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大楼,整间会议室座无虚席,就像祁令扬当初进入傅氏就职那样充满着仪式感。
傅正南的目光紧盯着祁令扬:“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真的要离开傅氏?”
祁令扬微勾着唇角看了四周一眼,所有的人也都在看着他,傅寒川面色淡淡冷睨着他。
气氛微显压抑,许多不知情的董事都是一脸莫名,不明白这个刚进入傅氏没多久的总监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
其中一个忍不住的道:“祁总监,你可要想明白了,整个北欧市场,盛唐,你都不要了?”
没有人能想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什么东西,是钱,是时间,是荣耀是至上的地位,自己打拼下来的江山,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卓雅夫人低头,拿起秘书沏的茶抿了一口,眼底划过一道冷光,但无疑她是喜悦的。
祁令扬两侧的唇角又勾了下,低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在几页纸上刷刷签下名字往后一送,身后站着的楚争接过文件,绕过几张座位,送到了傅正南的手里。
“有的失去了的,还能再挣回来,但有的一旦失去了,就回不来了。”他微微的笑着说了一句,将笔帽盖上,随意的插在了胸口的衣兜。
傅寒川的脸色很难看,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祁令扬那里,所以没有人看到他的手紧捏成了拳。
傅正南的胸口起伏很大,沉着的脸瞪着淡含笑意的祁令扬,明显的表达着他的不满。
他接过文件,但是看都没看一眼,紧捏在手里沉沉的说了一句“散会”,然后大步的第一个走出会议室,像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着。
吱吱的,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接连响起,那些董事们跟祁令扬握了下手,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也慢慢走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傅寒川。
祁令扬看了过去:“傅总还不走吗?还是要最后告别一下?”
傅寒川缓缓的站了起来,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看他,随后不发一眼走了出去。
祁令扬微蹙了下眉,感觉他的那个冷笑令人毛骨悚然,不过就要离开这里了,也无所谓了。
他拿起一个遥控器摁了下,窗帘缓缓的升起,窗外的天空湛蓝,他轻笑了下,将那遥控器随手一放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他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在一个纸箱,楚争走了进来,祁令扬道:“你跟了我几年,怎么样,是要继续下去还是回到他那里,你自己决定。”
楚争在祁令扬开创盛唐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也是除了俞苍苍以外,傅正南指派给他的另一个帮手兼监视者。
他的工作能力很强,不然也不会在祁令扬做APP项目时,还能将盛唐保持原有的水准。
楚争微皱着瞧着他道:“我能理解你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情,但是你没必要放弃傅氏的一切。”
祁令聪孩子的事情,或多或少的与祁令扬有关,再怎么说,祁家是他长大的地方。出了这种事,都很难面对,甚至可能会挑起傅、祁两家的私怨。
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盛唐是祁令扬开始的地方,而且他布局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
祁令扬抱起纸箱,经过楚争身侧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可能还有机会再见,不过现在就说句再见吧。”
他轻笑了下,拧下门把,这时,手中忽然一空,楚争替他接过了那纸箱,他道:“我也递交了辞职信。”
祁令扬眉毛微微一扬,楚争翘了下唇角,道:“耀世,你以为我没发现?”
祁令扬好以整暇的瞧着他,楚争是傅正南的心腹之一,是别人想挖都挖不到的人才。
楚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傅氏虽然很好,但是公司太大人太多,牵制也太多,我不喜欢这种工作模式。”
门打开,他抱着纸箱慢吞吞的往前走了出去,脚步再一顿,转头对着他道:“他在董事长办公室等你,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我先去停车场等你。”
脚步声嗒嗒的响起在走廊,祁令扬轻吸了口气,回头再看了一眼这间办公室,将门关上。
董事长办公室,傅正南脸黑的瞪着那一份已经落下签名的文件。
让他再考虑考虑,居然是这样的答案!
