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赢期末考试不错,苏湘答应陪他去露营,所以此番两人都是提前回来的。
莫非同在玩乐上一向舍得花钱,他买了座湖心小岛,弄了一年终于把岛上的基建完成了,正适合度假,大家约好了过去先享受一下。
不一会儿,苏湘拎着行李袋下来了,傅寒川父子早已准备好,在楼下等着,傅寒川上去把苏湘的行李拎了过来:“走吧。”
傅寒川开的是越野车,车上东西都塞满了。安平管家也去连家,把连良也接了过来,两个孩子可以在岛上一起玩。
小岛距离城市稍远,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才在码头停下。岸边停靠着一艘游艇,莫非同早已经等在游艇上,穿着一件向日葵的花衬衣,搭配及膝的白色短裤,脚下一双白色球鞋,看着时尚又休闲。
他没什么站相,趴在船头栏杆上,一只脚踩着,手上夹了一根烟,邪痞邪痞的,俯视着从车子里下来的人自言自语:“这拖家带口的……”
游艇下方。傅寒川先下了车,走到后备箱去拿行李,看到在游艇上看着乐的男人,对着上面道:“看什么,没点眼力见的。”
因为是傅赢一直期待的探险露营,傅寒川不可能带着助手,所有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拎包。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两个孩子,那行李可想而知。
莫非同呵呵笑着从梯子上走下来,苏湘正在从后车座拿东西,他靠过去道:“我给你拿。”
他从苏湘手里接过去两袋子的东西,傅寒川拖着两只大号行李箱过来,轮子在地上咕噜噜的响,瞪着莫非同时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莫非同回头对他咧咧嘴,慢悠悠的道:“傅先生,这负担得你来承受。”
媳妇儿子,还有未来儿媳妇,这一大家子都齐全了,他凑个热闹就好。
这时,蓝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从游艇上对着下面喊道:“要我帮忙吗?”
莫非同来之前,对蓝理说合伙人福利,把她给忽悠了出来。他对着上方道:“不用,你继续钓鱼。”
蓝理脑袋一缩,就真的继续钓鱼去了。
傅寒川来回了两趟,才算把行李都搬完,热得要死,心中开始冒火,干什么这大热天的要出来什么露营探险,这不是没事找事。
等他把行李放在船舱,苏湘递给他一杯冰镇酸梅汁,傅大爷心头的火瞬间熄灭,问莫非同道:“什么时候开船?”
莫非同有游艇驾驶证,看了看时间道:“裴羡还没到。”
此行都是熟识的人过去,就差裴羡了。
话音落下,莫非同的手机响了起来,裴羡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有事不来了。莫非同收起电话,对傅寒川微蹙眉道:“他不来了。”
电话里,裴羡的声音低沉,好像心思很重的样子,几十年的默契,莫非同觉得他有事就没追着问。
傅寒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莫非同便去船舱开游去了。
船舱里,两个孩子加上一个蓝理,围着莫非同好奇的问东问西,甲板上,苏湘站在船尾,看游艇渐渐离开岸边。
此时夕阳已经挂在天边,耀眼的日光变成了一轮金红,几只白鹭在天空飞来飞去,岸边的湿地还能看得到芦苇杆子在摇晃。
苏湘闻着潮湿的空气,微微眯起眼睛,舒服的叹了口气,她已经很久没出来放松了。
一双大手从她的后腰穿过去,将她搂在怀里道:“以后多带你出来。”
从前的苏湘一直想到处看看,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钱,却没有了时间。
她道:“天天忙得脚不着地,哪有时间到处去玩。”
不光是她,傅寒川也是一样。旅行,是挂在嘴上的空想。
傅寒川高出苏湘一截,瞧着她的头顶,曲起手指在她脑袋上弹了下道:“能不能感性一点。”
就算不能够时时出去玩,这么好的景色下,好歹也期待一下。
苏湘回头瞪了他一眼,拆来他抱着她的手臂:“热死了,你离我远点。”
这么个大热天抱在一起,他不害臊,她还害羞呢,一会儿上来人看到了怎么办?
她往船舱里去,问莫非同道:“哪一座是你的岛?”
北海湖是堰塞湖,碧绿水面,远望过去,大大小小的几百上千岛屿,有的被开发出来做了旅游景点,有的还是荒岛,有的则被私人买下。
这么多小岛中,要认出哪一座是自己的,还真挺困难。
莫非同抬手一指,说道:“看到看没?”
