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来到会场就径直的走向了帝梵父女,感谢他们的邀请。
黛尔看到苏湘就扑了过去,孩子气的抱着她的大腿甜甜的对她笑,一点都没有一段时间不见的那种生疏。
帝梵家族在丹麦属于王室,礼仪应是很严格,但是苏湘看帝梵先生对黛尔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管束,不知是他太忙疏忽了,还是考量了帝梵夫人过世对黛尔格外怜爱的缘故。
总之小姑娘在这陌生的地方对着这么多人还算自在镇定,已经没有苏湘当初遇到她时,对世界的那种敌意。
黛尔看到苏湘也是更加开朗,毫不在意形象的指着自己缺了的一颗门牙,表示她在开始换牙了。
帝梵对着苏湘用蹩脚的中文笑着道:“欢迎你来。”
苏湘跟他拥抱了下。
众人中,有人在议论苏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一幕都显得有些吃惊。
一个靠不入流手段上位的哑巴,居然跟帝梵先生有交情?
因为帝梵家族强大背景的缘故,可没有人敢说因为今天的寿星也是个哑巴,惺惺相惜之类的风凉话传出来。
帝梵先生放心的把黛尔交给苏湘,便跟北城的那些大佬们应酬去了,苏湘眼尾冷冷的余光打量着那些看客们,跟黛尔两人彷若无人的在角落聊天。
她把她准备的生日礼物送给黛尔。
如今的她,已不惧他人目光。
曾经,她被禁止出现在任何的公众场合,她倒不是借着帝梵先生的光在这里狐假虎威无视他人,只是不想再去看别人怎么看她。
她就是她,苏湘,不再是苏家藏在深闺的小女儿,也不是傅家的那个隐忍委屈的哑巴媳妇,她得试着去摆脱那些符号。
偶尔有借着跟黛尔打招呼的人走过来,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苏湘,苏湘都淡然处之,而黛尔更不想搭理那些人,笑着点头示意就算完事,那些人也只能悻悻的走开。
私心里,苏湘其实是有些羡慕黛尔的。
她属于王室,就算不能再开口说话,帝梵家族也没有将她藏起来的意思,帝梵先生看起来很忙,却在女儿生日的时候,为了让她开心,也为她不惧别人的目光,为她在异国他乡举办这么盛大的生日宴会。
被宠爱的人才有勇气对抗这世界,她比她幸运太多。
苏湘心里用凉淡的目光看着这场浮世绘。
再次引起众人惊讶的是之后到场的祁令扬,在见到苏湘之后,就直接的往她那边走去了。
上流社会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宾客中有不少跟傅、祁两家都有交情,见到那一幕更添了话题。
“他们怎么认识?”
“我好像记得,去年卓雅夫人的结婚纪念日就见过那两人在一起?”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只觉得奇怪,这看起来是关系匪浅啊。”
有人稍稍的往傅家的人那里瞥了一眼,玩味的道:“几年前,那苏家不就盯上过祁家的那老二,这哑巴是不是被傅家踢出来后又看上祁家的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搞笑了……”几个人掩着鼻子低笑了起来。
尽管那些人的说话声音很低,苏湘从余光里看到那些人眉来眼去的看好戏的神情就知道她们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祁令扬这时已经到了苏湘的跟前,难得的露出不悦的神情说道:“不用去在意别人怎么想,自己自在就好。”
苏湘抿唇点了下头,祁令扬这时又温柔的笑看着她道:“你能来这个宴会,我很高兴。”
苏湘看了他一眼,用语音道:“我不是因为你来的。”
在来这个宴会之前,苏湘为了能够跟黛尔说上话,把那个APP给重新安装上了。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不管祁令扬当初的企图如何,这款软件是实实在在的给了她方便的,而且这里面有她的心血,她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祁令扬淡笑了下,看了一眼仰头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黛尔,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脸,对着苏湘道:“当然。”
他垂头,将手里拿着的生日礼物送给黛尔给她道贺,然后对着苏湘道:“我先去找一下帝梵先生。”
这边说着话,另一边,傅寒川淡淡一扫他们,拿着酒杯转过了身去,他微转着酒杯,双眸间微光闪动,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他走向那些聊八卦的女人们,那些女人看到他过来,微微的惊了下。到底是那哑巴的前夫,而且还是不好惹的傅寒川,背地里说人是非不是自找麻烦吗?其中一个女人心虚的挤着笑打了个招呼,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就赶紧的走了。
傅寒川抿了一口酒,冷冷的扫了一眼那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们,神色淡漠的将空了的酒杯放在长桌上,他只是过来放个酒杯,顺便拿两杯新酒而已。
不过嘛……
眼眸冷冷一转,他一手拿着一杯红酒,径直的走到了苏湘的面前,苏湘看着傅寒川,眉头皱了下,防备的看着他。
她的眼神在告诉他:这里是帝梵先生的主场,别乱来。
傅寒川递过一杯酒去,淡淡的道:“只是请你喝杯酒,不用这样防着我吧?”
