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生,我不能要。”杜锦宁连忙摆手,不接那银票,“我占五成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再多占?这不成的,就照原来的分法。”
任关乐和怎么劝,她都不肯改变主意。
关乐和最后无奈:“那就让齐慕远占三成吧,关嘉泽一成就好。”又道,“他被我宠坏了,有些不知世事,啥都不懂,你们平时多关照他一些,别跟那浑小子计较。”嘴里说着,心里则下了决心,要好好教导关嘉泽,别到头来养成一个不懂稼轩的纨绔,这样就对不住兄长了。
关嘉泽性格大气爽朗,为人正直,学业也优秀,关乐和对他还算满意。直到这一次跟杜锦宁他们开茶馆,关乐和这才发现他在稼轩方面有问题。
不止是关嘉泽,似乎书院的很多学子都存在这种问题。一味地念书,一味地学习四书五经,其他的啥也不懂,要是考不上功名,走出书院,就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废人、书呆子。看看合伙开茶馆的这四人就知道了,不说关嘉泽,便是章鸿文也是;而没在书院里一味埋头念书的杜锦宁和齐慕远,表现就好很多。
思索着往后如何在书院里增添一些课程,关乐和看向杜锦宁的目光就越发满意。
这个学生,哪哪都好。
杜锦宁可不知道自己一时心血来潮,为了赚点钱跟关嘉泽他们合伙开个茶馆,就为博阅书院的学子们带来了新的压力,增添了一门新的课程。她答应一声,见关乐和没再有别的吩咐,便告辞离开了。
出了书院,她没有回家,而直奔菜市场。
家里几个都是个歇不住的,前两天陈氏跟杜方菲忙着开垦田地种蔬菜,杜方苓和杜方蕙则做了豆腐和豆干,拿到市场上卖。杜锦宁忙着写话本,也没空理这些。今天没什么事了,她打算去市场看看两个姐姐的豆腐和豆干卖得怎么样了。
大概是因为快要过年了,尽管此时已快到中午了,市场里还很热闹,很多的乡下人拿了鸡鸭来卖,卖各种食材的人也多了起来。
杜锦宁在市场里找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杜方苓和杜方蕙。
她们两人挑了一担箩筐,两个箩筐上面各放着一个竹编的簸箩,一边放着嫩豆腐,一边放着豆干。不过因为过年做豆腐来卖的人比较多,她们摆摊的这一行就有好几个卖豆腐的,她们的生意似乎并不好,豆腐卖出去了几块,豆干却好像无人问津。
杜锦宁灵机一动,并没有过去,而是找了一家杂货铺,花一文钱买了几双竹筷,借了刀劈成了牙签,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纸包了,这才回到豆腐摊上。
“宁哥儿,你怎么来了?”看到杜锦宁,杜家两姐妹都很惊喜,旋即杜方苓又责怪道,“你赶紧回去,娘要知道你跑这儿来,准得责骂我们。”
杜方蕙点了点头。
这几天杜锦宁背书练字写话本,陈氏都看在眼里,就出言警告三姐妹不得打扰杜锦宁。说如今家里的生活好了,有了奔头,就不能让杜锦宁太过操心家里的事,只管让她专心念书。杜方苓才有此言。
“有什么好责怪的?”杜锦宁笑道,“放心,回去我跟娘解释。”
说着她将包着书的布包递给杜方蕙:“四姐你帮我拿着。”
待杜方蕙接过布包,她便走到豆腐摊前,将包着牙签的纸打开,拿出她特意留出来的大一些的竹签子,在几块豆干上戳了戳,将其分成了若等分,再拿一张荷包将它们包着,放在豆干旁边。
“宁哥儿,你这是干嘛?你弄成这样,就没人买了。”杜方蕙赶紧急道。
杜方苓却没有作声。
她见了太多杜锦宁创造出来的奇迹,便是连带着她们离开杜家、离开桃花村和大林村这样的大事都能做到,现如今杜锦宁做什么事她都不会置疑。
杜锦宁转头朝杜方蕙一笑:“你等着看好了。”又吩咐,“等会儿你别插手,只管看着我的布包。”
那里面的书籍、纸张和话本,可比这两挑子豆腐、豆干都值钱多了,可别让人摸了去。
什么叫别插手,杜方蕙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杜锦宁将放了小豆干块的荷包托在手上,走到旁边,扯起嗓子吆喝起来:“豆干啊,香喷喷的豆干啊,用各种香料秘制而成的豆干,咸香爽口,即食即用,无论走亲访友,还是自食待客,都是上品佳肴,大家可以免费尝一尝,免费尝尝啊,不好吃不要钱……”
杜方苓和杜方蕙目瞪口呆。
这漓水县就没人卖豆干的,这黄褐色的东西大家都不认识,自然没人来买。此时听到杜锦宁的吆喝,都好奇地看过来。待听到说可以免费品尝,爱占小便宜的人顿时涌了过来。
这个问:“真的可以免费品尝?”
那个说:“什么是豆干?”
杜锦宁拉了正发愣的杜方苓一把,笑着回应着他们的问话,手也没歇着,用牙签从荷叶上扎了一块递给最先过来的两人:“来,你们尝尝。”
见有人伸手想去抓杜方苓面前那些大块的,她又忙阻拦道:“这些都是卖的,只能品尝荷叶上的。”
杜方苓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帮忙。
杜方蕙见来了几个人,紧接着大家凑热闹也跟着涌了过来,一下子把她们的豆腐摊给围住了,心里着急,想去帮忙,可想起杜锦宁刚才的吩咐,只得包紧了布包站在一旁看着。
有那爱占便宜的,吃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还想再来一块,却被记性极好的杜锦宁给拦住了:“这位大婶,您刚才尝了一块了,如果要买,请到这边来。”说着往杜方苓那边让。
那人又不好扭头就走,问杜方苓道:“这豆干怎么卖?”
“三十文一斤。”杜方苓答道。
“这么贵?水豆腐才两文钱一块,这豆干薄薄一片,一块豆腐能做多少豆干了?你们这生意做得不厚道。”那位大婶本就是怀着占便宜的心理来的,这会子只尝出了一点滋味就不让她吃了,她心怀不满,自然没什么好话可讲。
“这位大婶,您这话就错了。”杜锦宁立刻接过话头,笑容满面地道,“这豆干之所以叫豆干,可不是那等水豆腐能比的,您看它多瓷实?那含水量是极少的。做一块豆干的豆子,可以做十好几块水豆腐了,这价格自然是不同的。
再说,做好了豆干,我还得用肉骨头、再加香料慢慢地秘制,这肉骨头和香料的价钱有多贵,想来您比我清楚。而且买回去,您还不用费柴煮,直接就可以吃,想吃热的放在饭面上蒸一蒸就好,方便省事。”
最重要的是,它好吃呀。过年的时候,有客人来,您弄上一碟子豆干,这可是别人没吃过的佳肴,多有面子?走亲访友,您送上一包豆干,也是厚礼。我们这豆干,很是经放,像这样的天气,放上十天半月都不会坏。总之,这是自食待客、走亲送礼的必备佳品,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要错过哦。”
说到这里,她提高了声音:“最最重要的是,它不压秤。您只需要花上十文钱,就可以得一大碟子的豆干,营养又美味,可比吃肉都划算。”
本来听杜方苓说“三十文一斤”,有些人便打消了买点尝尝的念头。三十文钱,在老百姓的眼里也算得花费比较大了,猪肉也能买得小半斤。可这会子听到杜锦宁说只需十文就得一大碟子,心又动起来。
十文钱,吃个新鲜,似乎也花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