就见前面两座小岛中间,有一座小岛,前面是一片浅滩,浅滩上竖着高高的三面旗帜,其中一面上画着一个像是图腾的花纹,仔细看,是“莫非同”三个字的艺术体。
苏湘额头一滴汗,这也太简单粗暴了,而蓝理直接是看傻了眼,直接吐槽道:“莫非同,你这也没品位,太不讲究了。”
莫非同正在炫耀自己的岛,被泼了冷水,横了她一眼:“再说话就把你丢下去。”
蓝理撇了撇嘴,讪讪闭嘴,这男人就知道欺负人,没品位。
几分钟后,游艇在小岛的西侧靠岸。岛上就一个看守的中年男人,叫老王,提前接到莫非同的电话,在岸边等着,看到游艇过来了上去接人。
“老王,你先把行李都搬过去,先帮着他们把帐篷搭起来。”莫非同指挥着,又对着苏湘跟蓝理道,“你们俩先去找合适地方,老王给你们弄。”
莫非同的这座小岛,没像旅游开发的那样弄成民宿,他没动这里的原生态,就只盖了一排木屋做供给站。这一年的基建工作,就只是通了水电而已。
傅寒川跟莫非同两人又是一番行李搬运,而女人孩子们则是跟着老王去找露营地了。
老王可不是一般的隔壁老王,他懂很多野外生存知识,全能类型的人物,能修机电,能潜水,还能就地取材做工具,莫非同花了高价请来的。
老王一路上都在介绍适合建营地的地方,说道:“……太靠近水边不行,要是涨潮了,帐篷会被淹没……”
“树林里也不行,晚上有野兽出没,蚊虫还特别多。”
蓝理害怕,弱弱问道:“这岛上还有野兽?”
老王看了她一眼,笑笑道:“老虎狮子肯定没有,但是野猪山猫肯定有的。”
蓝理悬起的心就更放不下了,惴惴往密林里看了一眼。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树林在暗青色的天空映衬下显得黑梭梭的,几只鸟扑棱棱的飞起来,嘎嘎怪叫着往远处飞去。
她感觉身上的皮肤绷紧了起来,吞了口口水,讪讪道:“那我们还是在林子边上吧。”
此时,蓝理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什么旅行了,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还不如跟李默松约会吹冷气呢。
蓝理提着帐篷的袋子,垂头耷脑,一身臭汗黏糊糊的。
傅赢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道:“蓝理阿姨,你不要怕嘛,我会保护你的。”
连良就马上捧着他道:“傅赢,你真勇敢。”
傅赢挺了挺胸膛,特别男子汉。
苏湘抿着嘴唇笑而不语。刚才她看到这个老王的笑意很有深意,不知道是否有什么用意。
她们在林子边上选了一片平地,清理干净了地上的碎石,就开始搭起了帐篷。
要说莫非同没有商业头脑,高价买座私人岛屿玩,典型的纨绔那是冤枉他了。
不管是民宿还是观光旅游,那样的岛屿成千上万,早就没有了新奇感。莫非同要的就是返璞归真的野趣。豪华酒店容易找,但是安全又能让人体验荒岛求生体验的很少。
傅寒川早就知道莫非同的用意,问他道:“你家老爷子来过没?”
莫非同的鞋子踩在沙地上,深一脚浅一脚,他道:“还没有,怎么啦?”
傅寒川道:“你家三个兄弟,你最像他,所以这莫家的交椅非你莫属了。”
这座小岛,给人一种开拓野心的感觉,原生态的地方,让人想要征服。
很多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就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他们固守在那位置上停滞不前,开始享受人生,也在这种享受中被人超越。
莫非同不开发这座小岛的用意,是唤醒来人的野心,唤醒继续开拓的雄心。
傅寒川以前还不觉得莫非同跟莫老爷子像。莫老爷子威严,小孩子看他一眼都要哭,而莫非同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所以莫家的继承人选择中,莫非同第一个被排除出去。
可人们看到的只是现在的莫老爷子,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莫老爷子一生杀伐,莫家从他的手里发展起来,他喜欢的是有狠劲的人。莫家的另外两个儿子,只是在他的基础上守着那片江山,不会再有多大的作为。而反观莫非同,他走一路玩一路时,已经把自己的江山建立起来。
莫非同看着在享乐,花天酒地,实则非也;莫家的另外两个儿子,看起来忙忙碌碌,互相竞争,实则碌碌无为。
莫非同嘁了一声道:“你可别吓我。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躲到这岛上来当野人。”
傅寒川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前方蓝理跑了过来道:“莫非同,老王说这里有野兽出没。”
莫非同看了她一眼:“野兽怎么了,野兽来了你就抓一把泥糊脸上,吓死它们。”
蓝理皱眉瞪他:“你真烦人。”但她没有跑开,到了营地,跟着莫非同忙前忙后的,没敢离开他很远。
苏湘此时算是看明白了,她对着走过来的傅寒川道:“莫非同肯定交代老王吓唬她了。”
傅寒川斜眼看了看苏湘,严肃说道:“这里真的有野兽,你别跑太远。”
苏湘一怔,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密林深处,真的?