苏湘看了一眼那杯酒,语音道:“我开车来的,不喝酒。而且黛尔在这里,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喝酒不太合适。”
刚才苏湘在手机上打字的时候,傅寒川就一直的看着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眼底藏着微微笑意。
这时,横空伸出一只手来,把他的那杯酒接了过去,祁令扬已经跟帝梵先生打完招呼,回头就看到傅寒川在请苏湘喝酒。
他看了傅寒川一眼,淡笑道:“苏湘不方便喝酒,我便替她喝了吧。”
他仰头一饮而尽,将空了的杯子倒过来,一滴不剩。
傅寒川的眼底闪着针尖似的寒光瞧着祁令扬,气息微沉了下。
什么时候轮到他替苏湘喝酒了,他算什么身份。
只见他一侧唇角微微一勾,也不计较,淡然的将剩下的那一杯喝了,用透明的空杯对着苏湘示意了下道:“既然不能喝酒,那请你跳一支舞,总可以吧?”
说着,他摆出绅士的邀舞姿势,苏湘的唇角微抽了下,能不能不要这么高调,她只是想安静的给黛尔贺喜罢了。
全场算得上是最引人注目的男士都围在苏湘这边,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更多的人往这边的三人一孩看过来。
一个是前夫,另一个也是绯闻中的人,足够脑补一场大戏了。
苏湘余光里瞧着别人看过来的视线,她没有想高调的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分明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不由脑子隐隐的作痛了起来。
傅寒川,他不是最讨厌跟她在公众场合有所交集的吗?
她语音道:“傅先生这么高调,不怕明天又上新闻头条吗?”
傅寒川勾着笑意道:“次数多了,无所谓。还是……你在意?”
苏湘低头,原本要写字的手指顿了下,眸光一转,唇角微翘了下。
她将手机跟手包都暂时交给黛尔拿着,然后比划了起来。
——我恶名在外,以前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现在我爱惜起自己的羽毛了呢。
上次大战陆薇琪,不管那些名流是怎么看她的,但是在大众的舆论中,不少人站在了她这一边。
做傅太太的时候,外界怎么骂她,她无力去澄清,现在既然有个好的开始,确实应该爱惜羽毛,且行且珍惜。
而其实她的恶名,也是来自于跟傅寒川的揪扯。
说起来,脱离傅家以后,她再也没有因为压力过大造成的呕吐食欲不振。
苏湘比划完,眼底闪着狡黠的微光。
傅寒川不是忌讳她在公众场合比手画脚吗?现在她是自由人,怎么高兴怎么来。
这才是真正的放飞自我。
本以为傅寒川会反感的扭头就走,谁知他却顺势的握住了苏湘的手,对着她唇角微微一扯。
他道:“你有这样的觉悟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苏湘微皱了下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挣了挣想把手收回来,就见傅寒川微侧头对着祁令扬道:“黛尔小姐跟祁少友好,不妨先陪一会儿?”
说着,他变换了姿势,将她的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紧握着她。
众目睽睽之下,苏湘抿紧了唇,有些恼怒的瞪着男人却不好发作,只好随着他的动作跟着他动了起来。
“放轻松一些,只是跳个舞。”傅寒川微抬着下巴,随着音乐节拍慢走,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苏湘仰头看着男人的脸,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苏湘微拧着眉毛,但是她的心情不是那么的好。
他掌心的热度,他喷拂在她头顶的呼吸,他不经意擦过她胸口的身体,都让她心跳不规律。
祁令扬沉着气息,看着傅寒川借着跳舞将苏湘慢慢的带离这边。
黛尔轻轻的碰了下他,语音道:“要我帮你吗?”
