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大可以不在砚台里动手脚,而是毛笔上。”孟漓禾将这句话抛出。
锦兰果然脸色一变,但还是很快反驳道:“那太子妃不妨命人将毛笔拿来检验。”
孟漓禾冷冷一笑:“不得不说,你果然心思缜密,你知道毛笔用完后会很快有人清理干净。而清洗的污水会扔到府外,想要找证据自是不可能。”
锦兰闻言也随着笑出声:“没错,池塘边我的确在你周围,但一起赏梅用餐,很多人围在你身边,随时都可以动手脚不是么?就算是浅夕也并非不可能,太子妃为何笃定不是她呢?还是说,太子妃你说来说去,就是在猜测我为你下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这话,问的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晕了。
的确,虽然锦兰符合下蛊条件,但那个浅夕也有机会。
然而,孟漓禾却笑了:“既然本太子妃敢这么笃定,自然有证据。”
孟漓禾说完,屋内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她,分明都在等着看她到底会拿出什么证据。
毕竟,听起来,如今还只是推测。
而孟漓禾却朝外看了一眼:“那块石头打捞上来了吗?”
“回太子妃,打捞上来了。”管家在门外回应着。
孟漓禾勾了勾唇:“很好,那就抬上来吧。”
众人均是不解,这太子妃打捞块石头干嘛呢?
很快有两个小厮抬着一块上面还沾有水的石头进入。
方才在池塘边时,因为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没有看到这石头的大小和形状。
如今才得以看清楚。
只见那石头并不算太大,但也足足有一个用来洗脸的木盆那样宽。
而表面则是崎岖不平,但奇怪的是,有一侧却平的十分整齐。
眼见周围这官家小姐们打量完毕,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许多疑惑,孟漓禾才说道:“各位可都发现,这石头是断裂开来的吗?”
断裂?
众人均恍然大悟。
没错,那整齐的一面的确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开一样,想来这石头便是由此断裂吧?
锦兰的脸色几不可见的一变。
孟漓禾仿若未觉般只是扫了她一眼,便说道:“方才以为是石头和石头之间没有固定好,所以掉落一块实属正常,但方才再次路过之时,却发现原来太子府的石景全部为一整块所成,因此,不可能会有无端掉落一块的可能。”
说起来,这还要拜那蛊神后人如今所住的院子所赐。
那院子在后院的最角落,因此来回之时,势必要路过后院的池塘。
而在池塘被动作手脚,以孟漓禾查案的职业习惯来说,自然而然不会放过案发现场,更何况还刚巧路过。
因此,发现这石头的问题,几乎是轻而易举。
所以,也就直接派人进池塘打捞。
所幸池塘并不大,而且石头掉落的位置她还记得,因此找起来并不麻烦。
而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自然都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那就是说,这石头是有人用外力劈开,故意让它掉进去的。
一时间,不约而同的看向一个人。
那人的身子一抖,吓得险些跪在地上:“太子妃,民女只是碰了一下那石头,当真没有劈开啊!而且民女没有武功,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说话之人,正是方才在池塘边,请罪碰掉石头之人。
众人一脸疑惑,的确没听说过她会武功。
但,也难说。
毕竟,大家都在深宅大院,其实对彼此的了解也十分肤浅。
谁知道,谁到底藏了什么呢?
这不,连蛊虫这种东西都有。
然而,孟漓禾却摇了摇头:“本太子妃亦没有说是你。”
那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小脸惨白吓得都没有血色。
将视线转回锦兰,孟漓禾又问道:“锦兰小姐,你没有什么说的么?”
锦兰依旧脸上带着不屑:“太子妃该不会因为我会舞剑,便认为这石头是我弄的吧?我敢肯定,这里面会武功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孟漓禾点点头:“没错。的确不止你一个,不过,碰过毛笔有机会放青血的是你,在我身边有机会在石头落入水中之时放青虫之血的也是你,有武功可以劈坏石头的也是你。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
“的确有些巧合。”锦兰点点头,“不过太子妃也不能因为巧合就给我定罪吧?而且,如果有人要放青虫之血,也不一定非要在那时吧?太子妃是不是范围缩的太小了。”
孟漓禾却摇摇头:“不小。因为你知道蛊虫只能被青虫之血吸引一个时辰,只有我被水打湿,才有机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回到屋子被蛊虫侵入,而且不会怀疑到你们。毕竟,你们未在我的屋子,我说的对吗?”
