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有事吩咐?”
欧阳振转回视线,并不再看院门口的诗韵,生硬的对着宇文澈转移话题道。
“有。”宇文澈点点头,“本王命令你好好与诗韵将误会解除。”
“误会?亲眼所见,还有什么误会!”欧阳振眉头紧蹙,他现在最近的记忆便是看到诗韵衣冠不整的从其他男人的屋中跑出,还用再多说吗?
想到此,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疼痛,那个已经嫁给他的,最美好的女子,竟然也会背叛他……
当真是觉得自己练功可能不治么?
“不是这样的。”诗韵听到这话亟不可待的跑到欧阳振的面前,眼泪哗哗流出,“阿振你听我说,我当日……”
欧阳振却径直打断她,冷冷道:“不必说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诗韵一直在院外等待这一刻,他们在里面努力多久,她便默默在院外站了多久。
她以为,只要阿振醒来,他就一定会听自己解释,可是,终究是她过于高估他对自己的爱了吗?
诗韵忽然感觉到一阵失望,前所未有。
如果当初他正在练功,本就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神志不清尚可理解。
可是,他现在已经清醒了。
但,他不信自己。
不信。
诗韵脸色瞬间颓然下去。
没有爱人的信任,一切还有什么用呢?
孟漓禾紧紧的皱着眉,他没想到欧阳振竟然会这样!
想当初,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诗韵是怎么对她说的,她甚至还感慨过,诗韵对他的信任就像是他来杀她,她也会认为是不得已。
但是,如今反过来,欧阳振竟然没有对报以同样的信任!
就算她知道,嫉妒的男人一般都不可理喻,但是她也为诗韵不值!
伤害女人心的男人都该死!
孟漓禾双眼冒着浓浓的怒火,上前一步,冷冷的望着欧阳振开口道:“欧阳振,你说你相信自己的眼睛对吧?”
毕竟是王妃问话,欧阳振此时情绪再不佳,也恭敬答道:“回王妃,是的。”
“很好。”孟漓禾开口,“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欧阳振还未反应过来,孟漓禾便忽然从袖中掏出铃铛,飞快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很快,欧阳振便再次闭上眼睛。
在场人都有些惊讶,不知道孟漓禾要做什么,只有苏子宸挑了挑眉,凝视了那个铃铛片刻。
再一次催眠开始。
但是这一次,孟漓禾却是要让欧阳振想起他走火入魔,先后打伤宇文澈,攻击她,打伤诗韵,劈向胥等事。
原本,她怕引起欧阳振的内疚,并不想提起这些事,但是,如今,她就要让这些画面在他的眼前回放,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做过的事,看看他如何相信他自己的眼睛。
这些本就是欧阳振经历,再加上孟漓禾的诱导和暗示,很快,一幕一幕都在他眼前呈现,到了最后,记忆的碎片甚至自行拼接好,即使孟漓禾没提,他也记起自己当初对诗韵几乎下了死手。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孟漓禾将人唤醒,冷冷的质问他。
欧阳振脸色惨白,对于他来说,攻击覃王覃王妃是以下犯上,攻击胥是伤害同僚,而对诗韵,他……他即使再生气再愤怒,他怎么可能会下死手?
这怎么可能?
“王妃,属下……属下……”欧阳振,一个高大的男人此时却嘴唇抖动,双腿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孟漓禾却接过话:“你想说,这些是因为你走火入魔,并非你情愿对吗?”
欧阳振没有答话,虽然他心里想到这个原因,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孟漓禾却再次扔下一句:“那你可曾想过,诗韵又是不是情愿?她连你杀她都可以不计较,你一个男人,竟然连句解释都不听?”
欧阳振惭愧不已,在孟漓禾咄咄有声的质问下,说不出一个字。
诗韵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紧紧的捂着嘴,不让哭声泄露。
孟漓禾在心里叹了口气。
世间有多少人因为误会分开,相爱相杀。
她虽然很气欧阳振,但也并非真像之前所说,让他去死。
只不过,是想给他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以后更加珍惜诗韵而已。
于是,声音终于低沉下来,缓缓开口道:“诗韵当时是去帮你询调息之药,不想被幼时玩伴算计下药,她为了清白拼命逃出,却没想到出来后你没有救她,反而误会她,最终让她倒在了你的手下,如果不是王爷及时赶到,你现在看到的已经是一堆土。”
一堆土三个字狠狠的刺激了欧阳振。
他双腿一软,七尺男儿就这样“扑通”一声,一下跪倒在地。
“对不起。”
也是三个字,却是对所有人而说,藏着他最深的忏悔。
孟漓禾终于解了气,男人,就是不能惯!