黛尔跟祁令扬的关系好,在小姑娘的眼里,当然要帮自己人。
祁令扬微微一笑,明白她的意思,对她行了个绅士礼,黛尔弯着唇,先把苏湘的东西让随从收好了,然后将小手贴上去。
傅寒川跟前妻共舞,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又来一个祁令扬牵着寿星共舞,更多了一个看点。而最叫人瞠目的是,那两对人的相遇。
苏湘在傅寒川的牵动下,一只手在他手心转圈,也就在这个时候,祁令扬见准了时机,把苏湘的手接了过去。
祁令扬对着一边黑脸的傅寒川道:“傅少,注意形象。”
冲他挑衅的一笑,祁令扬将苏湘带离他那边,因为黛尔的缘故,傅寒川不好撇下她去找苏湘,只好用目光去搜寻着那道人影。
该死的,竟然让祁令扬钻了空子,那死女人也不拒绝一下!
“什么情况?”有人往那边呶了呶下巴,一脸兴味的瞧着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此时是最惹人注目的。
“这哪说得清啊,大概就是……旧爱新欢咯?”男人们之间的聊天如果八卦起来并不比女人少,而且更多的对那个哑女好奇了起来。
一个哑巴,弄得两个男人围着她转,这可就稀奇了。
一个男人对着旁边的女人打趣道:“瞧瞧,你四肢健全,能说会道的,竟然还不如一个哑巴来得有吸引力。”
可能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碗里的看着没肉味,但是一旦有人去争去抢了,便觉得那肉味格外的吸引人,想尝一口了。
被嘲讽的女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会爬床的女人,你们男人不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罢便扬着下巴扬长而去。
卓雅夫人还算是淡定的注视着那边家落的暗涌,那哑巴居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傅寒川与她有言在先,她也当面答应了,此时只翘着唇角看着那边,并未有上前去干扰的意思。
傅正南见她反而是兴味盎然的看着他们,沉着脸道:“怎么那女人跟寒川还有牵扯,你没看着他吗?”
卓雅夫人转头瞥了一眼傅正南,讽刺道:“我也一直的看着你,可是看得住吗?”
傅正南低头看了她一眼,忽的冷笑了下道:“卓雅,你对那个女人改观了?”
他知道卓雅夫人有怨气,不过也清楚的知道,她对那哑女的厌恶,不可能容忍苏湘跟傅寒川再有关系的。
卓雅夫人一撇头,看着那已经在跟帝梵先生跳舞的苏湘,再看了眼黛尔,借机说道:“她跟帝梵先生有交情,寒川的目标明确。”
卓雅夫人绝不会在傅正南的面前提到傅寒川对她说过的事,她往祁令扬的方向看了眼,眸中一道阴冷的光芒一闪而过。
她意味深长的道:“放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然后,她收回目光讽刺的看着傅正南:“倒是你那流落在外的儿子,呵呵……”
卓雅夫人没有把话说完,留半句话让他慢慢体会更好。
那野种对那哑巴的兴趣,看样子可一点不少。
那俞苍苍,办事不力么……
苏湘感激的对着帝梵先生道了谢,微喘着气下场去休息,不然不知道还要跳到什么时候。
不管别人是怎么猜测她跟祁令扬的关系,帝梵先生对别人介绍她的时候,很高兴的说她是黛尔的家教老师,这样一来,无形中提高了她的位置,也无形中撇开了她跟祁令扬的绯闻,只不过她跟傅寒川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叫她郁闷一些罢了。
这男人吃错了药似的,竟然不在乎那么多人的目光,跟前妻众目睽睽之下跳起舞来了,真是好笑。
黛尔的生日宴会还是以中式为主,在前面半段轻松的活动过去后,便将众人从花园中请到了里面的正厅。
陆陆续续的,人群往正厅移动,之前苏湘没有与卓雅夫人正面相碰,在大门入口处时,两人倒是站在了一起。
苏湘对着这个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的前婆婆,内心是复杂的,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坦然的看着她。
卓雅夫人微微的翘着唇角看她,不冷不热的道:“看来你比在傅家的时候更好了。”
她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站在苏湘身侧的祁令扬。
苏湘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回应,对她只略略一点头,便往前走去,连逢场作戏都觉得没必要做一下。
几大圆桌摆开,宾客落座。苏湘被安排坐在黛尔的旁边,接下来的一切倒还顺利。
中途苏湘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听外面进来补妆的几个女人在聊天。
“现在的人也真好笑。外国人对我们中国的东西着迷,我们倒是对国外东西痴迷。”
另一个道:“是啊,现在谁过生日吃寿桃啊。那寿桃一推出来,都把我惊着了。”
“是啊,那么大一个……”
几个人咯咯笑了起来。
苏湘在隔间内也觉得好笑。
确实,现在只有在老人过大寿的时候还能偶尔看到,但也是更多的人定做大蛋糕时用奶油弄个寿桃做做样子。
若不是黛尔要过中式生日,她都见不到那寿桃堆起来的小山。
苏湘正想着明年开始,给傅赢过生日不做蛋糕改做寿桃了,外面一个女人忽然眉眼一转改了话题。
“诶,刚才看傅寒川那什么意思啊,不是跟那个哑巴离了吗?”
