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历史 > 榜下贵婿 > 第29节
  “已经派人跟了近半年,那帮废物,什么也没有查到。”闻安说着气起来。
  跟了半年,没查到谢熙对哪家姑娘上心,也没查到他有外室,甚至连勾栏瓦舍都从不涉足,除了与几个要好的友人偶尔饮酒作诗外,就是读书。
  “县主,你查了这么久却无果,就证明这位谢公子确是品行端方之人,他就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想查出什么来?”明舒有些哭笑不得,觉得闻安县主应该是受父母的不幸婚姻影响导致心里阴影了。
  “你不懂。”闻安却抬眼看她,眼里无一丝迷茫,“并非我敏感多疑,我心仪于他,自然会关注他,他那些细微的变化,我感觉得出来。”
  明舒捏捏眉心:“县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可以帮你查,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查出什么来。”
  “无妨,你且放手去查就是,查没查到,我都认。殷娘推荐的人,想来不会诓我。”闻安道。
  “既如此,明舒便尽力一试,只是这……”明舒看了眼殷淑君。
  亲兄弟明算账,她们应该懂吧?
  闻安勾唇一笑,叫进丫鬟,取了一锭银子按在桌上:“这是定银,事成再给一百两。若是你能查到什么,我翻倍。”
  一听银子,明舒眼睛大亮,飞快取走定银,暗暗掂了下,约有十多两。
  “放心吧,县主,明舒肯定替你分忧。” 对着金主大人,她那笑都不一样了。
  谈完正事,明舒忽然又想起一事,喃道:“谢熙,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才刚同你说过的,金榜热门第二位,就是谢熙。喏,今儿他也来了,站在宋清沼旁边的就是他。”殷淑君说着让开位置,冲楼下使个眼色。
  明舒这才注意到宋清沼旁边还站了个蓝裳男子,模样也算俊朗,是位谦和的公子,不过有宋清沼珠玉在前,再加上先前时常对着阿兄的脸,明舒心内毫无波澜。
  楼下的诗会已经在明舒三人的闲谈中结束,毫无悬念,诗魁花落宋清沼,现在他正被人簇拥着恭喜。
  “走吧,咱们下楼。”闻安率先站起,冲明舒勾勾手,“你虽然眼光不怎样,看上宋清沼那棺材脸,不过我挺喜欢你的,也罢,给你些利头吃吃,跟我来。”
  殷淑君满脸看好戏的表情挽着明舒的手往楼下跑。
  明舒满心迷惑——利头?什么利头?
  楼下,宋清沼与谢熙已经摆脱众人出来,谢熙也恭喜他:“宋兄,还是你技高一筹,谢某甘拜下风。”
  “世子过奖,清沼不才,多亏诸位承让才能夺魁。”宋清沼脸上仍是淡淡,并无多少喜色。
  “你就别谦虚了,你的本事,我能不清楚?这届的举子,就没压得过你的。”谢熙又道。
  宋清沼却摇了头:“不,有一个人,若不出意外,会是我的劲敌。我一直想会会他,却始终没机会,今晚本当他会来此,我才前来参加,没想到……”
  “你说的,可是江宁解元,陆徜?”谢熙缓缓道出一个名字。
  宋清沼刚要回答,便听身后响起一声清脆叫唤。
  “表兄,世子哥哥。”
  宋清沼一转头,便瞅见璀璨灯火下走出的三个美娇娘。
  明舒有点傻眼,心脏又不太争气地跳起来,殷淑君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忘记同你说了,镇国公府是郡王妃的娘家,宋清沼和闻安的表兄妹!”
