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后,警方还把这事当成大案子,追查了许久,但能得到的消息不多,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阿珠办完了丧事并没有回家,我的父母早年离异,如今在国外定居,好些年没有联系,爷爷也去世了,至于阿珠,她比较独立,家里姐妹多,父母也不怎么约束她,到是没有人来找我们。”
“她就在这边的村子里安营扎寨,那一伙盗墓贼不知是生是死,阿珠也从来不曾提起过他们,我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能陪阿珠到几时,便是几时,有缘分下辈子再结为夫妻。而且日日月月下来,也不知是哪里得了机缘,我能做到的越来越多,甚至能碰触到实物,但我从没想过在阿珠面前现身,毕竟人鬼殊途,还是不要给她再添烦恼了。”
“却不曾想,这半年来,村子里忽然开始出事,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死去,可我竟没见到过一个完整的魂魄,人死之后,最起码有片刻还有魂留在人间,我通常能看得到。”
“阿珠的行为举止也变得特别奇怪,可我白日的时候大多不清醒,浑浑噩噩,也就入了夜才能恢复正常,完全不知道阿珠在做什么,直到今夜,我忽然发现阿珠家的这一群客人有些不对,他们说是长途跋涉而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按说应该不好过,可他们身上特别干净,像是中了金蚕之毒,且神态有异,我仔细观察了许久,唯有冯同学得以幸免,所以这才贸然行动,把冯同学带了出来。”
方若华饶有兴致地盯着黑影,转头看秦律。
秦律若有所思:“像他这般三年下来,神志清醒,无一丝迷乱的鬼魂还真不多见,质量很高,如果拍卖的话……咳,我也听说村子里最近总有青壮年无疾而终的事,甘珠寺的桑巴尼玛活佛说,他们已经接到了消息,准备派出弟子前来处置此事,到不必师叔多费心。”
余伟洋苦笑:“前几年我离不开阿珠,一直到最近才变得自由,我觉得,阿珠和我之间的联系逐渐断开了……她该有新的生活,我不打算再回她身边去,就随意大师怎么处置好了。”
方若华失笑:“放心,不会真拍卖你的。”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身边留下的,不愿意被超度,或者超度不了的鬼魂还真有几个,不差余伟洋这一个。
冯乐从头开始听,心中越发惊惧,是半点不想在这里多呆半分钟,蹙眉道:“大师,还是请您送我离开西藏吧,只要回魔都,必有重谢。”
周围几个人都当没听见,继续说话。
冯乐说了好几句,没人搭理,到底还是不敢啰嗦,闭上嘴沉默下来。
此时天渐渐亮了,方若华向来精神旺盛,却也还是能享受睡眠的,一拍手,转头冲冯乐笑道:“冯同学,天亮了,你再不回去恐怕你的同学们该要着急,快去吧。”
“啊?”
冯乐大惊。
但她琢磨了下,的确不能把自家同学们扔到那什么阿珠家,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躲在庙中自在,咬咬牙,固然不情不愿,冯乐决定还是回去,至少她心存戒备,说不定还能提点提点那几个白痴同学。
做了好半天的心里建设,冯乐拉开门走了两步,又一转头回来,苦着脸求道:“大师,您好歹卖给我个护身符什么的,我害怕!”
方若华登时失笑,这个到可以满足,转头推开窗户喊:“秦笙,秦笳,你们两个有护身符没有?”
“有啊,要多少钱的。”
“普通的就行了。”
“那好,五十块钱一个的。”
说话间,两个小道士一人拎一书包过来,打开书包,把里面的东西依次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冯乐:“……”
秦笙笑道:“有咒轮,有佛牌,这是楞严咒的护身符,还有这个,我看你应该属猪,戴这个生肖护身符比较好。”
冯乐大惊失色:“你是个道士,怎么还卖佛牌?”
秦笙一愣:“咦,我也有上清观开光的护身符,不过现在在寺庙里,咒轮和佛牌在此地应该有些加成作用,但也无所谓,不差那一点,要不我给你回去再找几个?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不用了。”
冯乐各种牙疼,还是掏钱买了好几个,自己戴两个,再给自家同学戴几个。
虽然看着不大靠谱,但毕竟是能让鬼物现形的大师卖的,想必能有用。
冯乐跑出去一晚上,溜达回阿珠的住所,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不在。
幸亏刘明清平平安安地坐在外面刷牙,瞧着除了有些精神不济,到没有别的问题。
冯乐松了口气,旁边她的同宿舍同学高兰还笑她:“哟,这是瞧上刘明清了,那会儿还嫌弃来着。”
“……”
冯乐长叹,真羡慕这几个天真的小鬼头!
旅行团的导游叫了所有人起来,正准备吃早饭,小寡妇阿珠还很热情,准备了好几笼蒸饺,包子,烧麦,熬得出油的大米粥,各种炒肉,也有青稞面一类的吃食,但是比较少,显然是觉得他们吃不惯。
摆放好饭菜,阿珠客客气气地道:“多吃些,要出去玩,就得有好体力,不吃可不行。”
她长得漂亮,言语温柔,旅行团里无论男女都对她印象大好。
唯独冯乐脸色雪白地望着这一桌子饭。
“呕!”
一直到阿珠的背影消失,她才敢趴在地上狂吐,登时把在座的一行人都给吓坏了,尤其是导游,如果旅行团里的游客生病,他也要担责任。
冯乐摇摇头,哆嗦着把护身符抓出来,一人一个塞在旅团的同伴手中。
下一刻尖叫咒骂声四起。
幸好冯乐手疾眼快,扑过去堵嘴,低声道:“不要喊!”
满桌子的饭菜里都长满了怪模怪样,头大肚子小的虫子,甚是吓人,更是恶心。
冯乐压低声音道:“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许喊,否则出了意外,大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导游浑身冒冷汗。
做他这种活的人,终日天南海北四处走动,见多识广,终究还算镇定。
“我知道,这是云南那边苗人擅长的东西,应该是蛊毒,现在招待咱们的老板娘就是云南人,虽然口音听不出来,可她没准就是苗人。”
导游欲哭无泪,“问题是找我们做什么?我们一没钱,二未曾和她结仇,应该是没结仇吧?”
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
刘明清还算镇定,默默抬眼看向大家:“昨天晚上我们都吃过饭了。”
所有人:“……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