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仿若没听懂,诧异的扭转回头:“覃王,你说什么?”
皇上也皱皱眉,脸色晦暗不明道:“澈儿,方才此案已有定论,苏晴也已伏法,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在皇上的心里,将丞相的嫡女处死,这已经是以往几乎没有过的事情。
如今丞相的势力颇大,如若不能连根拔起,但却又让他足够疼痛,那说不定,这棵大树多晃动几下,便会引起一阵山风,到时候,反倒是让他的江山不稳,那更是得不偿失。
然而,宇文澈却掏出了一本看似像是账册的东西。
“丞相大人,可认识这个?”
丞相的脸倏地一变,若说方才因为苏晴的斩首之罪而脸色苍白,那这会儿,根本就是毫无血色。
但是,多年官场沉浮,也让他表面看上去镇定不已,甚至于脸上故意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覃王,这是什么?”
宇文澈却将账册直接递到皇上面前:“既然丞相大人不认识,那儿臣只好请父皇过目了。”
丞相心里一惊,可他方才已经说过不认识,如今再阻拦,或者说其他的,那更是漏了马脚。
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将这本账册接了过去。
然而,皇上只是随意看了两眼,面色便陡然一沉,不再是方才那明显不在意的模样,而是面色凝重的开始翻看起来。
丞相额头的汗越来越密集,但也只能站在那里飞快的想着对策。
终于,皇上将账册一放,抬头看向宇文澈,目光锐利的问道:“澈儿,这是什么?”
宇文澈应道:“回父皇,这是丞相所有贪赃枉法的证据。”
丞相脸色一变,赶紧跪下道:“臣对此毫不知情,请皇上明察啊!这不过就是一本账册,就算记录有罪行,也不能证明与臣有关啊!”
宇文澈冷冷一笑,低下头俯视着丞相:“丞相,本王从没提过这是一本账册,你又怎么知道的?”
接着,不再看那听到这话后忽变的脸,对着堂外直接喊道:“将人带上来!”
很快,便有两人压着一个男子进入。
孟漓禾不由转头看去,却是顿时愣住。
这男子,不正是那日在青县时,遇到的正在偷运粮食的首领吗?
宇文澈竟然将他也捉了过来。
看来是早有准备。
那人一进来,便被押着跪倒在地,看了丞相一眼便惶恐的扭过头去。
“丞相大人,这个人你可认识?”宇文澈再次问道。
丞相僵硬着脸说:“从未见过。”
“是吗?”宇文澈眉头一挑,看向男子,“他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呢!”
接着转向皇上说道:“父皇,此人便是在青县之时,为丞相大人将粮草偷运到辰风国之人。”
皇上此时脸色铁青,他平日有三个禁忌。
朝廷买官,觊觎皇位,以及动震灾之物。
很明显,这本账册上面,至少有两项已经满足。
因此,他阴冷的看向丞相,即使未坐在龙椅之上,那天子之威却丝毫不减。
“丞相,覃王所说是否属实?”
“不!”丞相立即断然回道,“皇上,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又或者说,覃王还是不肯原谅小女伤害覃王妃之行啊!”
言下之意便是,宇文澈如今在拿假的东西打击报复他,只因为咽不下覃王妃被陷害这口气。
对于他的心思,宇文澈却怎会不清楚?
只是,却丝毫不屑与他争论,对于这种人,多说一句话他都嫌多!
他只是看向皇上:“父皇,那不如请梅大人审一审,看这人如何说?”
皇上这次点了点头,涉及到国家社稷之事,绝不能姑息,况且,若是这本账册上的证据属实,那这个丞相,恐怕就算再大的根基,这一次,他也可以连根拔起!
事情有了另一方向的进展,梅青方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将呈上来的帐册看完,梅青方正式开始审问堂下男子:“堂下之人,将你所知道之事速速讲来。”
那男子一听,下意识看了宇文澈一眼,也不知道宇文澈在这之前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总之那男子竟然不顾丞相在吵,直接将丞相与青县当地官员勾结,倒赈灾粮食等事一并讲了出来。
甚至于还拿出丞相之前所给的亲笔书信。
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神速,这一次丞相才意识到,原来宇文澈调查他不是一天两天,就算没有苏晴之事,恐怕他也在劫难逃。
只不过因为苏晴,他反倒与此人多加接触,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更让他感到可怕的是,除此以外,这个宇文澈还做了哪些准备?