  “……”明舒愕然。
  第30章 不期而遇
  繁灯如星火璀璨, 灯下站的人却似皎皎明月,周围匆匆而过的人群成了虚无背影,明舒眼中只剩下宋清沼。
  脑中有些破碎的画面闪过, 似乎在寻而未果的记忆里, 遥远的某年某月里, 也有这么一幕, 有人站在璀璨灯火下静静等她。
  是谁?那个人是谁?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些记忆仿佛就在眼前, 可伸手就破碎, 最终散去, 又化成眼前站的人。
  “闻安?你怎么在此?”宋清沼已经开口,他的嗓音和他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清朗如玉, 有勃勃生机。
  他身边的谢熙微微颌首,并未出声。
  “和手帕交前来这儿小聚, 顺便瞧瞧诗魁赛。”闻安上前行个礼, 冲两人笑道,“恭喜表兄和世子哥哥,有你们在,都把别人的光彩通通盖过了呢。”
  宋清沼便道:“别胡说。这么晚还不归, 郡王妃该担心了。”
  “马上就回了。天也确实晚了, 能否烦请表兄和世子哥哥送我们归家?”闻安歪头道,与在雅间时不同,只将小女儿姿态做足。
  宋清沼知道二人婚事已定, 只当闻安少女心思, 于是成全她:“那就谢熙送你回府, 我……”
  “殷家的马车在那边, 我就不劳烦宋公子了,倒是明舒……就是我和县主新结交的闺中蜜友,陆明舒,她是一个人来的。”殷淑君这会倒变聪明了,把明舒往前一推道。
  宋清沼望向被殷淑君和闻安拱在正中间半垂头的少女,眉头微蹙后很快道:“我知道了。”语毕也没多问,只吩咐下人套马取车。
  “我会把她送回家。时辰已晚,你们也快些回去,免得家中长辈担心。”宋清沼说着又拍谢熙的肩,“闻安就交给你了。”
  谢熙点下头,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抗拒或喜悦,仿佛完成任务般请闻安县主上马车。殷淑君冲他们挥挥手,也上了自家马车,只留明舒独自面对宋清沼。
  “陆娘子家住何处?”宋清沼牵着马过来问道。
  “胜民坊,有劳公子了。”明舒有些紧张,回答得规规矩矩。
  宋清沼听到“胜民坊”时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问出口——看她打扮与举止像个官宦人家的姑娘,又与殷淑君和闻安结交,他想着她怎么着也该出身富贵,然而胜民坊却是平头老百姓聚居之地。
  明舒知道他在诧异什么,她有些尴尬,国公家的嫡孙,怕是从小到大都去过胜民坊那样的地方。她想要不就算了,自己回去也没什么,刚要开口,就听宋清沼先开了口:“陆娘子上马车吧,我送你回去。”
  “多谢。”明舒只得收了婉拒之辞,踏上马车。
  宋清沼骑马,她坐着宋家的马车,一路无话,抵至胜民坊的巷口,马车再进不去。陆家的房子在这条街巷近尾处,天已黑透透,行人稀少。明舒从马车上下来,同宋清沼致谢道别。宋清沼看了眼黑魆魆的街道,只道:“我送你进去吧。”
  这次换明舒诧异了,这位国公家的嫡孙,身上不仅半点架子没有,还体察入微。
  “走吧。”没给明舒拒绝的机会,宋清沼已经踏入街巷。
  明舒跟在他身后,巷口离家要走百来步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无人说话,沉默得有点尴尬。明舒斟酌了片刻开口,想解除这种尴尬。
  “宋公子,我们从前……可见过?”明舒道,“我总觉得公子有些熟悉。”
  她直接问了。
  宋清沼转头,侧颜很冷淡:“宋某不曾见过陆娘子。”
  明舒顿时觉自己问得孟浪了。
  那天匆匆一瞥,宋清沼也没记住她。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她讪讪道,又岔开话题,“听说宋公子是松灵书院的学子,真是凑巧,我阿兄也在松灵书院。”
