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榜第一?那是什么玩意儿?”秦绾看着沈醉疏,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真不知道啊?”沈醉疏惊讶道。
“没空关心。”秦绾摇了摇头。
“好吧,就是上个月底无名和武宗才联手公布的新一期高手榜,你荣登第一——现在江湖上大概都在猜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究竟是谁,居然压过了唐少陵,排名第一。”沈醉疏幸灾乐祸道,“你现在要是到江湖上喊一声我是秦曦,找你挑战的人分分钟从东华排到西秦。”
“……”秦绾无语。
“沈、沈世叔,她真的就是那个秦曦?”顾宁结结巴巴地道。
“这世上只有一个秦曦。”沈醉疏笑道。
“可是……”顾宁一脸的纠结表情。
他并不是轻视女子,高手榜原本的第一就是个女子,他也挺服气的。可是,眼前的这个,怎么看都是个娇滴滴的名门贵女,高手榜第一?手上连个练武的茧子都没有,开玩笑的吧?
“说实话,我也挺不服气的。”沈醉疏一摊手,牙疼道,“说我不如唐少陵,好吧,我认了。可是,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了?”
不比顾宁只是第一印象觉得不像,沈醉疏更是亲自和秦绾动过手的,这女子确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但比起自己还远远不如,就是顾宁,也未必就比她弱多少。
“原来刚才起你就一副怨妇脸看我是因为这个啊。”秦绾失笑道。
“怨妇脸……”沈醉疏黑线。
“切磋不敢说,但搏命,死的一定是你信不信?”秦绾微笑。
虽然她也不太在乎这个第一的名号,可是既然是师父把她排上去的,那无论如何她也得守住这个荣誉才行。
“不信。”沈醉疏翻了个白眼。
要说切磋,他还真头疼这女子层出不穷的手段,可要拼命,毕竟是个名门闺秀,怎么比得上真正的江湖人的那种狠劲。
“哦。”秦绾只应了一声。
没了?沈醉疏抽了抽嘴角,端起茶杯,凑到唇边,正要喝,目光一转,却看见秦绾脸上那种促狭的笑容,心中一紧,想了想,又把茶杯移开了些,小心地将茶水倒了一些在地上。
“嗤——”石板地面上顿时冒起一阵青烟,竟被腐蚀出一个小洞来,这要是喝下去,岂不是立即肠穿肚烂?
“你下毒?”顾宁变色道。
沈醉疏如临大敌地把那碗毒茶放在桌子中间,给了苏青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别这么惯着她行不行?”
“不惯着她,难不成我惯着你?”苏青崖一脸的诧异。
“……”沈醉疏被噎住了。
重点是这个吗?完全不对好吧!
“沈世叔,这位……公子是哪派的高人?”顾宁僵硬道,“圣山毒宗?毒龙谷?”
实在是……毒药杀人于无形,就像是沈醉疏的茶,都是从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谁也没看见这人是如何下的毒。
“他是大夫,不是玩毒的。”沈醉疏用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解释了一句,又回头道,“苏青崖,我都差点被你毒死两次了,真要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啊!”
“两次?”苏青崖一怔,疑惑地看向秦绾。
“咳咳。”秦绾干咳了两声道,“醉清风。”
“你用醉清风毒沈醉疏干什么?”苏青崖茫然。
他留给欧阳慧的醉清风是世上最后一瓶了,原本还以为她是当补药吃了呢。好吧,事实上是当补药吃了没错,只不过吃之前再利用了一下。
“谁叫我打不过南宫廉,只好把两个一起毒了。”秦绾一耸肩,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神色。
“你还好意思说!”沈醉疏怒视她。
“于是不是解了吗?”秦绾无辜。
“所以,关我什么事?”苏青崖觉得更无辜,“以后死在你箫下的人,难道都要去找宗元大师报仇?”
沈醉疏泪奔,这两个没人性的,这是同一回事吗?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以后你要是快死了,只有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找到我,我救你。”苏青崖转回头来,一脸认真地道。
“我谢谢你了。”沈醉疏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
对一个整日在刀口上打滚的江湖人来说,得到苏青崖这个承诺,几乎等于是多了一条命。沈醉疏知道他是好意,不管他是看自己顺眼了,还是看在秦绾面上才说的这话,可是,明明是善意,不要说的好像是在诅咒自己好吗?
“于是,这位是……神医苏青崖?”顾宁咽了口口水,脸色发白。
“嗯。”沈醉疏无所谓地点点头。
顾宁得到了确认,脸上的神色更加好看了。
怪不得沈醉疏说他是大夫,可是……见鬼的大夫!动不动就给人下毒的,算是什么大夫啊!