她默默的吞咽了口口水,看了眼在捡枯树枝的两个孩子,觉得还是不大可能。他怎么可能把孩子往危险地方带。
她看向傅寒川,就见他在那里憋着笑。苏湘捶了他一把道:“就知道胡说八道。”
傅寒川一本正经的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湘不理他了,拿起榔头把桩子敲到地底下去,铛铛的响。
傅寒川把榔头接了过来,说道:“你一个女人抡什么锤子,去另一边。”
帐篷已经竖起一半,苏湘走到另一侧,把骨架搭建起来。两人分工合作,不一会儿就完工了。
苏湘看了看帐篷,看着挺大,足够两人休息。
另一边,吵嘴声不断,就听莫非同在那里骂骂咧咧道:“跟你说,不是这样弄的,简直气死我……”
他把帐篷的骨架抽出来,就着越来越暗的天色,重新*凹槽。
蓝理则委屈道:“你厉害就是你弄呀,你让我来玩儿,却要我在这里做苦工。”
她闷闷不乐,但也没甩手不干,捡起软塌塌的尼龙布继续,嘴里嘟囔:“为什么不买自动甩开的那种帐篷,这么麻烦……”
那两人吵嘴不断,但是搭起的帐篷距离很近,几乎紧挨着。看起来,蓝理是真的怕野猪冲出来。
苏湘收回视线,对着傅寒川道:“我们也赶紧的吧。”
他们人多,帐篷才搭好了一个。
此时,傅赢在老王的教习下,已经生出了火,两孩子围着篝火转圈圈的跑,兴高采烈比过年还开心。
傅寒川看了眼苏湘,瞄了眼身侧还没搭建起来的新帐篷,对着苏湘说道:“你先去弄晚餐。等帐篷搭建完毕,就能马上吃。”
苏湘不疑有他,找出了锅碗勺子开始煮饭。
第一晚将就的吃带过来的水饺,等水饺熟透的时候,苏湘一颗颗的捞起来放凉,锅里添了新水重新架上去,然后去叫他们过来吃东西。
她走到傅寒川那边,又一座帐篷已经搭建好。可是地上已经没有别的包裹了。
“这就完了?”
苏湘眨了眨眼睛,这帐篷跟之前的那个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傅寒川敲完了最后一个固定钉子,丢开榔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啊,不然呢?”
帐篷是傅寒川准备的,所以他准备了多少苏湘不知道。看到这两座双人用的帐篷,苏湘想傅寒川安排了他与傅赢睡一个帐篷,她跟连良睡一个,这样也不错,两个孩子都有人照顾着。
她没多想,说道:“去洗把脸,过去吃东西。”
傅寒川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衣服拖鞋,然后就见他往湖边走去。
苏湘回到篝火边时,一抬头就看到男人脱下了衣服裤子,月光下,他的背影高大宽阔,结实的后背肌肉紧绷,与平时看他西装笔挺的背影大不一样。
苏湘不知是被篝火熏着了,还是别的原因,脸上一热,飞快的低下头来。
远处已经传来了划水的声音,苏湘捏着一根树枝拨弄火苗。
这么热的天气,她身上的汗早已经把衣服湿了一遍,被火烤干了一遍后,新出的汗又一次的潮湿了衣服,闻着都有股馊味了。
蓝理好不容易把她的单人帐篷折腾完了,有气无力的坐在石头上道:“我们也去游泳吧?”
她抬着手臂闻身上的味道,虽说她常年在窑炉那边烧瓷器,可是这身上又是汗又是沙子的,她也忍受不了。
此时,莫非同跟老王,还有两个孩子都换了泳衣去湖边。经过一天太阳炙烤的湖水是温热的,去游泳最舒服不过了。
苏湘看了眼锅子里还在煮的开水,笑了下道:“我不会游泳,你去吧。”
蓝理看了看她,诧异苏湘居然不会游泳。她道:“那好吧。”
她起身,在帐篷里磨蹭了会儿,出来的时候裹着一条毛巾往湖边走去。
苏湘托着下巴顿觉无聊,把烧着了的树枝拿起来赶蚊虫。
沙地上无声无息,一双脚走过来,低沉的男声道:“你不去洗澡?”
