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碌,苏青崖先安置好了重伤的凌虚子,又洗干净身上的血迹,换了一身衣裳才出来。
“苏神医,我师叔他怎么样?”喻明秋迫不及待地问道。
“内伤很重,好在性命无忧。”苏青崖平静地道,“他功力深厚,挨了一掌,气血逆流阻塞肺部导致窒息,我用放血之法能救命,但很伤元气,而且他本就心肺俱伤,年纪又大,以后好好调养还能寿终,动武是别想了。”
“呯!”却是喻明秋一掌打在院子里一颗粗大的槐树上,震得树叶簌簌地落了一地。
“别冲动。”秦绾走过去,按了按他的肩膀。
那年轻道士的尸体还停放在院子里,等着检查完毕后再由喻明秋和玄玉决定去留。
叶随风蹲在板车旁边,皱着眉研究了许久,脸上的神色一片苦恼。
“到底是不是?”秦绾问道。
“这个么……”叶随风摸着下巴,不确定道,“摧心掌是凌天堡霍家的不传之秘,我娘死得早,我是拿着娘留下的秘籍手抄本自己琢磨着练的,都不知道练得对不对,只能说,模样儿看着像,但若是有人故意弄成这样子……应该也是做得到的吧?”
“只要内力够深厚就能留下掌印,气血逆流,心肺俱伤虽然是摧心掌的特征,但能造成类似效果的武功至少也有六七种。”回答的是喻明秋,“只是,掌印一般都是红、、黑的颜色,这个青碧色……”
“在手掌上抹药,至少有十几种药可以达到这效果。”苏青崖淡淡地道。
“可凌天堡跟东华官府的关系不错。”秦姝迟疑道。
秦绾微微点了点头。
四年前云州大灾,凌天堡少主霍绍齐也算深明大义,还运了药材去青阳县的疫区。后来南楚之战中,霍家庶子霍绍英跟随西门远山一起去行刺白鼎,事败被擒,因为崇州城破前被白鼎带走,至今和白鼎一起下落不明——不过,不管怎么看,凌天堡都应该不是奸邪之辈。
“王妃,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霍少堡主在宁州查账,距离京城也不远,是不是请他过来瞧瞧?”秦姝道。
“也好。”秦绾想了想,表示同意。既然牵涉到了凌天堡的独门武功,叶随风只是个半吊子,正主能来是最好,而且她对霍绍齐印象不错。
知错而认,知过而改,现在的年轻人都越来越浮躁,难得有这样的品质了。
“王妃,苏公子。”就在这时,门外的一个侍卫走进来,站在院门口沉声道,“慕容公子带了一位道长来了。”
“请他们进来。”秦绾直接说道,心里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让慕容流雪看着玄玉,以慕容流雪的性子,若非发生了什么大事,绝不会把人带到苏宅来。
很快的,慕容流雪带着玄玉走进来,依旧是一身白衣飘飘,可他身后的玄玉却耷拉着脑袋,一副颓废样,像是完全丧失了之前的骄傲自负。
“师、师兄!”直到看到院里停放的尸体,玄玉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推开慕容流雪,扑了上去,急道,“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那狗官干的!”
“闭嘴!”秦绾脸上一冷。就算元仲春有点问题,但他肯定和凌虚子师徒的死亡无关,轮不到一个平民来骂狗官。
“是你们害死师父的!”玄玉抬起头来,愤怒地盯着喻明秋,“这几年来,你就是给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当鹰犬吗?简直丢尽青城观的脸面!”
“你师父还没死,你就这么想咒他?”秦绾没好气道。
“呃……”玄玉一下子被噎住了。
见到师兄的尸体,他理所当然觉得师父也遇害了,而害死他们的除了官府没别人,这会儿就反应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秦绾这才问道。
“你们离开不久,有杀手大白天闯进王府来杀他。”慕容流雪指了指玄玉,凝重道,“我本来抓了活口,不过来人都是死士,直接服毒了,做得这么绝,相信也是插不出身份来的。”
“这么着急?”秦绾动了动眉毛。连等到晚上都来不及吗?