门敲了两声随后打开,祁令扬走进来,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定。
傅正南怒气沉沉的瞪着他:“我要你一句话。”
“你,是为了傅家离开,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如果是为了祁、傅两家的开战,他心里还能接受一些,并且会告诉他,傅家从来就没把祁家放在眼里,趁机拿下祁氏更好。
祁令扬微垂着眼眸默了下,随后抬起眼看着傅正南,唇角微扯着一丝笑道:“你让楚争给我卖命,让俞苍苍替我收集情报,但也在监视我观察我,就没发现,我对傅氏的兴趣,只在于摧毁吗?”
傅正南拧起眉,呼吸沉了下来:“知道。但,等你坐上那个位置,享受到权利的滋味,你就会放弃那个念头。”
祁令扬摇了摇头:“我不是你。”
“我离开,有很多的原因,但绝不是为了傅家。这个答案,可能你知道了并不会高兴。”
他没有身为傅家人的荣誉感,当然也不在乎傅家。
他离开,只是为了他在乎的人。
傅正南脸色铁青,重重的拍了下桌面:“傅家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屑一顾吗?”
祁令扬轻叹了口气道:“父亲,在会议室说的那句话,你还没有懂吗?”
他的眼眸凉淡,看着傅正南道:“当年,如果你知道她怀孕了,你依然是选择放弃她吗?”
傅正南的呼吸猛然一窒,眼睛瞪大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脸色变得通红。
祁令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门关上,傅正南颓然的跌坐回椅子里,怔怔的看着桌面,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
电梯门打开,祁令扬的身影出现在一楼大厅,步履轻快的往外走去,七楼的走廊,傅寒川单手抄在裤袋里,冷冷的瞧着那一道身影。
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号码,摁下接听键,对方道:“傅先生,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是。”
“那好,已经办好了。”
电话挂断,看着祁令扬的背影消失,傅寒川的唇角勾了起来,眼底划过一道冷笑。
他以为他放下这一切,就能跟苏湘双宿双飞?
走廊的另一头,卓雅夫人走了过来,正好看到祁令扬的最后一道背影。她的眉头微皱了下对着傅寒川冷哼道:“什么时候你跟他还处出感情来了,在这里送他离开。”
对于那个野种,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终于等到他滚出这里。
她微微笑着道:“你赢了他,好样的儿子。”
傅寒川淡漠的收回视线,讽笑了下道:“真的赢了吗?”
他自嘲的笑了下,漫步经过她的身侧。
卓雅夫人站立在那里,脸色变得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她,身后单调的脚步声渐远,卓雅夫人捏紧了手指。
没错,她的儿子打败了那个女人的儿子,三十年前她斗不过她,现在她的儿子也赢不了!
……
楚争稳稳的开着车,往车后座看了一眼。
祁令扬握着手机,听着对方说话。
“我真不知道你竟然会这么干。”女人的口吻凉淡平静,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语气,反而还有些意料之中的意思。
祁令扬哂笑了下道:“你至少有百分五十的预测,我会这么做。”
听筒里一声淡笑:“我用尽了一切方法,但我阻止不了你,所以我宁可说,我很惊讶你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
“那我说声抱歉,让你失去了当上傅夫人的机会。”
“令扬,你真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期望。”女人的口气中多了分失望。
她是真的很失望:“你的决定,让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祁令扬道:“只要他对你的承诺没有变,不管傅氏落在谁的手里,你依然可以跟他离开。你的损失并不大。”
俞苍苍轻笑了一声:“你信吗?”
“抱歉,我不是你,所以并不知道。”
“那么你,为一个渺茫的希望放弃一切,值得吗?”
祁令扬看了窗外一眼,淡淡说道:“对我来说,被你当成目标树立起来的一切人或者事,都是你前进的方向跟动力,我只是向着我觉得正确的方向在走。”
“那显然我们是分道扬镳了。”
祁令扬并不否认,俞苍苍淡笑着道:“你让我白费了几年的努力,所以如果我祝你不会成功,你不会太生气,是吧?”