另一个道:“谁知道啊。之前还看卓雅夫人热络的在物色新的傅太太呢,也没见什么动静了。”
苏湘本来要出去,听到这里,便也只能先呆着不动了。
毕竟,她也是这些女人们嘴里的主角之一。
外面的聊天还在继续着。
女人道:“你没听说傅家要跟那常家联姻,都把人接到老宅住着了,早就定好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来:“哎,你那新闻都过时了。我有朋友在傅家老宅那一区的,说那位常小姐搬出傅家老宅了。”
“咦,这又是什么信号,谁看得懂?我是不是又有希望了?”
“你哪来的希望,镜子就在这里,先好好照照,再把床上功夫练好了吧。”女人翻了个白眼,嗤笑着道,“没看到傅先生还对那哑巴前妻意犹未尽吗?”
随着女人们调侃的咯咯笑声远离,苏湘才推开隔间的门走出来。
对那些女人对她的讽刺不予理会,只是微拧着眉走到洗手台那里。
那位常小姐不住在傅家老宅了?
难怪,按照常家的地位,常妍应该也出席的,可她只看到了那位常小姐的家人,而且也没看他们怎么跟傅家的人走动,应该是联姻告吹了吧。
傅寒川之前跟她说,他说服了卓雅夫人,而今天晚上,卓雅夫人也没有再对她像以前那样恶言相向……
可她对她说的那话,还有那眼神又带着一种别样的意味……
苏湘的眉心越皱越紧,她吃不透卓雅夫人是什么意思,但她已经身在傅家之外,他们什么意思不关她什么事了。
苏湘不想再把脑细胞费在琢磨那些人的身上,将水龙头一关,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补了下粉便走了出去。
此时宴会已经到了后期,前面的看台上戏曲班子正在唱美猴王,叮铃咣啷密集的鼓乐声配上猴王连续的后空翻精彩纷呈,众人也都看得入迷。
苏湘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黛尔都没发觉她回来,直勾勾的看着那金箍棒舞出了无数幻影,都冒出了星星眼。
祁令扬对她微微笑了下,低头往她这边凑过一些道:“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热闹的戏了。”
苏湘点了下头,到了精彩处也跟着鼓起掌来。
如果傅赢在就好了,小家伙都只看过动画片呢。
对了,卓雅夫人怎么没有把傅赢带过来?虽然是黛尔的生日宴,但是卓雅夫人一向喜欢带着他出来,让他多露脸多见世面。
候在一边的服务员见机的给客人上酒上茶,苏湘觉得口渴了,便伸手拿了一杯喝了起来。
尝了一口她便皱了眉头,原来是台下光线太暗,她不小心拿到了酒杯。
她生理期在即,本就有些身体不适,若不是为了黛尔也不会前来。此时一口酒入喉,小腹有些涨涨的感觉,她捂了捂凝神撑着。
早知道就该把酒吐出来。
她又喝了几口温水,肚子里才舒服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太吵闹了,还是那一口酒的原因,苏湘渐渐的觉得脑袋也涨了起来,她便支着头坐在那里,祁令扬转头看她不怎么舒服的样子,低声问道:“怎么了?”
苏湘在手机上写道:“刚才喝了些酒,有些头晕。”
祁令扬抬头往前看了看,说道:“先去休息一下,一会儿就没事了。”
苏湘想到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便点头答应了。
酒店有休息的房间,苏湘起身走了出去,服务员刷卡开了门,苏湘进去后就躺在床上睡了。
睡梦里,她又不老实的翻动了起来,只觉得身上热得她躺不住,这个天气怎么还开空调?