很快,不负他的期望,在等待验证书信是否与丞相字体一致的期间,宇文澈竟是接连传唤账册上所提官员。
这一次当真是个个先认罪,再交代,总之把丞相的罪行一览无余的展现的皇上面前。
证据太多,证人也太多,丞相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何时对他产生了叛变的心思。
这一个月时间以来,他竟然都在谋划如何嫁祸覃王妃。
却万万没有想到,当他的注意力在此时,覃王居然抄后路也在随时准备抓他的把柄。
他当真是太轻敌了。
这些罪加起来,足够让皇上罢了他的官。
不过,想将他全盘打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即便这些罪名属实,即便他被罢了官,他也还有后手准备。
所以宇文澈还是太天真了。
皇上听完所有的这一切,果然勃然大怒,甚至于站起身怒吼道:“丞相,你欺凌百姓,买官官,收受贿赂,这些已经是大罪,然而你竟将赈灾粮食向他国,可知这是通敌的大罪?”
丞相这下却是吓了一大跳,若是被认定为通敌之罪,那可不是罢官的事。
所以立即焦急道:“那些粮食给了辰风国的商人,与辰风国皇室没有任何关联,并不是通敌啊!”
“那这么说,你承认倒赈灾粮了!”皇上气势凌人地望着他。
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这么多证人指证自己,他就算是想抵赖也无济于事,干脆装可怜道:“皇上,一切都是老臣鬼迷心窍,还请皇上看在臣劳苦功高的份儿上,原谅臣一次,臣自愿卸任丞相一职,永不返朝。”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
他倒是没想到,丞相竟然这么轻易的放下了这个位置。
如果可以卸去丞相之职,那无异于卸去他的铠甲,那对自己的威胁,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或许也不该将他逼到墙角,万一惹急了造反,那便得不偿失了。
不知为何,也许是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年轻时候的豪情壮志已经逐渐逝去,如今只想让这个国家太太平平的,不想再出什么乱子。
所以,皇上思考片刻,还是说道:“既然如此,朕看在你认罪态度诚恳,这些年伴在朕身边为国家出了不少力,那便……”
“父皇!”然而未等皇上说完,宇文澈却又再次开了口。
皇上口中一停,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息事宁人的暗示:“澈儿,丞相一直是朕的爱卿,丞相如此,朕痛心疾首,就当功过相抵了吧?”
宇文澈却说道:“父皇,若是这些罪名与丞相的功劳可以抵消,儿臣不会多说,但丞相不仅是倒粮食,他还囤积了大量粮食,父皇何不想想,有什么人需要大量囤积粮食呢?”
此话一出,丞相立即辩解道:“覃王,方才臣已经交代转了粮食,但臣没有囤积呀!”
他这样焦急的辩解,因为他知道,若是皇上因此而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那就绝对不是之前那些罪那么简单了。
皇上也彻底脸色一沉,作为皇帝,他最清楚不过,粮食是来养人的,囤积粮食的目的,很可能便是蓄养兵马,那企图不是再明显不过?
那是在觊觎他的江山!
宇文澈冷冷一笑:“丞相大人,本王觉得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本王将所有的粮食全部搬出来,放到你的面前,你才会承认吗?”
丞相一愣,但想到他完全有可能是诈自己,所以也干脆硬气道:“覃王,那便请你拿出证据吧!”
宇文澈早已想到他会如此,所以转过头看向梅青方:“梅大人,后山山顶处有一处冰河汇集之地,那里有一个地道,请大人派人过去搜查,本王可以命人协助带路。”
这一次,丞相彻底傻了。
这个宇文澈竟然已经找到了那么隐蔽的地方!
梅青方听完立刻派人过去。
事态发展的实在是太快,甚至于打的他太措手不及。
他驰骋官场几十年,这一次竟然在这半日之内,便落到这黄口小儿的手里?
这怎么可能?
成王败寇,他很早便知道。
但是他却不明白,那个地方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找到的。
周围杂草丛生不说,他还特意设置了许多迷惑人的路障。
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看得出那里有地道!
所以,他忍了许久,还是问道:“你到底是如何找到的?”
然而,宇文澈这一次却看向了孟漓禾,对着她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还是由本王的王妃来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