苏湘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傅寒川穿着白色的T恤,宽大的热裤,头发湿漉漉的,刘海垂在额头,还能闻到他身上带着湖水的清凉气息。
苏湘下巴朝着那锅热水点了下道:“一会儿我用这个就可以。”
她一会儿擦擦就行了。
苏湘淹过水,傅寒川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开了。他去了帐篷一趟,从里面拿了一只空的纯净水水桶,去湖边灌了半桶凉水,回到篝火边,把锅里热水倒入进去。
然后就见他把盖子固定住了,再在上面上扎了几个孔,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拎着那只水桶往林子里去。
林中火光摇曳,苏湘跟在傅寒川的旁边,看他用绳子把水桶吊起来,她问道:“你在干嘛?”
水桶满时头轻脚重,吊在树枝上还在微微晃悠,傅寒川敲了下水桶道:“你去拿衣服,过来这里洗澡。”
苏湘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淋浴器,佩服傅寒川的脑洞,一时也傻眼了。傅寒川不耐烦的催促:“快去。”
可以洗澡,总比简单擦拭要干净,还能顺便洗头,苏湘依言,一会儿就拿来了干净的衣服放在一侧干净的石头上。
她反手去拉裙子拉链的时候,看到傅寒川站在那里没动,目光灼灼的看她,苏湘脸一红,说道:“你还站在这儿干嘛?”
她的声音娇软害羞,听得男人骨头要酥。不过傅寒川没惹恼她,他用另一根绳子系在水桶的出水口,教苏湘道:“你要用的时候,就拽着这根绳,水桶倒过来就行了。”
说完,他把绳子松开,往林子外走了几步就没再走远了。
“我在这里把风。”
苏湘从树叶缝隙看过去,只见男人背对着她这里,正在低头挠手臂。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你快点,这里蚊子很多。”
淋浴器是他做的,而这里毕竟是野外,苏湘胆子没那么大,不能把人赶走了,她闻着一身忍无可忍的臭味,咬咬牙洗了。
傅寒川一连被咬了几个包,浑身都痒,后悔刚才没把驱蚊药水拿过来。
这里距离营地不远,他走过去一趟也没事,可听着身后淅淅沥沥的流水声,脚就迈不开。
他稍稍侧头,透过树缝可以看到女人露出的一截雪白肩膀,喉结上下翻滚了下。这时,里面一声惊呼声传来,傅寒川一惊,马上走了进去。
苏湘被脚下的一颗石头滑了下,本能的惊呼了一声,站稳身体以后,整个人就呆住了。
头顶的水流汩汩的浇灌在她的脑袋上,前面男人站着焦急问她:“怎么了?”
苏湘从头红到了脚趾头,双臂环住身体蹲下去:“你,你跑进来干嘛!”
傅寒川看着火光晃动下莹白的身体。其实苏湘并未全部脱光,身上还穿着内衣,他有些失望,说道:“你洗澡还穿着衣服的……”
苏湘羞愤的恨不得把自己埋了,抓了块石头丢了过去:“滚蛋!”
男人哈哈的笑声走远,苏湘算是明白了,她上了贼船!
湖边,几个人游泳舒坦了上岸,往营地篝火走去。看到那边没人,就只有晾了的饺子,整齐的码放着,一颗没动。
莫非同捏起一颗吃了起来,蓝理问道:“他们呢?你不等他们就吃了啊?”
莫非同饿死了,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不在这里肯定办事去了呗,傅寒川不怀好意很久了。”
蓝理简直想啐他一脸,这个大老粗。她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幸好他们还小听不懂,她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莫非同捏着一颗水饺,看到两个孩子睁着纯净的眼睛看着他。
“呃……我是说,苏湘捡柴火去了,你爸陪着他。”莫非同连忙改正过来。
话音落下不久,苏湘跟傅寒川从林子那边走过来。蓝理上下看了看苏湘,见她脸色坨红,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不由就站在了莫非同的一边,真的办事去了……
莫非同对着傅寒川使眼色,往林子里看了看:还真是贼不落空啊。
傅寒川懒得理他们,大大方方的坐下吃东西。苏湘从帐篷里拿了止痒的风油精递给他:“喏。”
傅寒川大爷似的伸出手臂:“你给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