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禾无语道:“我是在就事论事。就算他不提,我也会先提。”
“是么?”梅青方自嘲一笑。
孟漓禾有些无语,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
“梅青方,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覃王,似乎有所成见呢?是因为上一次在茶庄,他故意暴露我的身份吗?”
梅青方一怔:“他是覃王,下官不敢。”
“所以,只是因为不敢。”
孟漓禾用的是肯定句,不带任何疑问的成分,顿时让梅青方语塞。
孟漓禾还记得,上一次宇文澈脱口而出的话。
将她摆在皇后的位置,实际上,是因为想到他自己吧?
那就说明,他的确有那个心思的吧?
她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那个位置,掌握天下大权,自古没有几个有能者不想要。
而且她也认为,宇文澈不管是能力还是品德,都要远远高于那个大皇子。
那么如果因为她,在还未完成大业之前,便失去朝廷重臣拥护,自然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她开口道:“隐瞒身份这件事是我的不对,若是你因此事介怀,那我替王爷向你道歉。”
“不必……”梅青方下意识答道,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不介意身份,却似乎……心里又一直计较着这个身份。
平心而论,第一次覃王来府衙之时,没有当面揭穿孟漓禾,而当时的情景,又那般让人容易误解,其实,覃王已经顾及了两人的面子了吧?
而孟漓禾,也许是真的担心身份影响什么,毕竟,若是一开始便知道她是王妃,他确实不能保证,可以如之前般那样与她相处。
梅青方终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漓禾,给我点时间。”
听到这样一句,孟漓禾才真的放下心来,他没有马上应承,反而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好。”孟漓禾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及说道,“那你现在可否抛开一切,仔细想想我的建议?”
梅青方顿时有些惭愧,他最讨厌公私不分,但是方才,却是对孟漓禾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如今再仔细思索一番,确实不无道理。
他的确是有些过于遵守规矩了,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比不过并不懂破案的覃王。
“我同意。”半晌之后,梅青方终于认可。
孟漓禾深呼一口气,目光中露出诸多喜色,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人。
“太好了,那赶紧升堂吧!”
然后梅青方却只是皱皱眉:“你好些了么?”
孟漓禾一愣,这个书呆子,倒真的看不出来,自己这样只是为了劝他。
不过,算了,既然他认为如此,那自己便不要揭穿了。
狡黠的眨了眨眼,做出个轻松的表情:“我不是说了吗?休息一会便好,你看,完全好了。”
气氛忽然缓和,孟漓禾长长的睫毛灵动的扇了又扇,梅青方躲开视线:“那就好。”
接着,便走回堂上,大声喊道:“来人。”
因为方才说了只是休堂,所以这会书记并未走远,一听到召唤,便赶紧走了进来。
“大人,是否要升堂?”
梅青方点点头:“不错,劳烦书记将覃王请入,之后便升堂吧。”
书记迟疑了一下道:“大人,覃王好像离开了。”
“离开?”孟漓禾皱眉,“你是说,从府衙走了?”
书记转过身对着孟漓禾,恭敬道:“回王妃,是的。”
孟漓禾无奈,这个家伙不会因为让他出去,所以生气了吧?
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真是让人头疼。
“没有说什么吗?”
“没有,方才从这里出去,便直接出了府衙。”
“孟漓禾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这个傲娇男!
算了,现在升堂是正事,不管他。
梅青方似乎也是询问孟漓禾的意见,只见她点了点头,便再次拍案:“升堂。”
二狗和三愣又被带回,因为方才是分开关押,这会见面之后,果然又是剑拔弩张。
大概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梅青方这次直接开口:“你二人,各抒己见。将早晨的情景,都告知本官。”
“是。”这次二狗许是担心自己再晚与三愣说,再次被制止,便先行开口道,“前日晚上睡前,草民本与三愣约好第二日一起下山,因草民要去送茶,而三愣则要下山帮大家采买一周的口粮。所以昨日清晨,我记得很清楚,是我叫的他!”
眼见梅青方没有开口,三愣也只好主动开口道:“大人,昨日清晨草民明明自己下的山,这山上很多人都看到草民了,大人随便问人便可。”
“那是因为你说你头疼,还需再睡一会,我担心送茶晚了,所以才先行离开!你竟然以此诬陷我?”二狗怒目而视。
三愣忽然一愣,十分震惊道:“我醒来便没有见到你啊?而且也没有得风寒,你为何这样说?”