秦绾拿起茶壶晃了晃,发现已经没有茶水了,顺手就端起了沈醉疏放在中间的那碗茶,倒进自己碗里。
“有毒。”顾宁下意识地道。
“我比你清楚好吗?”秦绾好笑道。
然后顾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把那碗毒茶喝得干干净净,咂咂嘴,居然还评价道:“苦了点,不是说毒药都该是无色无味吗?”
“哪来这么多无色无味的极品。”苏青崖不以为然。
再说,他又不是真想毒死沈醉疏,随便下点毒吓唬人而已,真要下个无色无味的,万一沈醉疏直接就喝下去了,还得麻烦他来救。
“好了,我们走吧。”秦绾起身道。
“小姐,马?”荆蓝疑惑道。
要带上顾宁的话,马匹明显就少一匹了。
“让一匹给顾少侠吧。”秦绾随意道。
“是。”荆蓝迅速收拾好东西,自己和蝶衣共乘,让了一匹给顾宁。
“谢谢。”顾宁道。
“还有,这个收好了,我家小姐不缺钱。”荆蓝随手就将那锭银子丢回他怀里。
“那个……对不起。”顾宁也不禁脸上发红。
丢人丢大了……下意识地,他看了沈醉疏一眼,目光中流露出祈求。
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他那个古板的爹啊!
不过话说回来,最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顾月白,居然和最疏狂不羁的风流浪子沈醉疏是至交,也够让人大跌眼镜的了。宁王府的马匹都是上选的好马,果然,天黑的时候就赶到了古县。
“我们连夜进城吗?”顾宁迫不及待道。
“不是告诉过你进不去了吗?”沈醉疏无语道。
“说是叛军,其实就是刚放下了锄头的老百姓而已,十几万人也不可能挤在一块儿,我们有好马,随便一冲就冲过去了啊。”顾宁争辩道。
“你冲过去了,人家敢开门放你进去?”沈醉疏道。
“翻墙啊!”顾宁奇道,“沈世叔,你没事吧?”
沈醉疏抽了抽嘴角,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敢弄死我的马,信不信我弄死你?”秦绾面无表情地说道。
“……”顾宁想说不就是一匹马么我赔你,但一眼看到沈醉疏那种苦大仇深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小姐,我们去大营吗?”荆蓝问道。
秦绾还没回答,却见几个穿着同样衣服,背着长剑的男女向着古县走过去,边上和他们一起的一队人似乎还不习惯队列,排得歪歪扭扭的,武器也各种各样,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右臂上扎着一块红布。
“那是……叛军?”荆蓝迟疑道。
“那几个好像是天剑门的人?”沈醉疏皱眉。
“就是天剑门的人。”顾宁道,“为首的那个是天剑门主的大弟子西门远山,我以前和他打过一次照面,不会认错的。”
“他们怎么和叛军在一起?”沈醉疏皱了皱眉,脸色很不好看。
“这个……”顾宁偷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意见,但他毕竟和沈醉疏也没那么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顾少侠是不是觉得,官逼民反,天经地义,那西门远山要是帮助叛军打开古县粮仓,还是好事一桩?”秦绾开口道。
“我可没这么说。”顾宁赶紧摇头。就算这么想,至少他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很显然,你同情这些叛军。”秦绾指出道。
“我不该同情吗?”顾宁反问道,“要不是没饭吃,实在要饿死了,谁会愿意干这种要杀头的事。”
事实上,要不是他怕妹妹顾星霜被牵扯进去,虽然不至于来帮助这些叛军,但内心确实更偏向他们一些的。
“你同情他们,然后他们打破古县,抢了粮食,于是城内的百姓饿死了,这算谁的?”秦绾问道。
“这……”顾宁语结,顿了顿,又道,“那也都是朝廷的错,谁叫他们不好好放粮赈灾的。”
“闭嘴!”沈醉疏脸色一变。
他对云州的官员当然没有好感,对于京城的皇帝大官,也没什么感觉,但这些日子跟着秦绾,她和宁王为了灾情做了多少,沈醉疏都看在眼里。不能因为江湖中人天生和朝廷不对盘,便抹煞了他们全部的功绩。
什么都是朝廷的错——朝廷确实有错,但江湖中人肆意妄为,又岂是全对?