祁令扬道:“祝福只是心理安慰,无所谓。”
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祁令扬放下手机,屏幕切换成时间显示,他道:“楚争,再快一些。”
楚争看了他一眼,脚下油门加大。
耀世公司的总裁办公室,空气里响亮的交响乐奏起。
卓易闭着眼睛跟着一起哼,一双长腿搁在桌上随着音乐的节拍抖动,一根手指指挥似的转着,很是享受的样子。
门推开来,激扬的乐曲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卓易睁开眼来,笑眯眯的对着来人道:“你这间办公室设计的真不错,给我那儿也改动改动。”
祁令扬漫步进来,走到卓易让开的皮椅上坐下。
“没问题,给钱就行。”
卓易冷哼了一声:“我好歹给你做牛做马了这两年,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祁令扬在电脑上调开一个文档,看了一眼做了些修改,抽空对着卓易一笑:“堂堂凤城的卓三公子能在乎这点小钱?”
卓易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时,楚争抱着祁令扬的纸箱走了进来,卓易看了一眼楚争,对着祁令扬道:“他是你男秘?”
楚争的脸色拉长,将纸箱搁在桌上淡淡看着祁令扬。
祁令扬敲打着键盘道:“来接替你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卓易有些意外:“不是你自己回来亲自掌管?”
打印机中出来两张纸,祁令扬拿过来看了两眼,对着卓易道:“出了一些事。还是你愿意再替我卖命两年?”
“哼,你想得倒美,我只答应你做两年的时间。”卓易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祁令扬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回答,将那份文件递给楚争:“所以,我必须要另外找人来做。”
耀世是他在创立盛唐之后,自己又另外开办的公司,独立于盛唐,几乎没有人知道。
五年前,他跟杜若涵被迫分开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消失的一段时间就是在凤城。无意中他救了卓家的三公子卓易,之后当他决定要做耀世的时候,就想到了他。
这是他给自己留的退路。
卓易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话,转身往门口走去,手往身后摆了摆道:“欠你的人情还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不欠。”
门自动的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了祁令扬跟楚争二人。
楚争在那份任命书上签署下自己的名字,祁令扬看了一眼,说道:“以后,你就是这里的总经理了。”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往门口走去。
楚争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我没有答应你过来呢?”
祁令扬的手指握在门把上,转头对着他道:“我知道的是,你并不喜欢在俞苍苍的手底下做事。”
再者,卓易训练出来的人不会差。
……
茶湾的公寓。
客厅里摆着一只行李箱,一个中年女人从厨房走出来。
她刚刚检查过这间屋子,里面的东西没少没坏,屋子干净整洁。
苏湘将笔记本电脑放入包里从卧室走出来。中年女人看着她道:“苏小姐,你真的要离开这里?”
苏湘淡笑着点点头,从钥匙串上取下了钥匙还给她。
女人将钥匙塞回口袋里,又道:“那你要去哪里啊?”
这个女人,自住进来就一直古古怪怪的,也不知道什么来头,才住了几个月突然就走了,连押金跟预付的租金都不要了。
苏湘语音道:“就到处去看看。”
女人似乎不怎么赞同她,皱着脸看了她一眼。
看那些新闻,正常人出去旅游出事的都不少,更何况她是个哑巴。就算可以靠着手机说话了,丢了叫不了人,要么求神保佑,不然就是等鬼来带走了。
不过,她们之间的缘分,也只是房东跟房客的关系。
她道:“呐,房子是你说不要了的,这里我就租出去了,你要是再回来也没有了。”
苏湘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女人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包茶叶道:“送你一包雨前龙井。”她用力的捏了下茶包,以显示贵重,“这是正宗的雨前清明茶,可不是那些骗骗人的茶叶。”
“留个纪念吧。”
苏湘笑着接过了,道了谢一起收入包内,最后再对着房东太太道别,然后拉着那只大号的行李箱走了出去。
楼下一辆出租车等着她,司机帮着她把行李箱放入后备箱,苏湘站在车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头也不回的坐了上去。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渐渐的离开了热闹的市区,上了高架桥,那些高楼大厦在眼里成了玩具般的大小。道路两边的绿化带鲜花开得也是热闹,倒是一路繁花相送。
渐渐的,她熟悉的那些建筑消失了,从车窗外可以看到巨大的飞机在头顶飞过,耳边隆隆作响。
北城,这二十四年来,她没有离开过一步,这就要离开了……
飞机场,苏湘按照网上搜到的登机手续,办理托运等,在这偌大地方,又是头一回做,心中有不安,但也一步步的做完了。
从自动售卖机买了杯咖啡,在候机室的座椅上坐下,她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忆起刚才的手忙脚乱,轻轻的笑了下。
幸好她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现在还剩下些时间,她可以安安稳稳的等着登机了。
她打开手机,看着傅赢的小脸,嘴唇微咧笑了笑。
傅赢,妈妈能自己坐飞机了呢,是不是很棒?
