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鸣的闲暇时间也不多，叶荣欢平时跟邵崇杉聊天说起他，知道他好像是很忙的样子。
今天他陪着越越过来，叶荣欢还以为他是正好没事，但是无意间看过去，好几次都发现他有意无意地在看表。
应该还是很忙的。
但是就是不走。
直到他秘书还是助理给他打了电话，老爷子说：“阿鸣公司那边不轻松吧？那你也不用在这里陪着老头子浪费时间了，去忙你的吧，至于越越不用担心，荣欢会照顾好他的，之后会安排人送他回去。”
云鸣就不好再留，不过他并没有将越越留下来，“荣欢自己也不方便，怎么能让越越闹腾她，我还是把他送回去吧。”
老爷子没有强求，只是他很喜欢越越，对云鸣说：“平时可以多带越越过来玩。”
越越舍不得叶荣欢，小手揪着她衣服不愿意放。
老爷子看得直乐，道：“荣欢你送送他们吧。”
叶荣欢笑了下，点头，说：“好。”
她牵着越越的小手，一起往外走。
贺阿姨跟着，她也没阻止。
云鸣牵着越越另一只手，有贺阿姨在，他也不好和她多说什么，只在上车的时候，深深看了她一眼，说：“有任何事需要帮忙，都可以找我。”
“我会的。”叶荣欢礼貌地笑笑，“多谢鸣哥。”
越越上了车还扒着车窗，眼巴巴地看着她，仿佛只要她一招手，他就能爬出来。
叶荣欢神色变得温柔，冲他挥挥手：“越越再见，我等你再来找我玩哦。”
越越被教得很懂礼貌，见她挥手，也跟着挥挥手，奶声奶气的声音里满是不舍：“妈妈再见。”
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贺阿姨说：“越越小少爷看起来好了很多，刚刚我跟他说话他都回我了。”
“嗯，是好了很多。”对于越越的情况好转，叶荣欢也很高兴。
“只是您教他那么多次，他都还没改口，真是……”贺阿姨有些无奈，“要不您干脆给他当干妈算了？不然让不知情的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叶荣欢知道贺阿姨说得对，只是……
她笑了笑，说：“再看看吧，说不定他长大一些，懂事了就不会这样叫了。”
“少夫人，您的电话！”刚进去，就有佣人拿着她落在沙发上的手机跑了过来。
叶荣欢接过看了一眼，不出意料是纪夫人。
她发过去的东西给纪夫人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语气十分激动：“怎么会是她！竟然是那个、那个贱人！”
她都顾不上维持自己的人设了，张口就骂了牧晴，听她语气恨不得把人撕烂。
“她竟然还怀了孕！他们、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搞在一起的？！”
看那肚子，月份比叶荣欢的还大，时间肯定已经很久了！
叶荣欢被吵得耳朵疼，将手机拿远了些。
等纪夫人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了，才问道：“打给我什么事？”
纪夫人这会儿又是一副盛世白莲的样子，“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把她当好姐妹，老爷子不喜欢她，好几次她上门都是我悄悄帮她，给她解围，她怎么能勾引行哥！”
叶荣欢听得有些腻烦，虽然不清楚纪夫人和牧晴有多少接触，但是平时老爷子说起牧晴的时候她都没帮牧晴说一句话，也没表现出什么关心牧晴的样子，这会儿人家抢了她老公忽然就成了不要脸背叛她的好姐妹了？
这两个女人叶荣欢一个也不喜欢，知道纪父出轨的那个女人是牧晴的时候，她很是震惊，现在震惊过了，就转变成了兴味。
仿佛老天都在帮她，她乐得看这两个女人争斗。
“到底什么事？”她没什么耐心地又问了一句。
纪夫人那边期期艾艾地道：“荣欢，你帮我，你说过你帮我的，你跟我一起去找她好不好？我一个人……我不敢去。”
叶荣欢唇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想说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帮她了？她帮她查出对方的身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抱歉，我没时间，而且也不方便。”叶荣欢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纪夫人不甘心，还想再说，叶荣欢就道：“我挺着个肚子，自己走路都成问题，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能负责？”
纪夫人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叶荣欢肚子里的孩子多金贵，她是知道的，叫叶荣欢过去帮忙，到时候孩子真要出了什么事，估计纪清河和纪老爷子能直接废了她。
“那个女人是……”叶荣欢挂了电话，旁边的贺阿姨一脸震惊。
刚刚电话里季夫人是说的她都听见了，她完全没想到，纪父出轨的女人竟然是牧晴！
牧晴——那可是纪清河的小姨！纪父的小姨子！
而且听纪夫人的话牧晴竟然还怀孕了？！
贺阿姨完全不敢相信，“怎么会……”
“别告诉纪清河和爷爷。”叶荣欢道。
贺阿姨下意识点头，接着又顿住，不让老爷子担心是对的，但是……