她撑开眼皮,只觉得更加昏昏沉沉,脑子里只有一个热的念头,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她费力的解开身上的盘扣,抚摸着脖颈脸颊。
这不对劲啊……
不等她细想,脑子又迷乱了起来。
眼前朦胧的有着人影晃动,她抬起沉沉的手臂,手指贴在那个人的脸上时,指尖一股凉意而来,很舒服。
“苏湘……”
“苏湘……”
低沉的嗓音一遍遍的在耳边响起,苏湘混沌的脑子努力的辨识着,她看不清他,也听不清楚了。
傅寒川吗?
傅寒川……他抱着她,让她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
本以为小睡一下,一会儿等宴会散场去跟黛尔告别离开就可以回去了,苏湘醒来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四年前的噩梦又一次的在她的身上上演!
只不过,在她身边的人换了,是祁令扬。
而闯入进来的人,是傅寒川,还有随之而来的卓雅夫人。
此时,苏湘的大脑一片空白,狼狈的用被子捂着胸口,仓皇的眼对上傅寒川愤怒的看过来的目光。
她张了张嘴,身为哑巴的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化作一腔苦水咽下,冷笑了下。
卓雅夫人愤恨的瞪了一眼苏湘,对着傅寒川冷声道:“之前陆薇琪就曾经跟我说,苏湘这女人的心思不定,我当时不以为意,现在看来,陆薇琪是早就把她给看透了。”
“为了她们苏家,她倒是墙头草一个,见谁势头好就傍上谁。”
“这种女人还要来干什么?还值得你迷恋她?”
一直沉默着的祁令扬此时也没有了平时的温儒模样,他捏了下眉心道:“卓雅夫人,你说够了吗?”
“说够了,就请你们出去!”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非常的重。
此时的两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样子,祁令扬就算是个大男人,也没必要给不相干的人看他什么样子,更何况苏湘她的情绪,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苏湘感觉到自己的指甲穿透了被子里面的丝绒直掐着她的掌心,也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痛彻心扉。
她狠狠的又使力掐了一把,抬手比划,细白的胳膊直指着门口。
——出去!
傅寒川只觉得呼吸进入鼻腔的空气都是肮脏的,但他无法从她身上抽回目光,好像有人使用了法术,让他无法抽离。
身侧的拳头捏的噼啪响了起来,额头的青筋也鼓了出来。
苏湘!
卓雅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傅寒川道:“还留在这里等她对你解释吗!”
傅寒川的呼吸一直都是抽紧了的,他用尽全力的闭了下眼,没再看向苏湘,脚尖一动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那身上散发的怒气,那张紧绷到了极致的脸,让人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而苏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然后看着还留着的卓雅夫人,眼底泛起了红色。
现在,她明白了她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防止任何她跟傅寒川复合的可能,她出手了……
卓雅夫人对视着苏湘,眼睛里凉淡一片。
她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她脖子间,看到那片白皙的皮肤上那些密密红红的吻痕,唇角泛出一丝讥讽的冷笑,随后走了出去。
房间里,明亮的灯光下死寂一般的可怕。
苏湘紧绷的身体松下来,全身的骨头都在颤抖,愤怒,还有悲哀。
这一切,让她想起了那些可怕的过去。
好像命运始终绕不开她,当她觉得自己可以获得新生的时候,又有一只手对着她压了下来,让她躲不开逃不掉。
祁令扬看了她一眼,轻吸了口气道:“我会负责。”
他的声音沉定,没有丝毫要逃避的意思,回答他的,是苏湘的沉默。
她抱着膝盖坐在那里许久,喉咙间数次的翻滚。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没有必要。
她跟傅寒川有那么多次的亲密,知道做过那事后身体是什么感觉。
她的骨头虽然有酸痛的感觉,但是并没有粘腻跟不适感。
卓雅夫人做这一手,除了要彻底的斩断她跟傅寒川的关系外,还有就是要祁令扬跟她有无法摆脱的关系,这样他在傅正南那里,便没有出头之日了。
呵呵,现实就是这么血淋淋,毫无道德可言,而她,就只能是个牺牲品。
是不是还要谢谢他们,至少没有像苏润那样做的那么绝,请几个记者来曝光,再一次的弄得满城风雨逼婚。
苏湘又在想,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杯茶,还是那一杯酒?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苏湘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将散开的衣服裹紧在身上,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除了欲哭无泪以外,她只有深深的愤怒,还有无力感。