只是,诗韵终究是心软,看到欧阳振如此,还是忍不住跑了过去,跪在他的面前,哭着说:“我不怪你,我只要你相信我。”
欧阳振终于不顾其他,颤抖的将诗韵抱在怀里,两个人久别重逢,哭成一团。
孟漓禾嘴角微微上扬,在这夕阳下,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两个人,应该除去生死,再也不会把他们分开了吧。
三个人静静的离开院落,因为知道,相拥的两人一定有无数的话要说。
而孟漓禾也终于可却了一桩心事,心情顿时好的不要不要的。
看着孟漓禾边走边甩的手,苏子宸忍不住过去将她按住:“你的手不痛了?”
“啊!”孟漓禾方才太高兴,所以真的把这茬忘了,现在想起来顿时觉得简直要疼死了好吗?
不由瘪了瘪嘴道:“好痛,干嘛提醒我。”
苏子宸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方要拿出巾帕为她先裹起来,却觉手里忽然一空。
“你手怎么了?”宇文澈一把将被苏子宸握住的手拉到自己手里,看着上面的血迹小心翼翼的捧着,皱眉问道。
孟漓禾方才被苏子宸拉着只想到了疼,可这会却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含糊道:“弹琴弹太久了……”
宇文澈忽然想起,难怪之前在院子里,苏子宸会赶紧跑过去拉住孟漓禾的手。
而他的确方才看到过一抹红色,却并未多想,反而一直在纠结两个人的互动。
忍不住想到方才欧阳振与诗韵一幕。
嫉妒,原来真的可以蒙蔽人的双眼。
连他宇文澈都不能幸免。
心里不由涌起了许多内疚,不顾还在一旁的苏子宸,直接一把将孟漓禾抱起,留下一句“苏先生,本王先带王妃上药。”便直接飞去。
苏子宸将巾帕重新放回袖内,双眸幽深。
孟漓禾其实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快被抱回到屋里,不由窘迫道:“王爷,一点小伤而已啊,子宸哥还在,你怎么就……”
“小伤?”宇文澈抱着人的速度丝毫不减,将人不仅抱进屋子还抱到了**边坐下,看着她没有一指幸免的十指道,“这个伤治不好,你以后就不要想弹琴了。”
孟漓禾心里一暖,明明宇文澈还是那张脸,还是冷冰冰的语气,但是她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然而,很快,她就没那么开心了。
“啊!疼!”
宇文澈从大夫那里拿来了上好的伤药,替她擦了血迹,轻轻抹了上去。
然而,还是如抽丝一般的痛让孟漓禾有些受不了的惊呼。
宇文澈手中一顿,接着动作变得轻柔一些,声音也放缓说道:“忍着点,很快就好。”
隔壁,正在吃晚餐的两个暗卫,手下顿时一顿。
因为这个院子,住着大夫,所以胥受伤时,为了方便,便送到了这里。
而刚刚,宇文澈为了尽快拿药,也来到了这里,此时就在胥养伤的屋子隔壁。
两个暗卫耳力何其好,顿时都被这一声尖叫和一声安抚惊呆了。
互相看着对方,应该……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毕竟,这天都还没黑啊……
嘿嘿嘿嘿嘿嘿,肯定不是,两人飞快避开眼,脸虽然都有点红,但努力不多想,毕竟我们很正直。
然而,宇文澈虽然这么安抚,但他又没有给人上过药,尤其还是这种地方。
孟漓禾的手指很细,又很白,上面挂着血迹和伤口更显得触目惊心,宇文澈只好一根一根慢慢抹药,之后又小心翼翼用布缠上,过程极其艰难。
于是……
“啊,宇文澈你轻点!”
“啊!不要太用力!”
“再戳疼我就不让你弄了!”
“呜呜呜,你不是说很快,这都多久了还没完?”
“……”
终于,被孟漓禾惊心动魄叫的神经都要神经衰弱的宇文澈,在包扎好最后一根手指后,狠狠的呼出一口气。
“好了。”
孟漓禾郁结的看着用了半个多时辰才被裹成十根棒槌的手指,欲哭无泪。
狠狠的咬着牙说:“宇文澈,你真是好技术。”
宇文澈抽抽嘴角,也觉得好像是夸张了点,不过大夫刚刚确实这么交代了,只不过手艺差了点。
然而,孟漓禾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往**上一躺,怒道:“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而隔壁。
听完全程的夜和胥,此时正呆若木鸡的端着手里的碗,完全不知道这饭菜啥味儿了。
并且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间,并且还选在他们隔壁!
然后,受伤为大,越发傲娇的胥也自暴自弃的往**上一躺。
“你也出去,我也需要冷静一下。”
夜巴不得赶紧出去。
和别人一起听墙角这种事,并不是很自在好吗!
然后,两个门声一前一后响起。
门外,几乎同时走出的宇文澈和夜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