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媳的愿望可否容后再提?”
孟漓禾忽然嘴角一勾。
殇庆皇却有些愣住。
他这个儿媳这么聪明,不该不知道自己的暗示吧?
难道,她还有比救哥哥更大的心愿?
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又松开,殇庆皇假装顺势随口一问:“哦?你现在莫不是还有其他事?”
“不错。”孟漓禾轻轻点头,“既然梅大人如今已荣升为大理寺卿,儿媳觉得,不如请他现场调查一下此案,说不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哦?”殇庆皇挑了挑眉,看了有些愣住的梅青方一眼,继而有些疑惑的说道,“朕觉得若论断案,梅大人说不定还要略逊你一筹,你都查不出来的东西,这么放心交给他?”
宇文澈也是忍不住冷下脸,他倒是不知道孟漓禾如此看重梅青方了。
明明方才还要自己查案,现在看到这个男人来,却又这么快便倚重他。
难道,她从来都不记得她还有个夫君吗?
即使,他这个夫君只是名义上的,但是,她一个女人,若是向他寻求帮助,难道他还会拒绝不成?
这样仔细想来,似乎这个女人自从嫁过来,真的没有求过自己一件事,反倒是一次次的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排忧解难,为自己以身犯险。
明明,应该感动,但是偏偏心里酸涩的不是滋味。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只知道求助其他男人都会不开心吧?
宇文澈心里越发觉得,即便是名义夫妻,也实在有必要讨论一下夫纲的问题了!
然而,孟漓禾却没有注意到他那边百转千回,越想越莫名其妙的念头,只是对着殇庆皇淡淡一笑:“父皇谬赞了,梅大人的能力非凡,儿媳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我朝最有能力的大理寺卿,但是如今因涉及到皇兄,所以儿媳以为,由梅大人来断案更有说服力,当然,若梅大人需要,儿媳也可以协助,只要父皇批准。”
殇庆皇点点头,对孟漓禾的回答尚算满意,也转回头看向梅青方道:“梅爱卿意下如何?”
梅青方也是方才听到孟漓禾说起,才注意到孟漓江眼下的情况,这下听到殇庆皇一问,赶紧答道:“回皇上,臣愿当场审案,尽全力还原一个真相。另外,臣自知从覃王妃那里受益良多,若覃王妃肯协助,自是感激不尽。”
“好!”殇庆皇这会干脆叫人搬来了舒服的座椅,这会刺杀行动已经被破解,他也不急着回寝宫,如今何不看看这梅青方到底有多大能力?
因为方才那一幕,梅青方并不在场,因此他先了解了方才所发生之事后,才挺直腰板,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观察到细节之处,甚至轻轻踱步以看仔细。
他本就容颜俊朗,眉眼长的极为俊俏,虽是文官却并不单薄的身材,将一身官服穿的竟是让人觉得文质彬彬的同时,又衬着些英姿飒爽。
而远远的,在这御花园灯笼的映衬下,他的眉眼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柔和。
在座的女眷中,那些未出嫁的女子们,只一瞬,就颇有一部分人脸红了起来。
孟漓禾不由勾了勾唇,她如今可算是看见梅青方是如何不经意间便吸引人的了。
今日一过,怕是他的府衙都要被说亲的人弄得门庭若市吧?
不过,这个家伙确实有这个资本。
新科状元不说,长的还这么帅,根本就是犯规嘛。
要不是自己天天守着宇文澈这张逆天的脸,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免疫功能,说不定自己也要开始犯花痴了,嘻嘻嘻。
边想着,边不经意的向宇文澈扫过去,然而,却见他此时正脸色颇冷的看着自己。
这个女人,让梅青方审案有必要开心成这样?
还是,如其他女人那样,也被他的容貌吸引了?
孟漓禾却是一愣,弯起的嘴角都顿了顿,咦,怎么了?
赶紧飞快回想,好像方才没有得罪他什么吧?但是即便如此,还是下意识再咧开一些唇角,对他示了示好。
然后,便奇怪的发现,宇文澈脸色似乎更冷了,甚至干脆扭过去不看她。
……什么毛病?孟漓禾发觉自己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人了。
“皇上,臣想问几个问题。”
那边,梅青方似乎观察完,忽然开口,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殇庆皇摆摆手:“朕只是旁观,爱卿不用顾忌朕,按你的思路直接审案即可。”
梅青方谢了恩,这才朝向孟漓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梅青方竟是朝他先行了个礼。
孟漓江也是有些意外,不由正视起眼前的年轻人来。
方才听到这个人与禾儿一起审案,倒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眼下这谦卑的姿态,若不是因为禾儿,倒是有些让他刮目相看了。
然而事实上,梅青方如此,自然有一部分是孟漓禾的原因,毕竟这个人是她的哥哥,所谓爱屋及乌,纵容现在这人算是他的嫌犯,他也冷漠不起来。
再有就是,他方才观察了此人,看他那坦然的面容,即便抛去他颇好的名声,梅青方也觉得此人的确不像卑鄙之徒。
“孟将军,请问你方才为何来此?”
