心花怒放,大眼睛都眯成一道缝儿了。
“那你快向我父汗提亲吧,我知道你是中原的才子,又击败了我两位王兄,还俘虏了我父汗手下最勇敢的巴图鲁,所以父汗一定会答应的。”少女娇憨的要求着,丰满的耸挺好不羞涩的挤压着苏默的胳膊,让他充分感受着那份弹软挺拔。
喔~,苏默心中狼嚎一声,正值年少的躯体不自觉的有了反应。
哎呀,淡定,要淡定啊。连忙在心中默念金刚经,将那份旖念压下。哥可是个纯洁的骚年,是堂堂大明使臣,这点诱惑算啥啊……呃,等等,提亲?郁闷个天的,这怎么就说到提亲了?
“母兔兔啊,你看,我这饭还没吃,水也没喝一口的……你忽然跟我说提亲,呃,会不会太快了呢?不如你我先拉拉手、恋恋爱,亲亲摸摸啥的,然后再,咳咳,那啥好不好?”苏默震惊了,羞射的建议道。
旁边常家兄弟震惊了,拉手、恋爱、亲摸……太污了,完全听不下去了啊。那谁,你让开,换我来!哥几个的眼光能杀死人的话,绝不介意现在就将某人斩个十七甘八块。
图鲁勒图满脸的迷茫,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麻烦。蒙古少女敢爱敢恨、直爽奔放,喜欢就大胆的说出来,爱他就一往直前,那些个神马拉手、亲摸恋爱的,又是个什么意思?
单纯的少女表示不懂,不过这显然不妨碍她表达炽热的情火。
“她们跳的舞好看吗?我告诉你哦,其实我才是跳的最好的,整个草原上谁都比不上。”少女骄傲的挺起鼓胀胀的胸脯,白嫩的小手拍打着,波澜荡漾的令人眼花迷乱。
苏默目不转睛的盯着看,有33吧,呃,不过是C呢还是D?哎呀,不好说,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啊。要不要实践下,苏默认真的思考。
常家兄弟决定离着这厮远一点,非礼勿视啊。他们很担心,下一刻达延可汗忽然摔杯为号,然后刀斧手一涌而出,将某人就此剁成肉泥……
达延可汗没有摔杯,但是有人摔了。
“大胆小贼!无耻之尤!”右帐汗王怒发戟张,豁然站了起来怒喝道。大帐中乐声顿时一乱,随即戛然而止,所有人齐齐望了过来。
“怎么回事?”坐在上首的达延可汗不悦的看了过来。他刚才正在应付于冕,好歹那也是顶名儿的大明正使,既然现在坐到一起了,面上的礼数还是需要尽到的。
“这小贼!”右帐汗王嗔目怒喝,指着苏默气的说不上话来。旁边几个蒙古少年贵族也是齐齐怒目而视,其中一人眼见右帐汗王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即站出来禀道:“大汗,此人目光实在太过无礼,亵渎别吉,请大汗治其大不敬之罪。”
达延可汗微微皱眉,哦了一声,目光转向图鲁勒图,露出询问之色。
图鲁勒图小脸气的粉白,怒道:“兀木尔,你胡说什么!苏哥哥哪里有无礼了?简直莫名其妙!”
喝罢,又转头看向右帐汗王,好看的眉毛蹙起,不乐道:“阿乌格,为什么要发怒呢?这样很没礼貌,不是我蒙古人对待朋友之道。”
被称作兀木尔的少年满面涨红,却不敢跟图鲁勒图放对,只得闷闷的站在一旁。
达延可汗看的愈发皱紧了眉头,威严的扫了众少年一眼,又把目光看向右帐汗王。
图桑终于回过气儿来,怒指着苏默呸道:“这小贼一双贼眼,当众淫亵我蒙古别吉,实在可恨可杀!我蒙古别吉冰清玉洁,何等高贵,岂容汉人轻辱!巴图蒙克,我要杀死他,你不要拦我。”
图鲁勒图听的大惊,小脸刷的一下白了,却是倔强的退后一步站到苏默身边,使劲的抱住苏默的胳膊,紧抿着嘴一言不发。但那神色分明说明一切,那便是无论什么,她都将和苏默哥哥共同承担,绝不退后。
达延可汗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右帐汗王一直依仗着老资格,平日里对他便是颇有不敬。此刻当着大明使臣的面儿,竟还直呼他的名字,这让他心中极是不悦。
更不用说,苏默便再如何也是明朝的钦差使臣,岂是能说杀就杀的?而且即便要杀,那也应当由他这个蒙古的大汗来决定,你图桑不过只是右帐汗王而已,何敢越俎代庖?