你也要棒棒的,等妈妈回来。
她的手指轻轻的在傅赢的小鼻子上点了下,仿佛他就在眼前。
笑容渐渐的落下来。
我很对不起你,不能抱一抱你,也不能跟你说再见。
她抬头,从上方的一角窗看出去,锁屏键摁了下,屏幕沉寂下来。
这座城市,她的亲情、爱情、友情全部的被斩断了……
一个男人站在苏湘的身后,看她对着那一角窗发呆良久,抬步走了过去。
“你做得很不错,我以为你还要一些时间才能有空坐下来。”
一道人影忽然在苏湘的对面坐下,苏湘回神,看着面前坐着的祁令扬微愣了下。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离开,要去哪里。
她看了一眼祁令扬放在桌角的机票,他也要走?
祁令扬看了下时间,叠起了腿翻开一本书道:“你以为这里,我还能呆的下去吗?”
苏湘微抿了下嘴唇,出了那样的事,祁家很震怒吧。
如果他不想跟祁家斗起来的话,就只能离开了。
祁令扬似乎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抬眸看向她:“我不是说祁家。你不在这里了,我还怎么去修补我们之间的错误漏洞?”
苏湘的神色平静,语音道:“祁令扬,你知道,我不可能会忘记杜若涵的。”
他们之间太沉重,不可能有什么未来。
祁令扬翻过书页的手指微顿了下,他道:“苏湘,你应该明白,别人强加给你的背负,不是你要背起来的。”
“杜若涵,她偏执的错误会有别人来给她修复。”
而对他来说,他也不能够再纵容她的任性,不是她以为做了什么,事情就会回到她希望的方向去,也不是她毁灭了什么,他就只能对着那残局束手无策,黯然神伤的退守在自责愧疚里。
人本来就是应该往前走的,停留在过去,现在,都是错误的。
他道:“离开,不是逃避,是给彼此养伤修补的时间。然后更好的归来。”
苏湘握着咖啡杯沉默着,她不知道祁令扬说的是否正确,但她知道,现在她没有办法面对他。
这时登机的提示响了起来,苏湘抿了一口咖啡,将剩下的半杯放在了桌上,她收起手机,拎着她的包往一号楼走过去。
当那一页书翻过去,祁令扬抬眼,桌角的那张机票不在了。
他收回目光,继续的看着那本书。
在书下面的最后几页,像是压着一张书签,但是露出的一角上,写着下一次飞机起飞的时间。
……
莫非同的车就停在飞机场附近的马路上。
飞机当空飞过,他看了眼腕表,对着那架飞机挥了挥手,淡淡一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哑巴,还以为自己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好吧好吧,等你散心回来,带你去玩抓娃娃机。
……
傅氏大楼的顶楼天台,高空的风很大,将衣角吹起。
傅寒川手抄在口袋里,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裴羡从门口走过来,乍然被这么大的风一吹,他缩了下脖子,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啊。
他朝着傅寒川走了过去:“现在是不是才真正的感觉到,原本你以为没有那么重要的人,其实比你在意的东西更加重要?”