  他又看了她一眼,这次只“嗯”了声,连搭话都省了。
  明舒很久没遇到这么难聊天的人了。她都提起阿兄了,他却连问都不问,显然并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她并非不知趣的人,再问下去就真成街头搭讪攀交情的登徒子了,于是闭上嘴。
  就这般在沉默中,二人走完这段距离。
  “阿娘!”明舒一眼看到曾氏。
  曾氏坐在门前做绣活,每下几针就要抬头看空荡荡的街道,她在等明舒,街道很黑,但家里敞开的门透出的灯火却烫暖人心。
  明舒又愧疚又感动,只冲宋清沼道了句:“我家到了。”人就如蝴蝶般飞快跑到曾氏旁边。
  宋清沼就远远停了步。
  曾氏一见明舒就安了心,从凳子上站起来,明舒拉着她说了几句话,再看宋清沼时,这人已经转身离去。
  “明舒,那是谁?生得怪俊。送你回来的?怎么不请进家来坐坐?”曾氏也瞧见宋清沼了——小伙子生得那叫一个好,和她亲儿子不相上下。
  “不用了,他也赶着回家呢。”明舒连声谢都来不及说,心里也有些失落。
  “他是谁家公子,跟阿娘说说。”曾氏挽着明舒进屋,还在好奇。
  “阿娘……那是国公府的嫡孙。”明舒只好道。
  “居然是国公府?!”曾氏才刚升起的小心思,顿时熄灭,“怪道那般清贵,唉,可惜了……”
  门第太高。
  “阿娘你想什么呢?”明舒哭笑不得。
  “做母亲的,能想什么?你说呢?”曾氏戳了下她的眉心反问她,又见她打扮得非比往常,拉着她东问西问。
  明舒边摘头面边回答曾氏,除了县主的家事外,她耐心十足地把今日见闻通通说给曾氏听。母女两人兴致勃勃夜话了半天,才各自洗漱歇下。
  夜里,明舒做了个梦。
  梦中,有个穿青衫的少年,在灯火下远远看着她。
  面容模糊。
  ————
  接了闻安县主的差事,明舒自当尽心尽力,第二天就开始着手调查谢熙之事。
  因着会试在即,谢熙也是本届金榜的大热门人选,名声在外。明舒稍作打听,就能在茶馆里打听到谢熙的为人。
  关于谢熙的坊间传闻与闻安县主说的出入不大,对他品性的赞美,还排在他的才学之上。
  谢熙是个交口皆赞的正人君子,这君子几乎到了不近女色可以修道的地步。
  家中给他安排的通房他没收,跟随左右的只有小厮和书童,身边一个近身服侍的丫头都没有,他也从不踏足勾栏瓦舍,没有红颜知己,只一门心思求学,所结交的人不是门第相当的勋贵子弟,就是京城的少年举子。
  关于永庆候府的事,明舒已经通过陶以谦与殷淑君求证过了,谢熙在府中确实没收通房,身边也没有丫鬟。而他在外头的行踪,县主派人跟了大半年,应该也调查得非常详尽,外室基本是可以排除,平时也没和哪家娘子特别接近。为了求证他的人品,县主甚至找了个青楼女子试探,不想谢熙竟是个柳下惠,坐怀不乱。
  这样无孔不入的调查,都查不出所以然来,明舒也想不出自己能从哪里下手。
  她只能先琢磨,有哪些地方是被县主忽略之处。
  想来想去,还真被她寻出一处来。
  书院。
  ————
  谢熙与宋清沼不同。
  宋清沼虽是国公府嫡孙,但并非长孙,他无法承爵也无心与兄长争斗,便打算走科举之路。为了取得更好的学习环境,他放弃了祖荫进官学的机会,转而自己考入松灵书院就读。
  谢熙已经是永庆侯府的世子,科举对他来说不过锦上添花,他凭借祖荫进官学就读,并非松灵书院的学生。
  书院内都是男人,县主派去跟踪的下人并没调查谢熙在书院内的行踪。
  明舒心里隐隐有个荒谬的念头。
  县主调查得已经足够详尽,但所涉及到的还是男女这一方面,那万一……
  她想,只是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