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孟漓禾如胸有成竹一般,梅青方则亦是被带动的有些跃然,不禁问道:“孟姑娘,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梅大人。”孟漓禾抬起头,“其实断案,有时候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想现在,我便要大胆假设一下了。”
梅青方目光炯炯,期待孟漓禾继续说下去。
孟漓禾用手点住画上中间的人道:“既然这个人是奸细,而另外三个也是奸细,那么我们是不是猜想,他们本就有所关联,几个人互相知晓彼此存在,虽然从不联系,但知道各自使命,那么其中一人被抓,便很有可能供出其余几个。”
“有道理。”梅青方点点头,“我方才也是猜想,他们各自应该有联系。”
“而且,如果再大胆猜测的话,说不定,这个驻扎时间久的才是将其余人带来之人,由他先提前打探,再安排随后几个人。”
“有这个可能性。”梅青方点点头,“毕竟,他是对城里最熟悉之人,很有可能对其他几个人了如执掌,而从这几人并未逃跑来看,他们对此人应该是极端信任。”
孟漓禾眼中透着赞许:“不错,但是他们后面的人,却并不放心,所以一一暗杀,但又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只是,这样来说,为何在杀三人后便暴露呢?”梅青方皱皱眉,“按照方才猜想,应该还有第四个人才对。”
“大人不是想到了吗?”孟漓禾微微一笑,“就像大人之前所说,官兵人手忽然增多,他们变得很难下手,所以才提前将凶手摆在我们面前。好让大人撤回官兵,然后再趁机下手。大人现在,已经给他们让出路了。”
梅青方目光一凝:“之前只是猜测,也许有这种可能性,可是这样一说,他们也许真的很快就要动手了?那,不是很危险?我要立即增派人手到城北。”
“大人别急。”孟漓禾赶紧安抚道,“首先,现在是白天,他们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再者,大人还记得,这几个人的死都有什么规律吗?”
梅青方止住要立即吩咐人的冲动,停下脚步道:“孟姑娘请讲。”
孟漓禾轻轻道:“他们每个人的死,都间隔七天。”
梅青方恍然大悟,奸细要传播消息并不容易,所以一般都会采取一些规律,除非面临紧急情况或极大威胁,才会重新联络,修改计划。
但是,如今自己已定案,他们应该按照之前部署所走才对。
那么,确实不需要那么着急了。
眼见梅青方疑惑的眼神越来越清明,孟漓禾心知他已想透,便道:“那么接下来,就到了我们小心求证的时候了。”
“嗯。”梅青方点点头,眼中充满了迫不及待。
“大人。”孟漓禾忽然开口,“那么便请你找一下,城北,离城门二里处,职业需手持棍棒,同样搬到城里十年之人。”
梅青方眼前一亮,这才想起,孟漓禾之前一直在测量的距离。
心里不由更升起许多敬佩之情,点点头:“好。”
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然而,孟漓禾却赶紧追过去,附在耳边小声说:“梅大人,此事不可打草惊蛇,泄露半点出去,所以一定要用极其可信之人,而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温柔的耳语传来,梅青方脸上微微发热,接着,点了点头。
然而,忽然,只听一声门响。
屋门,竟是被人从外一把撞开。
顿时,门内门外,视线相对。
孟漓禾却顿时惊的呆住,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上,只觉无法呼吸。
怎么会是宇文澈?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然而,宇文澈的脸色更不会好到哪里去,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冰冷,似乎还多了层寒霜,不过眼神却丝毫未看孟漓禾,而是全部放在梅青方的脸上。
只不过,视觉范围却是差不多。
因为孟漓禾方才本就在贴着梅青方的耳朵说话,这会因门的动静,稍稍错开了一点,但梅青方迁就的弯腰,孟漓禾踮起的脚尖,都让人忍不住猜想,方才门后面发生着什么。
门外,匆匆赶过来的官兵脸色亦是一僵,直觉撞破了梅青方的好事,赶紧道:“梅大人,方才小的已经解释过,梅大人您一直在里面谈事,但覃大人说是有急事……”
“下去吧。”梅青方挺直身体,脸上没有半点心虚,摆摆手让官兵退下,接着才行了个礼道,“下官不知覃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孟漓禾心里噗通直跳。
怎么办?
难道要说臣妾见过王爷?