“……”傅寒川抿着唇,漆黑的瞳孔中微光闪烁。
裴羡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时候就别死撑着了。高傲换不来她的回头。”
他往前看去,这个方向往东看,是北城飞机场的方向。
他拍了拍傅寒川的肩膀,往前呶下道:“还以为她是你笼子里的鸟儿,飞不出你的手掌心吗?”
傅寒川的呼吸微沉,眼睛更加眯起了一些,他收回目光,从西服内袋中掏出一张东西,嘴唇一侧冷冷勾起。
祁令扬对着那张东西愣了下,睁大了眼睛:“你、你是不是疯了?”
……
三年后。
凤城的一处别墅里。
厨房的一个小女人正在做饭,炉子上煮着的粥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另一只平底锅在煎蛋。
“祁,我好像听到珍珠哭了,你去看一下。”女人的声音沙哑,语调缓慢,有点像外国人的口音,平舌卷舌不分。
一个男人从屋外走了进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径自走进厨房道:“你又偷懒不说我的全名。”
女人耸了下肩膀,眯着眼睛透过那蒙蒙的水蒸气观察着锅内的情况,她抱怨道:“你的名字太难念嘛。”
“不行,你必须全部的说出来。”
“好了好了,你先去看看珍珠,她真的哭了,你听。”
此时苏湘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他的名字对她而言,真的很难学会。
祁令扬看了她一眼:“这次先放过你。”
他走了厨房往楼梯走去。
儿童房里,一个小娃娃哇哇的咧开嘴痛哭,看到有人进来了,立即就不哭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瞧着来人。
“饿醒了还是尿醒了?”祁令扬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对着她说话,先摸了摸她的肚子,再摸摸她小屁股上的尿不湿。
小家伙五点不到就醒过一次,吃饱了就睡,这会儿吃不准她是又饿了还是尿了。
也只有苏湘一看就知道她到底是有哪种需求。
小家伙看着男人开合的嘴巴,白白的小手伸过去抓他的嘴巴,咧开嘴笑了起来。
“小坏蛋,又骗人了吧?”
这是醒来见着没人陪就上演了一场哭戏。
祁令扬单手抱着她,在小床围栏上拎了一件斗篷将她包起来往楼下走。
小家伙抱着他的脖子,软软的唇瓣贴在他的脖颈,湿漉漉的口水弄得他脖子里凉凉的。
苏湘端着粥走出来,看着祁令扬把孩子抱下来了,说道:“换尿布了?”
“没换,找你呢。”
他将小家伙递过去,苏湘抱着小家伙:“想妈妈了?”
一听到“妈妈”两个字,小姑娘张嘴一口软软糯糯的:“麻……”
她还不大会说话,一双咕噜噜的圆眼睛分外漂亮,见到苏湘就给甜甜的亲亲,哄得苏湘抱着她给她两个大么么。
祁令扬捏了捏小姑娘粉嫩嫩的小脸:“叫爸爸。”
小姑娘睁着明亮的眼睛又张嘴:“麻……”
“哎……”祁令扬抚了一把额头,从孩子开口叫妈妈起的兴奋,到现在就只剩挫败了。
苏湘看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快学会的。”
她抱着孩子往楼上走:“我去给她洗脸,你先吃早饭。”
祁令扬“哦”了一声,去厨房拿碗筷。
苏湘给小姑娘洗了脸,擦了婴儿面霜,再梳了两个小揪揪,小床上只有一套隔夜准备好的衣服,别的都已经快递出去了。
再次回到楼下的餐厅,祁令扬坐在那里看着手机新闻,看到苏湘下楼来,把孩子抱了过去:“我来喂,你先吃。”
桌上放着两碗晾凉的粥,苏湘也不谦让先吃了起来。
祁令扬将吹凉的粥送到小姑娘嘴边,说道:“就要回去了,心情怎么样?”
苏湘顿了下,咽下嘴里的粥,一手贴着脸对他笑着道:“你看我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