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岳的唇齿间呼着热气,是他的味道。
“我是在做梦。”
“我一定是在做梦。”
崔婉僵直着身体,喃喃自语。
瞪着眼睛,使劲看眼前的人,即便是做梦,也舍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这个美梦就碎了。
“婉儿……”
云起岳终是松开了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冒血的指头落泪。
他忽然打横抱起崔婉,双目如利刃般扫到周遭端着弓弩的尖刀营士兵,并将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姜尺!”
这是王爷的声音!
领头的士兵条件反射的就收了弓弩,站出来单膝跪地:“属下在!”
“开路,回姜夷族,派人去通知孙神医,王妃的手受伤了!”
“是!”
姜尺和众兄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是王爷,不管是声音还是气势,还有说话的语调……都是王爷的。
王也没死!
是真的没死!
“收!”姜尺起身,一个命令加手势,所有包抄的士兵都收起了弓弩。
姜尺又小跑至林中,对田辰禀报道:“禀告将军,是王爷!”
“你胡说什么,王爷进了风谷,风谷中是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姜尺单膝跪地,坚持道:“是王爷!”
田辰根本就不相信,这太违背常理了。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田辰带着人走向云起岳,是,长相的确是王爷。
可是他们学过易容,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却是高手来教的,那高手,随便易容成谁,都是一模一样。
田辰走到云起岳面前,向他抱拳:“请您出示证明您身份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起岳就暂时放下崔婉,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田辰。
田辰见过令牌,顿时大惊失色,还真是王爷的令牌。
“带路!”
云起岳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就又将崔婉打横抱起,越过震惊中的田辰,往姜夷族的方向走去。
田辰身边的人都瞧着他,等他下令。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们还没缓过来,或者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
“带路!”田辰略一思索,就对田姜派给他的人道。
他们这么多人,就算是眼前这个王爷有假,等进了姜夷族,那就是关上门来抓贼了。
现在在姜夷族外,反倒容易让人跑了。
关键是,他手中还有王妃。
即便是到现在,田辰还是不愿,或者是不敢想相信云起岳没死。
风谷的风暴他们通过千里眼看到过,暴虐恐怖。
他们王爷就算是武功卓绝,有能力从风谷闯出来,可是……也不可能面色红润毫发无伤啊!
这么想的人不止一个,几乎所有尖刀营的战士都这么想。
崔婉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她就任由云起岳抱着,双手搭在他的脖颈上,感受到他的温度和脉搏就觉得特别的安心。
她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云起岳看,看着脸上的所有细节,耳垂边儿针尖大的几颗小痣……还有脸颊上的绒毛。
她贪婪的呼吸着鼻尖萦绕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这个梦真好。
崔婉的唇角漾开笑容,眼睛里也溢出点点甜蜜,眼里是云起岳,脑子里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点滴。
“老天爷,这要是真的,我一定会履行我的誓言,会放手,会离开他……即便今生寂寞到老……”
“所以,求您,求您让他回来可好?”
“行之若能回来,我愿付出所有……便是将余生奉献给佛主也心甘情愿!”
“我真的愿意放弃一切,只为换行之安然无恙……”
“若他能活着,我可以像他一样,站在远处,看着他就好,他爱的人我就爱,他欢喜的事情我就欢喜。
我再不生妒。
再不起恶念……”
崔婉想了很多很多,想着自己得知事情之后的恨意和妒意,想起自己对瑞哥儿起的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恶念……心里愈发的愧疚。
娇儿对她那么好,公公婆婆也把她当亲生女儿待,就是行之……虽然不爱她,但一直都敬着她……可她呢?
无地之容!
万一,万一因为她的恶念,老天就报应到行之身上怎么办?
崔婉慌了,也急了,她不断在心里跟老天祈求,跟老天做出各种保证。
只有一个念头,所有的不好由她来承受,只求行之能安然回来。
虽然……
她知道这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梦……终究是梦,醒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陷入深深自责中和心疼中的云起岳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想的是什么,若是他知道,绝对会立刻大声嚷嚷着让崔婉打消念头。
他抱着崔婉进了山谷,而这个时候,迎面而来一群人,为首的赫然就是他的师父流云子。
“起岳……真的是你?”
流云子老泪纵横地迎了上去,他在后山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人本来就比云溪子和无尘等人出老多了。
现在,流着泪朝云起岳疾步走来的流云子竟愈发的憔悴苍老了。
云起岳将崔婉放下,嘱咐紧跟而来的绿玉等人好好照顾,然后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流云子的面前。
“师父……徒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崔婉站在一侧,目光不离云起岳,傻傻的笑着。
“好好好!回来就好!你没有不孝,你是我流云子这辈子的骄傲!
你是我的好徒弟,龙虎山的好弟子!”
流云子忙去一把扶住他,这么好的徒弟,那里有一丝一毫的不孝,云起岳的选择,他能理解。
无尘也抹泪上前,不过她没有去打扰师徒两个,而是走到了崔婉身边,刚想牵她的手,就见她的双手十指伤得触目惊心。
“婉儿……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