“不告诉纪少？”
“他早晚会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他是从这里知道的。”叶荣欢淡淡道。
贺阿姨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
晚上纪清河加班，又有应酬，回来得很晚，到家的时候叶荣欢已经睡了。
他马虎地洗个澡，头发都没擦，站在叶荣欢门前，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又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他起得比叶荣欢要早，拉住贺阿姨问：“她昨天怎么样？”
贺阿姨习惯了纪清河问她叶荣欢的情况，就老老实实事无巨细地汇报——除了纪夫人的事。
“云鸣来了？”纪清河眉头一皱。
从贺阿姨这里知道叶荣欢一整天都好好的，甚至心情还不错，他心情就不太美妙。
尤其云鸣竟然还来了。
即使贺阿姨告诉他，云鸣是带着越越一起来的，老爷子也在，也不能让他心情好转分毫。
他几乎一整天都在想着和她有关的事，工作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走神，可是她在家竟然一点不受影响，甚至心情还很好，甚至还和云鸣有了互动。
他紧抿着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今天我要请个假，没法陪着少夫人，不过我会跟小莲她们交代好，让她们记着少夫人的事，到时候和您汇报。”贺阿姨说。
纪清河沉默了一下，却道：“不用了。”
贺阿姨愣了一下，正想说话，纪清河就站起身，直接离开了。
纪夫人在家里等了两晚上，终于等到纪父回家。
她像往常一样亲自给他炖了汤，端到他面前，语气柔柔地说：“最近很忙吗？”
纪父眉宇间都是疲惫，“最近公司出了点事，你也知道。”
“再忙也不能不回家休息啊。”纪夫人心疼地说，“你不回来，我总担心你，睡都睡不好。”
“抱歉。”纪父说。
以往纪夫人听着他的道歉，会觉得十分甜蜜，觉得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还要跟她说抱歉，在真的在意她。
但是现在，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总觉得他的语气十分敷衍。
“明茜怎么样？”纪父随口问道。
“还好，今天没有发脾气。”纪夫人说，“这会儿已经睡了，不过她之前有说想你。”
伺候纪父吃过了饭，纪父去洗澡的时候，纪夫人坐到了梳妆台前。
她对着梳妆镜慢慢地给自己化妆，手法十分熟练。
纪父开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正好化完，站起身来，回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又明艳的笑。
“阿行。”她喊，声音也不一样了，带着雀跃，两个字都能透露出娇俏。
纪父脚步一顿。
抬眼看向纪夫人，他神色显而易见地温柔下来。
“小雅。”
纪夫人迈出步子，款款地朝他走来。
那张脸上了妆，俨然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和纪清河的母亲谷承雅，竟有七分相像！
如果纪清河在这里，必然也能听出来，声音也和他母亲十分相似。
纪夫人走进了，抱住纪父的腰，撒娇一样抱怨：“你两天不回家，我好想你啊。”
纪父摸摸她的脑袋，语气是温柔而宠爱的，“抱歉，给你补偿好不好？”
纪夫人脑袋埋在他胸膛，声音娇软带着依赖：“那你下次不许这样了……”
脸上却是全然不同于语气的悲伤表情，连眼睛都是红的，极力忍着才没有掉下眼泪。
别人都说羡慕她竟然能得到纪子行这样的宠爱，纪子行为了她都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多少人都向她取经，问她是怎样才能让纪子行爱她至此。
谁也不知道，她哪里得到过纪子行的爱啊，平时能够仗着他风光，不过是因为，这么多年里，她是打扮起来，最像谷承雅的女人。
靠着一手高超的化妆技艺，以及那口模仿天赋极高的嗓音，她得以入了纪子行的眼，成为了纪夫人。
又小心翼翼揣摩他的心思，扮演着谷承雅的同时，将自己变成了他想要的“谷承雅”——深爱他、依赖他、眼里只有他。
于是她到现在，还没失去他的宠爱。
在这样的背景下，她想都没想过，纪子行竟然会出轨——还有谁能比她扮得更像？还有谁能比她扮演得更合他的心意？
牧晴……
牧晴和她比，有什么优势呢？
难道是那一张不用化妆就和谷承雅五分相似的脸吗？
纪夫人好几天没有动静，叶荣欢一点也不着急，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
只是她一次出门逛街，正巧遇到纪夫人，她竟然正挽着纪父的胳膊，言笑晏晏，一脸幸福的模样。
看见她，纪夫人温柔的笑容僵了一下。
叶荣欢面不改色，淡淡地对两人一点头，径自转身走了。
之后没一会儿她就接到纪夫人的电话。
“什么事？”她语气依旧冷淡。
纪夫人像是把她当成了树洞，语气落寞而痛苦：“我想去找她，但是不能就这样去……你说他到时候，是会帮我还是帮那个女人？”