这话虽然是对锦兰说,但更多的也是解释给大家听。
让他们知道,为何下蛊之人要弄湿她的衣衫。
锦兰的脸有些僵硬,容颜之上终于开始有些慌乱,然而还是强自镇定道:“太子妃,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不管怎样,我手受伤了,根本不可能去劈开那石头。”
然而,看着她举起那裹着纱布的手,孟漓禾却更笑了,接着,却忽然脸色一沉:“来人,把她的纱布取掉!”
锦兰顿时脸色一变:“太子妃,你要做什么?”
孟漓禾并不回答,而已经有侍卫上前将她擒住,直接撕掉她手上的纱布。
一阵十指连心的揪心痛袭击于她,让她疼的几乎一颤。
然而,大家却发现,她的伤并非如她所说伤在手掌之上,而是伤在食指指尖。
并且,有一个很大的类似于被什么啃噬过的痕迹。
现在被这样撕扯后,流出许多血,还有那么一些惨不忍睹。
孟漓禾淡淡挑眉:“此蛊用血唤醒,所以唤醒后会吸食主人的血为食,我说的对么?”
锦兰脸色变白,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什么,只是说道:“不懂太子妃在说什么。”
“不懂么?”孟漓禾并不想解释,然而,却忽然用丝帕裹着那蛊虫忽然朝她一扔。
尽管锦兰有武功,但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因此根本没有来得及躲闪。
而那蛊虫却已经精准的落入她的指尖之上,对着她的伤口开始蠕动起来。
众人均看见,那附着在上面的血慢慢变少。而反应过来的锦兰想要甩动手臂将它甩下,也完全无济于事。
而甚至随着她的剧烈抖动,忽然另一个东西从她的衣袖处飞出,“啪”的一声落入地上。
众人均是一声惊呼。
因为那地上,赫然是另一只蛊虫,而且个头更大,也更黑一些。
只不过,不同于之前那只,这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
孟漓禾冷冷的看向锦兰:“还需要本太子妃让你当着大家的面,用你的血唤醒这只雄性蛊虫吗?”
锦兰终于脸色彻底失去血色,再也无力辩驳。
毕竟,另外一只蛊虫已经出来,当真是再狡辩也没有用。
宇文澈神色冰冷:“来人,此人谋害太子妃,将此人压送至大理寺按律处置。”
事已至此,锦兰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直接放弃了抵抗。
甚至眼中还有一丝迷茫。
关于这个蛊虫之事,为什么她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为什么自己精心布局,让另外两个人都比自己先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最后还是抓到了她?
为什么蛊虫入了她的屋,却竟然没有侵入她的身体,并且还被她发现?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明明这个计划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啊!
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她,然后让她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为何最后死的却是自己?
送入大理寺?
谁不知道当今朝堂的红人大理寺卿,是太子妃的最拥护者?
她进去就不会活着出来,不管她什么样的家世。
谋害太子妃的罪名,不牵连到她的家族就算不错了。
她只是以为十拿九稳,才放手一搏的。
谁知道,竟然输的这么惨?
所以,她现在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然而,注定这些疑问要被尽数带入棺材了,因为,不会有人对她解释。
锦兰很快被拖下去。
那蛊虫和石头也被当作证据,随之一起送到了梅青方那里。
虽然这边已审出,但那边定案还需要。
会客厅内,重新回归了安静。
然而,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而且,也进一步让她们认清,这个太子妃,当真是不好惹。
心里甚至第一次开始怀疑起来,嫁给太子真的好吗?
若是不受宠,连反击都不敢。
因为下场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会好过。
所以,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干脆一个个的开始告辞。
不管怎样,如今太子的脸色十分难看,不离开的话,搞不好迁怒于她们。
孟漓禾点点头,她早就懒得对着她们了好吗?
不过,还未想客气一番送她们离开,便听身旁宇文澈冷冷的抛出两个字:“送客。”
之后,便牵起孟漓禾的手,直接走出去。
根本不在意礼节上是否周到。
然而,在他们刚刚从正厅踏出之时,却听身后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太子妃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