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诗漫心中苦笑,那个混蛋就有满腹的学问,还仪表堂堂。
可那又如何?
斯文俊朗的表面下却是一头十恶不赦的饿狼。
“……咱们先看看人吧,若你不愿,爹娘都不会强迫你。
若你真的不愿再嫁,就去幼慈院收养几个孩子,等你老了,也好有个依靠。
你哥哥们也是你的靠山,就算是爹娘走了,你也不用担心。
可是孩子,不管什如何,你先瞧瞧人吧,给自己一个机会……”
聂夫人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辜负年华,又怕她心有顾忌,即便是不甘愿嫁人,也别因为呆在娘家而害怕老无所依。
“好。”在母亲期翼的目光下,聂诗漫含泪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她也不能拂了母亲这番心意,不忍心让母亲和父亲天天为自己担心。
她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母亲说云老太太递过话来,说云起庆不想再要孩子。
如果这是他的真实想法的话……若这件事真的成了,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丁香、茉莉……”见女儿答应了,聂夫人大喜,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就招呼起了女儿的贴身侍女。
“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
田姜见茉莉站出来,这才跟着出来,然后学着茉莉的样子跟聂氏行礼。
她的心跳得嘭嘭的,她还是第一次扮演一个陌生人,很怕被看穿。
万一要让她取什么东西怎么办?她又不知道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梳妆?
她不是不会,而是她根本就不是丁香,丁香平常是怎么做的,习惯的动作和顺序她都一无所知,只要一上手,肯定会露出破绽。
田姜的手心全是汗,就是额头,也浸出了汗珠。
“都来瞧瞧,你们姑娘今儿用那套头面好?好好挑一挑,今儿去参加花会的小娘子可多了去了,可不能让你们姑娘被人比下去。”
“是……”
田姜闻言,深深的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可不比别的府,只要掐着午宴之前去就成了。
这可是皇家宴会,谁家敢姗姗来迟?
差不多巳时初刻,皇庄各个门前就停满了马车。
这种盛会,谁能不积极?
参加皇家宴会,别的不说……这可是当当的脸面!
聂家是三品官,在老百姓眼中,这可是老大的官儿了,可是放在这儿,三品官员可是垫底的。
按照规矩,走皇庄正门的只能是有爵位的人,其他官员家眷,则是按照品级,从左右两道角门进。
客人们来的早,云花儿和来喜应酬得飞起,不过能让云花儿和来喜亲自应酬的人,也都是二品以上的诰命夫人。
“呦,那不是聂夫人么?还把她闺女给带来了。”
“聂诗漫,不是和离了么?听说流了孩子,连生育都没有了。”
“真可怜!”
“不过她来做什么?一个把夫家的爵位都作没了的女人,还有脸出来招摇。”
“可不是,听说,是她容不下妾侍,先出手害妾侍的,没成想竟然不小心把自己弄流产了。”
“她能把夫家的爵位弄没了,这样的女人,谁家敢再娶啊。
瞧瞧,今儿穿成这样,难不成还想趁这个机会找男人?
得了吧,谁敢要?
不过她这个身段,给人当妾怕还是有人要的。”
聂诗漫一下马车,远远瞧着她的一些官员女眷就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通过云娇近十年的努力,大汉妇女的地位有所提高,但世上对女人,特别是休弃,和离的女人的偏见依旧非常的深。
至于什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开玩笑,同性间的倾轧要比异性可怕多了。
她可能跟你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甚至跟你不熟,但是却能因为捕风捉影的传闻来落井下石。
你惨了,她跟看笑话似的,根本不会去想你会承受多大的痛苦。
这样的议论声,到底还是传进了聂夫人和聂诗漫的耳朵里。
聂诗漫的脸瞬间就白了。
聂夫人担忧地看了看她,聂诗漫却挺直了脊梁,反过来宽慰聂夫人:“娘,我没事,她们到底还是不敢当着我们的面儿说。”
她可不能再让爹娘担心了,这些人愿意说就让她们说去吧,只要她不放在心上,这些流言又如何能伤她分毫?
名声不好……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人,像娘说的,去幼慈院领养几个孩子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些目光跟刀子似的,一刀刀的割着聂诗漫身上的肉。
疼。
深入骨髓。
可越是这样,她的脊梁挺得越直。
“娘娘举办的花会,是让大家来赏梅的,不是来嚼舌根的。”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聂诗漫不禁循声望去便见一名长相普通,身穿着浅灰色没有绣文的衣袍,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不悦的对几个嘴碎的贵女贵妇们道。
还有帮自己说话的人,聂诗漫大感意外之时又非常的感激。
这个人是谁?
“你是谁?”
“一个下人,竟然敢如此跟我们说话。”
“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这些贵女被一个陌生男人给训斥了,瞧他的装扮,并不像是有身份的人,顿时就垮了脸,呵斥起来。
“他就是云起庆。”云起庆虽然是云花儿的弟弟,也是个豪商,但是,养在深闺的贵妇和贵女们又如何能认识一个外男。
但聂夫人因为云花儿找上她的缘故,是专程去瞧过云起庆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