她真的很累了……
祁令扬看着咬着手指,无声哭泣的苏湘,她颤抖着的肩膀,数次想要伸过手去,到最后只能停下来。
他不敢去碰她,更怕轻轻碰,她紧绷到了极致的情绪会彻底的崩塌。
祁令扬站了起来,最后连人带被子的把她抱了起来走到浴室,将她放在浴缸内。
“你先洗个澡,一切都等以后再说。”
……
林肯车的车厢内,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团。
傅寒川的拳搁在膝盖上,墨黑的眼不见一丝光亮,路边一闪而过的路灯灯光将他阴沉如魔的脸照得明明灭灭。
乔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大气都不敢喘,屁股下像是扎着刺似的难安。
最后为了不至于发生因为司机太过害怕而发生车祸,他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升了起来,这样就看不到车后的男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去找苏湘的吗,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而且还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傅寒川的拳一再的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了。
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一再的在脑中盘旋不去。
傅寒川乌沉的眉眼瞪视着前面的挡板,眼角红透,而确切的说,此时他的眼睛里看不进去任何的东西。
火山似的怒火在他的心间呼啸。
四年前的事情,他此生不会忘记,而刚才,就像是那一场戏剧重演了一遍。
不同的是,那个人不是他。
不同的是,那个女人那一仓惶惊恐的双眼中的哀怨。
不同时是,没有那么多的镁光灯闪烁将那不堪一幕捕获,却让他像是个窥探者,不,是捉奸者,将那对男女活捉在床!
喉节上下翻滚,再翻滚,“砰”的一声巨响,拳头挥在车玻璃上,那一片窗微震了下。
冒然响起的巨响吓了乔深一跳,差点跟前面开过来的轿车撞上。
乔深连忙打了个转,就听身后男人怒气沉沉的吼道:“停车!”
“吱”的一声急刹车停下,傅寒川下了车门就将乔深给拽了出来,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不等乔深阻止,车子便如子弹一般飞了出去。
乔深在后面哎哎的叫了两声,车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讪讪的垂下手,自言自语道:“傅总,您这是酒驾啊……”
幸好今晚没有交警临检,不然这速度该关进去了。
之前还听老姐说傅总光天化日之下被鬼遮眼撞车,希望今晚不会有什么车祸报道。
车子的轰鸣声呼啸而过,快到只看到一道模糊车影闪过。
盘山公路,车内傅寒川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屏息凝神的同时也将油门踩到了底。
只有这种飞速感,才能让他将脑中的一切甩在脑后。
“吱”的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傅寒川的双掌抵着方向盘大口的喘息,他抬头看着前方,一盏盏的路灯照亮前方的路,而他的眼底暗沉一片,比夜色还深……
……
数小时前。
傅寒川发现苏湘不在位置上坐着的时候,是他跟一个上市公司总裁说完话,一转眼就不见了她的人影,而祁令扬还坐在那里跟一个服务员说着什么,他便没有多想,以为苏湘去了洗手间。
一直过了很久都不见她人回来,他便招呼服务员过来问了下,那人说苏湘身体不适,去了贵宾室休息。
一场戏结束,宾客间走动起来敬酒,祁令扬刚在商场上展露头角,又跟帝梵先生这边的关系交好,很多人都在盯着北欧市场,当然是瞄准了他这个北城新贵套起了交情。
傅寒川对那些人情往来不屑一顾,只冷眼旁观着。
他是在无数的酒场中练出来的,而祁令扬一直以封疆的身份隐世不出,这一冒头,自然就成了别人灌酒的对象。
数杯酒下肚,祁令扬不胜酒力,只好在服务员的搀扶下退场,傅寒川冷然一笑,对他并不在意。
一直到了宴会结束,宾客尽欢的散场,傅寒川临上车前,看到苏湘停在停车场的那辆红色COPPER,想到苏湘应该还在休息室,便去找她,卓雅夫人眼看着傅寒川关上了车门又步入了酒店。
傅正南看了眼不远处的那辆COOPER,眉头深皱着道:“你进去看看。”
卓雅夫人也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下头道:“那你先上车,我去看看他。”
傅正南微熏,在司机的搀扶下坐上了车,卓雅夫人让司机关上了车门,跟着傅寒川走了过去。
那样不堪一幕,倒是瞧了个正着。
车子在路上行驶,一马平川。
卓雅夫人的唇角边勾起冷酷的笑意,看了眼闭眼休息的傅正南,明天还有一出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