“我怎么知道？”
纪夫人又自顾自地说了许多，叶荣欢将手机扔在桌子上，喝着果汁，透过玻璃，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一点也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等纪夫人说得差不多了，直接挂了电话。
纪夫人想要使计谋，在不影响她和纪父感情的条件下，悄悄把牧晴给解决掉。
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叶荣欢在家里，很快就听周期那边传来消息，纪夫人主动去找了牧晴，两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只知道纪夫人出来的时候，有些狼狈，脸上顶着个巴掌印。
纪夫人会是吃这种亏的人？
叶荣欢不信。
纪夫人之后必定还有计谋。
只是她还没等来纪夫人的后招，牧晴先找上门来了。
还是带着纪清河，理直气壮地来的。
在那之前纪老爷子正好被老朋友请去做客，叶荣欢当时没多想，纪清河回来，她才知道，原来老爷子是被纪清河故意支开的。
“叶荣欢！”牧晴气势汹汹，“我自认和你没什么大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叶荣欢冷淡地看过去，“我陷害你什么了？”
“是你告诉那个女人我和我姐夫之间关系不清白是不是？！你侮辱我骂我我就忍了，但是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牧晴愤慨道。
叶荣欢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敢做不敢当吗？！”牧晴怒道，“你跟那个女人说我姐夫出轨了，我就是那个出轨对象！还教唆她去找我麻烦！昨天她冲进我家里大闹一场，我的孩子差点就出事了！现在你竟然不承认？！”
不等叶荣欢说话，她就看向旁边的纪清河，“纪清河，你现在还要偏袒她是不是？！”
纪清河神色莫辨，看向她：“是你做的？”
叶荣欢淡淡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难道冤枉她了吗？我只是把她和你父亲的约会照片发给别人而已。既然她害怕，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来呢？”
“纪清河你看她！你看她就这样明目张胆！我只不过就是帮可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她就这样记恨我！这样陷害我！而且到现在都还一点不知悔改！”
纪清河问道：“什么照片？”
叶荣欢将手机解锁，翻出那几张照片，扔给他看。
牧晴也凑过去看，看完一脸愤怒：“你找人跟踪我就算了，竟然用这种照片陷害我？！这照片哪里看出来我和我姐夫关系不清不楚？！”
的确，上面牧晴和纪父都没有明显的暧昧举动，只不过是因为叶荣欢和纪夫人早就有针对性地去查，才知道牧晴就算那个小三。
但是现在要让纪清河根据这几张照片就相信，恐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叶荣欢也不在乎就是了。
然而纪清河看完，却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旁边牧晴还在愤怒地指责她，要纪清河还她一个公道。
纪清河沉默半晌，问牧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牧晴愣了一下，继而冷笑：“怎么，你相信她？你也觉得我勾引了你爸？”
纪清河说：“你要给我切实的证据，我才能相信你。”
“说到底你还是偏袒她！”牧晴怒道，“不过你想要证据，那好啊，我给你！虽然孩子现在还没生出来，但是也一样可以验证NDA的是不是？现在就去医院！”
她冲着叶荣欢冷笑，“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们都能跟我道歉！”
叶荣欢冷漠以对。
纪清河一个电话，将纪夫人和纪父都叫了过来，一行人赶往医院。
至于叶荣欢，她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纪清河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叫她。
等纪清河他们离开，叶荣欢皱起了眉头。
牧晴为什么有这样强大的底气？
除非——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纪父的。
想到对方的名声，这个猜想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她是那个小三吗？
叶荣欢觉得有八成可能。
她待在家里，不慌不忙地去花园里剪了几枝花，放进花瓶里摆弄。
之后有些困，又去睡了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纪清河已经回来了。
他就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孩子不是纪子行的。”他看着她，说道。