“沈世叔,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说话口气好像我爹啊。”顾宁郁闷道。
“放屁!本公子还青春年少,红颜知己无数,哪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沈醉疏瞪他。
“小姐。”说话间,荆蓝已经去打听了一圈消息回来,脸色微微有些沉重。
“怎么了?”秦绾道。
“古县外聚集了很多江湖人,说是要帮助这些乱民打开古县,分粮食。”荆蓝沉声道。
“胡闹!”秦绾一声低斥,又狠狠地瞪了沈醉疏一眼。
“又不是我!”沈醉疏真心冤枉。
“你敢说你没想过!”秦绾道。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错了好吗?”沈醉疏苦笑。
“小姐,古县城墙不高,要是有那些江湖人帮忙,直接半夜翻墙进去,杀散守卫打开城门也是分分钟的事,怎么办?”荆蓝着急道。
秦绾沉默不语。
“不然,我去劝劝?”沈醉疏提议道。
“没用的。”秦绾摇头,又道,“走吧,先会和了再说。”
“嗯。”沈醉疏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这事极难劝说,说不定那些侠士还以为他被朝廷给收买了呢。
“顾少侠自便吧。”秦绾转头,又道,“既然那些叛军招收江湖中人,顾少侠又和那西门远山有旧,想必可以平安到达古县。”
“那你们呢?”顾宁下意识地问道。
“我们有事做,没空带着你。”秦绾挥挥手道,“只不过,顾少侠最好是直接想办法进古县找到令妹,不要做多余的事,要不然,刀剑可无眼。”
“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真要参合这种事,回去还不被我爹打死啊。”顾宁耸了耸肩。
“你记住就好。”沈醉疏道。
“知道啦。”顾宁把马还给荆蓝,顺着之前天剑门的方向追了上去。
秦绾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才带人向着驻扎在不远处的军营而去。
“什么人?”守门的士兵警惕地道。
“长乐郡主秦绾,我要见宁王。”秦绾一扬令牌,干脆地道。
“郡主?”士兵一愣,狐疑道,“这个,非常时期,请郡主稍等,小的前去通报宁王殿下。”
“有劳。”秦绾点点头,反而放下了心。
军纪森严,举止有度,看来领军的主将应该还不错。
很快的,营里就喧闹起来,李暄带着朔夜和莫问亲自迎了出来,后面跟着那个诚惶诚恐的士兵。
妈呀,这还真是位郡主,是金枝玉叶啊!
“来了?”李暄道。
“嗯。”秦绾翻身下马,也不废话,沉声道,“我这里有叛军的消息。”
“跟我来。”李暄立即道。
“好。”秦绾将马匹交给士卒,带人跟着他走进了大帐。
“王爷。”大帐里一位三十多岁,看起来很是儒雅的将军正在研究地图,见状赶紧站起来,脸上却有惊讶之色。
军营重地,什么时候能有女子自由出入了?
“这位是这支军队的主将展破军将军。”李暄很干脆地道,“长乐郡主带来了叛军的消息,本王请展将军一起听一听,免得一会儿再说一遍。”
“长乐郡主?”展破军还来不及惊讶,听到后面半句,赶紧肃容道,“郡主请说。”
秦绾点点头,示意荆蓝将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这麻烦可大了。”展破军头疼道,“那些江湖人高来高去的,打开城门不难,要是还有多事的拿端王殿下做人质,麻烦就更大了。”
“展将军,本郡主却觉得,这事不简单。”秦绾沉声道。
“怎么说?”展破军疑惑道。
“江湖中人固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和普通百姓也很疏离。要说顺手帮一把,或许还有可能,但如此大规模有组织的行动,没人在其中串联绝不可能。”秦绾断然道。
“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李暄一针见血。
“北燕?南楚?还是西秦?”展破军沉吟道。
“我东华内部也不是没有内患。”秦绾摇了摇头。
“先应付过眼下的事再说。”李暄转头道,“展将军,不能等下去了。”
“是,王爷。”展破军点点头,“末将立刻命人调集军中全部的弓箭手待命。”
“顺便给本郡主找几张好弓来。”秦绾紧接着说道。
“是。”展破军楞了一下,但看看她身后的沈醉疏,明显是高手风度,也就了然地点点头。
“给本王也弄张好弓来吧。”李暄也道。
“是,王爷。”展破军道,“王爷武功高强,弓箭营就交给王爷,末将带领步兵营冲散乱军如何?”
