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顿时就哑了。
云娟儿的脸色变了变,但她嘴上却咬死了不认。
许是因为心虚,云娟儿的声音顿时就变得尖利起来。
“爹,是谁跟你瞎说的?我知道了,一定是老二那个黑心肝儿的王八蛋,爹,那都是没有的事儿,大海不可能骗你的。”
云老汉破口骂道:“是江大海自己供的!江大海自己说的!
是他的供词,画了押的供词!”
云娟儿顿时就懵了,供词,江大海的供词。
“爹……供词你咋能看到,爹您也不用故意诈我……”
陶氏不屑地讽刺:“你个是死老头子是让家里那个骚狐狸精给迷过头了吧,供词也是你能看到的,说的你是县太爷的祖宗似的。”
云老汉脸色不善地骂道:“你除了会瞎琢磨还知道啥?那供词是捕头当众念的,你们一个个的也在场啊,耳朵长哪儿去了?让屎糊住了?”
陶氏一脸不可置信:“啥?捕头念过?”她咋就没听到?
她当然没听到,被绑了拉到乡壮所,看到大房二房三房好好地站在那儿,她的眼都恨出水来了。
满心满眼都在咒骂,哪儿还能在意其他的声音。
云娟儿当时则光顾着害怕了,也没顾着捕快说过啥啊。
陶氏就看向江桃枝枝儿和云梅儿。
江桃枝被她阴冷的眼神吓得哆嗦,慌忙往云娟儿身后躲。
云梅儿却冷笑道:“娘,我听见了,姐夫的供词里,写明了福运楼掌柜许给他成事儿之后给一千两银子,还给了他两百两银子的定钱。”
云梅儿现在是恨死了云娟儿两口子,要不是她们,她能受这个罪?
让人捆了手,拉出去在镇上逛了好大一圈儿。
脸都丢尽了。
她一直忘不了沿街的那些男女老少们指指点点,满嘴都没好话的场景。
她云梅儿,名声都臭到了镇上,这往后,还咋说大户人家。
她住在镇上这些日子,江大海没少在她面前夸口过。
她也深信不疑,憧憬着自己某一天就要当少奶奶的日子。
可这一切,都因为江大海被抓被判徒刑而化为泡影。
江大海,他没事儿去招惹那几房干啥?
为了一千两银子把自己的少奶奶梦给弄碎了,关键是,关键是他还……
云梅儿此刻想弄死云娟儿的心都有了。
陶氏不信云老汉,可是对云梅儿的话去深信不疑。
云梅儿说完,她气得立刻就一把抓着云娟儿的头发,劈头盖脸一顿耳光扇去。
云娟儿登时就尖叫起来,挣扎间,云娟儿就摔倒了,陶氏索性就骑在她身上,脱了鞋,就拿鞋帮子使劲往她身上招呼。
云梅儿也去帮忙压着云娟儿的腿脚,让她挣脱不得。
陶氏气红了眼,狠命地揍,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娼妇,混着自家爷们儿来坑自家爹娘。
没有你们两口子,老三会跟我和你爹断亲?
一千两银子,江大海这个挨千刀的还收了两百两银子。
竟只跟咱们说一百两银子!
我和你爹还傻了八叉地信你们,感激你们!
你们的良心对被狗吃了?
每年的粮油,我和你爹少给你们了还是咋的?
杀年猪少了你们的肉还是咋的?”
陶氏这个人,云娟儿两口子往常回来打包小包地给她拎东西,让她被村儿里很多人家羡慕。
当然就不计较云娟儿两口子回来的东西看着多,可是并没有啥实在的玩意儿。
无非就是天宝、大宝、江桃枝儿、江柳枝儿这几个人穿剩下的衣裳,不用的东西。
偶尔会有两包估计是吃剩下的混杂点心。
可那回他们都没空手回去。
不是米、面,就是酱、油。
陶氏不傻,哪能看不明白,她一则是图云娟儿两口子能看顾着点儿老五云守礼。
二则,是他们每次马车来马车去,还大包小包的来家,着实给她涨了不少面子。
要不然,就她这个性子,早还闹腾开了呢。
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一千两银子,陶氏的心就在滴血。
江大海要是早说,她让老头子赖在老二家都得把那方子给要到手。
那会像现在这样,鸡飞蛋打不说,老脸也丢尽了,儿子也没了一个!
都是这死丫头给害的。
陶氏这阵仗把将桃枝儿吓得直哭,倒是江大宝听到云娟儿的哭声,就跑来一把扯开陶氏,又扯开云梅儿。
他是个傻子,力气大,又没个轻重,顿时把陶氏甩到门上嗑了,陶氏只觉得脑袋瓜一疼,眼睛就被血糊住了。
她的额头,竟生生地磕了一条一寸长的大口子来。
“不许欺负我娘,不许打我娘!”江大海抄起一旁的条凳就要砸陶氏。
他是个傻子啊。
这一凳子下去,得要命的!
陶氏怕刺激了江大宝,竟然连嚎都不敢嚎了夺门就跑。
云梅儿是被江天宝追砍过的,她最怕江天宝了。
也忙跟着陶氏一溜烟地跑了。
这两个人,一点儿也没顾着还呆在堂屋里的云老汉。
江天宝扔出去的条凳,就砸在了院子里,碎裂的木屑四下乱飞。
目标没了,江大宝没去追,又抄起了一根条凳,就要砸云老汉。
云娟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忙一把将江大宝给保住,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大宝啊,放下凳子,那是你外租父,不能打。”
云老汉再次被吓尿了。
江大宝抄起条凳的时候,他脑子里顿时就冒出云起山被砍的情景来。
“大宝,乖,这是外祖父,他没打娘,没打……”
云娟儿心里是怨恨云老汉的,也怨恨陶氏和她妹子云梅儿。
陶氏刚才可是下死手在打她,她现在身上全是鞋印儿,头脸更是肿得跟猪似的。
她在老云家伺候了陶氏这么些日子,云梅儿也镇上,过着有人伺候的日子。
可是,今儿,她男人坏事被抓了,她娘翻脸就不认人了。
可她还不敢得罪云老汉和陶氏,要不然,就她的体格子,咋会打不过陶氏。
现下她男人被判徒岭南,她没了依靠,只能依靠云老汉。
云娟儿死死得抱着江大宝的腿,一句句的哀求终于让江大宝放下了条凳,一屁股坐在地上,瞅着云娟儿哭。
江大宝傻,可是从小对他最好的就是云娟儿,他傻人也知道维护自己个儿的娘。
云老汉看了,心里就难受了。
一个傻子都能维护自己个儿的亲人,可是云梅儿呢?
眼里可有一分他这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