“右帐汗王,苏副使是图鲁勒图的朋友,你应该是误会了。好了,就这样吧,不要再说了。”他淡淡的看了图桑一眼,摆摆手不容反驳的决断道。
图桑一窒,深深的看了达延汗一眼,随后抚胸一礼,一言不发的坐了下去。
达延汗方才没再如往日那般称呼他图桑兄弟,而是以官名相称,言外之意就是点明他注意身份,暗示自己的不快。他如果再要一意孤行的话,怕是必然招来祸事。
大帐中乐声再起,盛装的蒙古少女们也重新翩翩起舞,放佛刚才一切都是虚幻。
于冕心中恼怒,狠狠瞪了一眼前面老神在在的苏默,暗骂一声小竖子,这才又换上一副笑脸,和达延汗笑谈起来。只是唯有坐在他身后的顾衡看的分明,自己这位东翁的背后隐见汗渍透出,显然方才怕是吓的不轻。
右帐汗王低着头饮酒不辍,脸色阴沉的如要下雨也似。身边几个蒙古王公贵族互相对个眼色,都默契的不去搭讪。
蒙古本是部落联合制,右帐汗王名义上麾下掌控三部,虽然其中两部,早已实际落入了达延汗的第五子阿尔楚博罗特之手,但阿尔楚博罗特的孪生哥哥,四台吉阿尔苏博罗特却是右帐汗王的女婿。
而右帐汗王最核心的一部,多伦土默特部便由阿尔苏博罗特执掌。这两位台吉虽然不会背叛达延汗这个亲生父亲,但却也不会放任右帐汗王被人所欺。
故而,在蒙古诸部中,论相关实力,除了达延可汗外,几乎没有人可以凌驾与右帐汗王之上。这也造成了右帐汗王嚣张跋扈的性子,同时也令其他诸部对他又是忌惮又充满了嫉妒。
而今日,当着诸部面前,更是在大明使臣当面,达延汗如此轻描淡写的压下刚才的冲突,否决了右帐汗王的提议,等若当面扫了图桑的脸面。这让一向高傲骄矜的图桑如何能不恼?
更重要的是,他的唯一爱子,阿鲁尔至今下落不明,听说正是被这个叫苏默的家伙所害。再不要说儿子阿鲁尔一直以来对别吉图鲁勒图的心思,整个王庭就没有不知道的。
图桑自己也早把图鲁勒图视为儿媳妇,若是能让儿子取了别吉图鲁勒图为妻,自己女儿又是四台吉的哈屯,那便真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放眼整个蒙古诸部,再无任何人能制约于他。
若真到了那一天,一旦日后达延汗退位,以他手中掌控的力量,无论是四台吉还是五台吉,未尝没有一争那个位子的可能。甚至便他自己又或自己的儿子,运作好的话,也是大有可为。
是以,如此情形下,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苏默的横插一刀,破坏自己的谋划?
且走着瞧,终不让这小狗好过了!他低着头想着,眼中狠毒冷厉之色一闪而过。
“欺人太甚!”
“就是,真不知道别吉怎么想的,那明狗有什么好的?”
“大汗也是,干吗要跟明人联盟,咱们蒙古勇士什么时候要看明人的脸色了……”
“算了,别说了,这般说也说他不死,恁的憋气!”
“嘿!也是!”
身后,一众少年贵族低低的议论声传来,图桑听的烦躁,正要转头呵斥,忽然猛的一道灵光闪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珠转转,换上一副悲愤之色,转头低声道:“你们皆是我蒙古少年才俊,只在这里咒骂有何能耐?我蒙古向来以勇武为能,那明人钦差不过只是一软弱书生,只靠的诡诈奸计得逞,便想要夺走我蒙古的格根塔娜,真真是奇耻大辱!算了,如今大汗既然要回护与他,不顾咱们本族的规矩,空自在这牢骚又有何用?都莫要说了,免得又被大汗发作。”
说罢,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众蒙古少年先是一静,但听着听着,人人脸上都渐渐胀红起来,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