叶荣欢动作顿了一下，一点也不意外，“哦。”
纪清河站起来，“你有什么要跟我解释吗？”
叶荣欢头也不抬，自顾自下床，“没有。”
“所以你承认了你是故意陷害她？！”纪清河拔高了声音，叶荣欢察觉到了其中的怒气。
她回头，平静地看着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跟我解释，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哦。”叶荣欢冷淡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
“叶荣欢！”纪清河跟过去，一把拉住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我已经让她远离你了，我告诫她不要再故意招惹你，她听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故意针对她？！”他语气隐忍，“看在她是我小姨的份上，你不要再和她过不去不可以吗？她之前对你是有些过分，但是你这样陷害她，未免太过分了些！”
叶荣欢深吸了一口气，“放手。”
纪清河一点力气没松。
从他们关系变好之后，他每次牵她的手，都会注意着力道，生怕重了，因为知道她尤其怕疼。
可是现在，他抓得她手疼了。
“纪清河。”叶荣欢回头，“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不要再和她过不去？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她是你小姨，我就不是你老婆了是不是？因为她这个身份我就要处处退她一射之地是不是？她辱我骂我欺负我的时候，你有这样警告过她吗？”
不等纪清河说话，她就道：“我就是故意陷害她又怎么样？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就是心眼比针还要小，她当初那样欺辱我，凭什么你觉得，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我偏偏就要成倍地报复回去！”
她没想要跟他解释。
在他带着牧晴进门，态度隐约偏向牧晴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好了，不会向他解释。
解释有什么用呢？
到最后他可能还会说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是的确冤枉牧晴了，可能会大发慈悲地步让她亲口道歉，而是代替她跟牧晴说对不起，然后让她和牧晴好好相处，不要再刻意针对对方。
牧晴这个小姨在他心里的分量，她早就领会过了。
这样算起来，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因为郁扬和她吵架。
“你——”纪清河面色有些青。
“我就是故意针对她！行了吗？！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叶荣欢闭了闭眼，不管不顾地将他推开，抽出自己已经被拽得通红的手腕。
看到她手上的痕迹，纪清河才反应过来，张口想说话，叶荣欢已经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砰一声关了门。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纪清河已经不在了。
床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是纪夫人打来的电话，在这之前她已经打过一个了。
“孩子不是行哥的！”纪夫人咬牙切齿，“牧晴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她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
即使结果出来孩子不是纪父的，纪夫人依旧没有怀疑牧晴的小三身份。
当然，在纪清河面前，她没有帮叶荣欢解释。
叶荣欢也一点不在意。
电话接通她就随手将手机扔回了床上，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纪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叶荣欢拿起手机看到通话时间共有七分多钟。
纪老爷子去了外省的朋友家拜访，纪清河特意安排的，估计没两天时间回不来。
叶荣欢下楼，整个家里除了佣人就她一个人。
晚饭的时候纪清河没有回来，叶荣欢一个人在饭桌上，细嚼慢咽吃了将近半个小时。
她睡觉的时候，纪清河也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倒是在饭桌上遇见了。
她看了对方一眼，只当没瞧见，自顾自吃着自己的早餐。
期间接到云鸣打来的电话，越越在那边喊：“妈妈！”
惊喜而富有朝气的声音。
叶荣欢冷漠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