“可以。”李暄点点头。
那些江湖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普通士兵应付起来确实费劲,必要时候,他也做好了亲自出手的准备。
展破军一抱拳,也不多说客套话,大步走出去安排军队。
“这人不错,怎么还是个杂牌将军?”秦绾一挑眉。
“他是前恭亲王举荐的人。”李暄看了她一眼才道。
“……”秦绾汗颜,感情这将军和她还该有仇来着,若非她扳倒了二皇子,以展破军的能力,也不至于一直窝在这小地方不得升迁了。
“其实,上面也知道,他能力是有的,不然也不敢派他来救端王。”李暄又道。
“那个……”沈醉疏终于忍不住道,“今晚要怎么办?”
“沈大侠不是都听到了吗?”荆蓝挑眉,扬声道,“弓箭营,万箭齐发,敢开城门的,有一个射一个,有两个死一双!”
沈醉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知道那些人做的不对,但极有可能,也是被有心人给煽动挑拨的,都是江湖同道,似乎有点儿于心不忍。
“算了,你留在营中吧。”秦绾叹了口气道。
“不,我和你们一起。”沈醉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你确定自己没问题?”秦绾看着他。
“嗯,没问题。”沈醉疏点点头,一脸的郑重。
他想做点什么,做点真正有用的事,而不是浑浑噩噩地越帮越忙。
很快的,军队集结完毕,展破军还亲自送来了一堆最好的弓箭供李暄挑选。
李暄挑挑拣拣一番,自己留了一张,也选了一张抛给秦绾:“这个比较适合你。”
“嗯。”秦绾也没试,直接就挂到了身后,顺手拿了两个箭囊,总共六十支箭。
“郡主会用弓箭?”展破军惊讶道。
“嗯,学过。”秦绾点点头。
边上,沈醉疏和荆蓝、蝶衣都各自挑选了合适的弓箭在手。这种战斗,任何武器都没有弓箭好用。
“出发吧。”李暄沉声道。
“是!”展破军见状,也只能先按捺下心底的疑惑。
“我们也走吧。”李暄沉吟了一下,又道,“沈兄武功虽高,但上战场恐怕也是第一次,还请注意不要乱跑,弓箭不会认人。”
“明白,我跟着她。”沈醉疏不以为杵,爽快地指了指秦绾。
“好,走。”李暄道。
宁王府的五百亲卫自然也都是弓马娴熟,人人能开硬弓,加上展破军抽调的弓箭营,合计一千五百人,要是一起开弓,也确实能做到万箭齐发,铺天盖地了。
展破军带着步兵营已经开始冲击叛军,吸引注意力,正好,叛军也希望他们如此,以便让那些高手趁乱去开城门,两方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打得不亦乐乎。
“动手了。”趁着夜色埋伏在一边的李暄低声说了一句。
果然,他话音未落,却见几条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城墙下。
古县的城墙大约十米的高度,加上年久失修,外墙有些地方被雨水侵蚀得坑坑洼洼的,如今却正好成了施展轻功的落脚点。至少,来这里的江湖人不管武功高低,飞上城墙肯定没有问题。
“放箭。”秦绾闲闲地说道。
宁王府的卫队闻言,立即射出了手里的箭,弓箭营虽然因为发号施令的不是宁王而反应慢了一拍才实行,可就是这慢了的一拍,却刚好形成了两段射。
那几个刚刚施展轻功的黑衣人拍飞箭支,可下一批立刻到来的羽箭却让他们没有了反应时间,一岔气,只能纷纷落回地面。
秦绾站在李暄身边,见状才慢条斯理地拿起弓箭。
李暄曾在思忘崖上见过她用弓箭对付庄别离,明显是练过的,倒没有沈醉疏那般惊讶。
“就你了。”秦绾忽的一笑,一松手,箭已离弦。
这时候,后面的军士还在不停地射箭,秦绾的箭虽然带着呼啸的风声,但混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又是黑夜,等发现时却稍微晚了点。
西门远山也是一剑磕在箭上,才感觉到那力道不同寻常,但也来不及加重手劲,急切之间,只能猛地一缩脖子。
“嗤——”羽箭挑飞了他束发的头巾,深深扎进了城墙。也幸亏挡了那一下,羽箭尽管没被挑飞,但终究是改变了方向,稍稍往上倾斜了一点,要不然,直接就正中脑门了!