“还真差点儿被得手。”慕容流雪苦笑了一下才道,“这些死士都是以命换命的打发,极为凶悍,只盯着要杀的人,若是普通的侍卫,就算执剑和莫问这个级别的也未必防得住。”
“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才会引来死士杀人灭口!”秦绾喝道。
“不知道!”玄玉脸上涨得通红,极为暴躁,“师父带我们下山就是来追杀叛徒的,一路都没发生特别的状况,何况我们刚刚进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算人,除了客栈的小二,也就只见了喻师兄一个!”
“是谁告诉你们,泣雪剑在京城出现的?”喻明秋忽然道,“师父以前说起过,那把剑虽然名为‘剑’,其实形如匕首,而且得名‘泣雪’是因为用它成名的是祖师雪真人,传说祖师仙逝后,此剑日夜悲鸣,七日方止,所以才叫泣雪剑,所以剑身上是没有任何字迹铭文能证明它是泣雪的,若不是熟悉的人,不可能认出泣雪剑。”
“这……”玄玉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来报信的是青城观的俗家弟子,我只知道是个开镖局的,不知道他和师父说了什么,反正师父很笃定的样子。”
秦绾微微皱了皱眉,抬头去看苏青崖。
“没个三五天的醒不了。”苏青崖冷声道。
秦绾一摊手,叹了口气。
三五天?黄花菜都凉了!何况还有两个活口——至少还有个活生生的玄玉在,幕后之人灭口之心如此坚决,绝不可能就此作罢。
“一会儿把里面的人和尸体都弄走,本公子这儿可不想闹刺客。”苏青崖又道。
“知道了。”秦绾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
放在苏宅确实是不行的,那么扔到哪里去踩安全呢?
凌虚子还好说,人没死的消息多半还没泄露出去,可玄玉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让慕容流雪那样的高手去给他当贴身护卫,脸也太大了点。
“对了。”玄玉苦着脸,忽然道,“那个送信的人和师父说话我好像听到一句,什么‘从凉山挖出来’,好像是。难不成泣雪剑之前被人埋在了凉山什么地方?”
“凉山?”秦绾心念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道,“明秋,泣雪剑多长?”
“嗯……”喻明秋犹豫了一下,用手比了比,“比王妃的阴阳扇还短这么一截。”
“这么小巧?”秦绾有些惊讶,心里的那一丝灵光却越来越亮。
比一般尺寸的匕首还短,居然叫剑,难怪会和印象对不上号,不过这个尺寸,似乎装进女子的首饰匣里也毫无问题?
“本妃记得……”秦绾缓缓地道,“三年前,你抓回温暮离的地方,就是凉山,是吧?”
“对。”喻明秋肯定地点点头。
“王妃怀疑,当年温暮离从废太子的东西里拿走的那个木匣,原本装的是泣雪剑?”秦姝失声道。
“为什么不可能?”秦绾反问道。
“……”秦姝歪了歪头,好吧,有点牵强,但也并非不合情理。
“等师叔清醒了应该能知道得多些。”喻明秋说着,又看向玄玉。
众人也一起陷入了沉思。这个家伙……怎么才能最省时省力地保证他不被灭口呢?
“慕容,麻烦一下。”秦绾目光一亮,指着玄玉道,“把他送到奉天府去,就说……大理寺卿判决监禁一月,剩下的那个逃犯刚好被本妃撞见了,鉴于大理寺牢房安全堪虑,所以交由奉天府执刑。”
“什么?把我关进牢里?”玄玉目瞪口呆。
“好办法。”慕容流雪抚掌而笑。
比起大理寺和刑部,奉天府才是铁板一块,摄政王的心腹,何况京城令是龚岚。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龚岚还能让人死在他的大牢里的话,他真的可以告老还乡退出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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