或许是常年在军队里听的习惯,被梅青方称作孟将军,孟漓江竟觉比那些称他为皇子的人舒服许多,神色也和缓下来道:“方才殿上,一侍女为我倒酒时不慎淋到了我的手和衣服上,因此,由嬷嬷引去换衣,所以路过于此。”
孟漓禾心里一跳,手上沾有酒?
那这红色,会不会与酒有关?
梅青方点点头,又转向另一面:“林副将,可否告知王将军为何来此?”
林副将此时却紧皱着眉,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孟漓江道:“方才是王将军不慎碰到侍女送上来的酒,不得不出来换衣,因王将军有些酒醉,下官有些担心,所以一起陪同。”
“都是因换衣……”梅青方沉吟,低着头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而众人也开始疑惑不解,这也太巧了点吧?
难道,真的是有人设计好的?
而孟漓禾却看着自己的手眉头开始紧锁。
她就说她好像漏掉了什么,她方才是关心则乱,只是想怎么解除妖功的事情,关注点都放在了事情发生后,而却没有理会之前。
幸亏她及时决定让梅青方出面,除去所谓的更加公正,她也是希望有个帮手,毕竟,梅青方不牵扯到感情因素,旁观者更清。
看来,这次她是作对了。
只是,酒怎么会变红呢?
孟漓禾一边轻轻摩擦着手里的红色,一边拼命想着她所学过的知识。
而手上,那抹红色却在她的擦拭下逐渐变淡,孟漓禾忽然眼前一亮。
“梅大人,方才我只是确认了王将军中了毒,可否请你再去检查一下?我觉得王将军身上的掌印可能有蹊跷。”
“掌印?”梅青方皱皱眉,有些不明所以,毕竟孟漓禾验尸高手,怎会让他去检验。
而众人也是颇多疑惑,那掌印又怎么了?
大概是猜到梅青方所想,孟漓禾解释道:“不错,我方才发现皇兄手上也有红色,所以想到王将军身上的掌印,但我不方便为王将军仔细检查,因此,还请梅大人代劳。”
梅青方恍然大悟,他怎么忘了,这个王将军如今可是活人,自然和尸体不同。
孟漓禾一个女子,肯定是要避讳的。
而听到她若说,红色也出现在孟漓江的手掌,不禁也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由人带路引到旁边的屋内。
屋内,太医正在一旁忙碌,似乎是在配药,梅青方也没有打扰,而是按照孟漓禾所说,直接掀开盖在王将军身上的被子。
想来是有人侍候过,所以此时的王将军已经撤去了那身带血的衣衫,穿着整齐的里衣躺于**上。
梅青方想着孟漓禾的嘱托,拨开衣衫朝着掌印仔细看去……
屋外,众人屏气凝神,个个都有些期待着梅青方查看的结果。
这件事,怎么好像听起来越来越蹊跷了。
只有孟漓禾依然十分沉稳,连目光都越来越清明,似乎已经胸有成竹。
殇庆皇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切。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的确有人陷害孟漓江,只是,他现在好奇的就是,他这个儿媳到底要怎么解。
很快,梅青方便从屋内走出。
孟漓禾这才抬起头,笑问道:“梅大人,可有何发现?”
梅青方点点头,接着抬起一根手指。
众人不明所以的朝着那根手指看去,只见那上面竟沾着些红色。
顿时更加不明所以了,难道这妖功下的掌碰到也会被殃及不成?
还是说,这功本身就是种毒……
然而,下一秒,梅青方的话却打破了他们的猜想。
“王妃请看,这是从王将军身上的掌印所染,并且,王将军身上的掌印经擦拭后消失不见,下官认为,这只是染到王将军身上的染料而已。”
孟漓禾点点头,嘴角的弧度变的大了许多。
众人却震惊不已。
染料?这是怎么回事?
林副将此时是最忍不住的一个,立即问道:“梅大人,你说这是染料,但那的确是孟漓江的掌印,难道是孟漓江故意染在手上,印在王将军身上的不成?”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如果只是染料,那就说明,王将军身上的掌印和妖功无关。
但孟漓江为何自己染上颜色让人误解?
这说不通啊!
“我没有在手上染任何色。”听到林副将此问,孟漓江也回了一句。
他直觉想到了倒在身上那碗酒,但是他当时明明看了,没有任何颜色。
如今,也只能下意识为自己辩白。
“那你的意思是,王将军自己染了手掌嫁祸于你吗,他又怎能事先知道你打的位置和手掌形状?你还不坦白,到底安的什么心?”
林副将十分气愤,如今这局面倒是王将军嫌疑最大了。
孟漓江皱皱眉:“我并没有这么说,那地方确实是我打的无误,而且我与王将军交过多次手,他并非如此阴险之人。”
这话一出,林副将不由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是孟漓江在为王将军开脱。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孟漓禾静静的听完这一切,又看了看手上的红印道:“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