“你竟然还敢说没有见过我?”二狗几乎要拍案而起,“我明明还和你说,屋子里怎么有一股烧鸡的味道,你说我肯定是想吃鸡想疯了,所以我昨日还特意去买了只烧鸡吃。”
三愣立即朝着梅青方磕头道:“大人,二狗他说的草民越来越糊涂了,我们都是统一由厨娘做饭,哪里会有烧鸡这种东西,草民觉得,二狗他是不是梦游,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你敢胡说!”二狗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向三愣,“老子杀了你!”
很快,身旁的官兵们一涌而上,将二狗压在地上,只不过即使是肩膀都被狠狠压着,二狗还是义愤填膺的喊:“大人,我没有梦游,就是这个人在胡说!”
梅青方拍拍桌子示意安静,接着问道:“二狗,既然你说你也是早上离开,那可有人看到你?”
二狗顿时安静了一下,随后又摇了摇头:“草民离开的时候,只有厨房有动静,因为太早,想着她饭还没做好,所以就先行下山了,有没有人看到,倒是不知。”
梅青方皱皱眉,不由看向孟漓禾,却见她也在思索着什么。
转回头接着问道:“二狗,据三愣的口供,你曾经在见过方将军之妾时,说过想要将她绑来,可有此事?”
二狗顿时一愣,慌慌张张道:“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大人,我真的没有杀她,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将军府守卫森严,我也不敢闯啊!”
“哼!大胆奴才!竟然觊觎我的妾!”
忽然,堂外传来一声厉喝!
接着,方大湖便手持宝剑进入,手中剑微微颤抖。
孟漓禾心里咯噔一声,糟了。
梅青方也赶紧起身:“方将军。”
方大湖忽然抬头道:“梅大人,本官在外已经听到,此人觊觎本官的小妾,请梅大人将此人交由本官处理!”
他是将军,在军营里有素有生杀大权,此时被人害了自己的人,自然是想要自己亲自将此人手刃。
梅青方赶紧道:“方将军,此案尚未有定论,且朝廷要犯需按照律法,由朝廷处置,恕下官无法遵命。”
“尚未有定论?”方大湖顿时怒道,“此人本就是畏罪潜逃捉拿归案的,且又有证人证明他不在现场,还需要什么定罪?”
梅青方皱眉,按照这个角度来想,确实他也十分理解,为何方将军会如此想。
只是……
梅青方道:“此人如今尚未认罪,且也没有指正他的直接证据,因此……”
“未认罪?”方大湖冷笑一声,“那还不好说?上刑!本官看看他还不还敢抵赖!”
孟漓禾眉头一皱,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处处都知道上刑。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屈打成招之事。
二狗果然吓了一跳,赶紧磕着头:“大人,草民真的冤枉啊!”
“砰砰砰”的磕头声响起,二狗因磕得太用力,忽然,发髻一散,原本用木钗简单束起的头发,此时全部散落开来,然而他却如未注意般,继续磕着。
孟漓禾忍不住闭上眼,造孽!
然而,忽然,方大湖却双目一眯,直直的看着地上滚落的木钗。
一个箭步将地上的木钗捡起。
孟漓禾只觉身前一声脚步,便睁开眼,却只见方大湖手上此时拿着一根十分粗糙的木钗,而那木钗,却是只有一半,似乎是摔断过。
而接着,却见方大湖从袖中拿出另外一截,也是这般断裂的样子,接着将此截朝那上面一和,顿时,便形成了一整根木钗。
顿时手中气的开始颤抖,大骂道:“畜生,你还敢说不是你所做!这是本官在小妾房里捡到的木钗!”
案情有了新进展,梅青方一愣,甚至亲自走下堂道:“方将军,麻烦拿给本官看看。”
方将军将两根木钗全部递过去,梅青方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确定,这的确原本是一根木钗无误。
顿时也有些生气,坐回堂上,冷声道:“堂下二狗,如今物证也已找到,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二狗一脸懵状,“草民,我……我这个木钗明明是被我自己踩断的,我觉得还可以用便继续用了,怎么会在将军府?”
梅青方冷冷一哼,忽然一声:“这便要问你了,还不如实招来?”
二狗还是摇摇头,不过却开始有些激动:“大人,草民真的没做过,你要相信我啊,一定是有人,有人嫁祸我!”
方大湖一脚踹过去,脸色冷的要杀人:“嫁祸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
接着,抬起头看向梅青方:“梅大人,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可以定罪么?”
梅青方思索一瞬:“二狗,你认是不认?”
“草民真的冤枉啊大人!”二狗依旧咬的十分死,丝毫没有承认的迹象。
终于,梅青方犹豫一番道:“来人,上刑!”
却听孟漓禾在身旁忽然一声喊:“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