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就是覃王妃,而被覃王撞到现在这情况,看起来就像捉奸吧?
虽然她是清白的,但刚刚的情况,真心很容易被误会呀!
然而,宇文澈却似完全不认识孟漓禾一般,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冷冷道:“无妨,梅大人办正事要紧,只不过,本王到此见光天化日大门紧闭,还以为大人遭遇不测,这才擅闯,希望没打扰到梅大人。”
孟漓禾在一旁冷汗直下。
这宇文澈分明就是在胡说吧?
他要真是觉得梅青方遭遇不测,以他的耳力,只要听一下就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梅青方并不了解二人关系,并且,之前见到宇文澈之时,他也是这样冷着一张脸,所以,倒也没有多想,只是道:“无妨,反正下官与孟姑娘之事已完毕。不知覃王今日为何到此。”
孟漓禾欲哭无泪,好好说话能不能别扯我啊!
还有,什么叫,事已完毕啊,我们只是谈事啊喂。
立即,摆出一张无辜脸看向宇文澈,就差没在脸上写上“信我”两个大字。
然而,宇文澈却只是扫了一眼孟漓禾道:“本王需要打听一下连环杀人案的详情,梅大人是否可以禀退闲杂人等?”
孟漓禾方才讨好的脸瞬间带了怒气。
什么叫闲杂人等?
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讲话,是想见面就吵架吗?!
梅青方亦是往孟漓禾脸上望去,只见她似乎对覃王的说法很是不爽。
顿时了然,毕竟没有孟漓禾,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冤死了一条人命。
当即说道:“此案孟姑娘十分清楚,王爷但问无妨,她并非外人。”
孟漓禾这才满意回望宇文澈。
看看人家怎么说话,同样是男人,怎么就差别这么远呢?
看人家说的,不是外人,等等,不是外人?
呜呜,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宇文澈会误会呢!
他最忌讳别人给他戴绿帽子,天地良心,为啥感觉天下好端端就砸下个帽子呢?
宇文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他的王妃好大的本事,能让梅青方不当做外人,呵呵……
“本王需要看下案宗,不知梅大人是否方便。”
梅青方没做犹豫,便差人将案宗取来,毕竟,他是皇子,皇帝亲封的王爷,只要不是皇帝下令加密的,他都不能拒绝。
案宗里面包含了整个案件详情,当然,只是以疯子为凶手的表面文章,也是截止到那日堂审的所有情况。
宇文澈淡淡翻看,一直看到最后,那份供状书。
上面鲜红的手印,印的歪歪斜斜。
忽然似自语道:“本王竟不知,原来疯子也会招供画押。”
梅青方一愣,那本就是他为作假,故意派人按上去的,如果细细追究……
当即道:“王爷,本案证据确凿,却乃此人杀人无误。”
“是么?”这次,宇文澈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孟漓禾,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本王只是随便说说,梅大人不用紧张。”
孟漓禾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
明明,他就知道,这个疯子不是杀人凶手,自己已经帮他洗脱了冤屈,却故意不拆穿。
但是你不拆穿就假装不知道,搞这个是要气死人吗?
眼见孟漓禾眼中冒火,宇文澈满意的低下头,细细看起供状书。
只见上面,的确是证据确凿,甚至看不出什么疑点。
孟漓禾,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帮一个不会开口申辩的疯子脱罪的么?
目光,霎时变得深邃,看了半晌,交还回梅青方,说道:“今日多谢梅大人,改日略备薄酒,还请梅大人赏脸,本王一定携王妃亲自款待。”
梅青方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礼貌的客套了几句。
孟漓禾却险些站不住。
特意讲出王妃是什么鬼啊?!
恶趣味是病,得治知不知道?
简直欲哭无泪。
她怎么嫁给这么一个大魔头。
“好了,想必梅大人和这位孟姑娘还有事,本王也便不多做打扰了,告辞。”
宇文澈说完,待梅青方行礼之际,给了孟漓禾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便绝尘而去。
咦?这就走了?
只是看一看案宗?
难道这事情当真有这么重要,重要到,需要他自己亲自来看?
那,会不会与他们目前所查之事有关呢?
孟漓禾暗自思索,或许,待回到王府,可以和他问一下。
不过,他俩还在吵架,并没有和解啊!
真是伤脑筋!
要去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