“大师兄,没事吧?”旁边两人赶紧一边挑箭,一边靠拢过来。
“没事,你们小心,有高手混杂在其中。”西门远山也出了一身冷汗。
千钧一发啊。
“真遗憾。”秦绾叹了口气。
“怎么说也是天剑门的继承人,没那么容易被你一箭爆头吧。”沈醉疏道。
“我只想告诉你,我好像看见顾宁了。”秦绾放下弓,转头道。
“这混蛋,不是告诉过他别参合吗!”沈醉疏暴跳如雷。
秦绾微微皱眉,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等我一下。”沈醉疏抓了抓头发,一脸的烦躁。
“本王能让人尽量避开你,但误伤也没办法。”李暄提醒道。
“我知道,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为难王爷。”沈醉疏爽朗地一笑,施展轻功掠了过去。
“白痴。”秦绾叹了口气,只得赶紧传令下去,尽量避开沈醉疏射箭,不过一千五百人的军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不误伤,幸亏沈醉疏穿着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倒很是显眼。
其实顾宁也很郁闷,他只是想借个路而已,谁知道这些人当夜就要行动,他被西门远山一拖,也来不及了,只能跟着一起出发,想着两不相帮,只溜进城内就算。
然而,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官军显然是早有准备,竟然布置了大量弓箭手来对付他们,根本就是江湖高手的克星!没见当初高手榜第一的欧阳慧都没逃脱箭阵吗?
就在这时,一条白影飞掠而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脚踹飞。
“阿宁!”西门远山赶紧移过来。
然后,几人才发现,随着这人的出现,箭雨竟然稀疏了不少。
“你要气死你爹不成?”沈醉疏咬牙切齿。
“沈世叔……”顾宁一脸的尴尬,说不出话来。毕竟,两个时辰前分手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参合这档子事的。
“你是……七绝公子沈大侠?”西门远山又惊又喜。
沈醉疏在高手榜上排名第三,可以说是一大强援了,虽然听他的口气是不赞成的,但顾宁和他的关系显然不浅,怎么也不能不管吧!
“西门远山?”沈醉疏挑眉。
“是,我……”西门远山刚一开口,就觉得眼前金星乱转。
“揍的就是你。”沈醉疏抬起玄铁箫扛在肩膀上,冷然看着他。
虽然他和顾宁认识不到一天,但顾月白却是有事没事就跟他炫耀儿子,所以他对顾宁的了解一点儿都不少。顾宁答应了他又没做到,多半就是被西门远山给算计了。
“沈世叔……”顾宁尴尬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就你那点脑子,也就被人骗的份,你爹看起来老实,其实比你难搞多了。”沈醉疏斜睨他。
顾宁大汗,要不要这么鄙视他啊?
“嗡——”一支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从沈醉疏背后而来。
“沈世叔,小心!”正对着这边的顾宁一声急呼。
“要小心的是你!”沈醉疏一脚踹翻他,正好帮他避开一支流箭,自己却纹丝不动。
他很清楚身后的人是谁,要说军士射偏还有可能,可秦绾能射偏?
果然,羽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猛地钉入地面。
众人默然了……
西门远山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煞白的。
实在是……这箭就插在他两腿之间的地方,尾翎还在微微颤动,这要是再往上一寸……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实在光是想想那个后果就不寒而栗。
“噗——”沈醉疏绷着的脸终于没忍住,笑了个前仰后合,在这战场上特别引人注意。
“沈醉疏!你再不赶紧的,信不信我射你屁股!”后面传来一声冷哼。
“喂喂,姑娘家的,说话别那么粗鲁!”沈醉疏黑线。
这真是个名门贵女吗?简直比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也亏得那位王爷居然想娶她当王妃!
“嗤——”回答他的是一支钉在他脚边不足一寸的羽箭。
“好吧好吧。”沈醉疏叹了口气,目光再落在西门远山身上就严厉起来。
“沈大侠莫非也要做朝廷的鹰犬吗?”西门远山站起来,神色有些紧张。
“我并不喜欢这个朝廷。”沈醉疏摇了摇头,“办事效率太慢,贪官污吏横行,看着有时候都想揍人。”
“那?”西门远山眼中浮起一丝希冀。
“但是,总有一些人一直是在努力的,比起你们几个蠢材好了一千倍!”沈醉疏瞬间变了脸色,玄铁箫一抽,直接把人放翻。
他武功本就高出一大截,手里还拿着神兵利器,普通刀剑磕着碰着就断,加上后面神出鬼没的羽箭,终于,除了顾宁是被他用脚踹的,其他人全部挨了他一箫,偏生还都打在腿上……
当然,在场并不止是天剑门的人,只是另外方向,自然有箭雨伺候。
“沈世叔,这要出人命的。”顾宁担忧道。
虽然箭雨没有往这边来,但万一下一刻就过来了呢?腿上受伤无法施展轻功,就更避不开了。
“死了算我的!”沈醉疏怒道。( 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