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倾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头低下来,额前的发丝扫过她的眼睛,一张带着凉意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同时抗拒的对他拳打脚踢。
可他根本不需要出多少力气,一只手一条腿就轻松的压制住了她的所有反抗。
大概是叶笙一时失神没有防备,沈云倾扬起手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他被打得偏过头,发丝下的眼睛辩不出深浅。
沈云倾也是吓了一跳,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掌心仍然在疼,这酥酥麻麻的疼意在向她证实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打了叶笙一巴掌。
当初赵正奇只因为闯进了他的包厢,就被灌得生死未卜,她却打了他。
她见识过他的残忍,也听说过他的冷酷,不知道这个残忍而又冷酷的男人会如何对待甩他耳光的女人。
沈云倾不是不怕的,在片刻的怔愣之后,用过力的右手竟然微微颤抖,但她仍用一双倔强的眼睛瞪着他,如果他想打回来,那么随便,如果他觉得打一巴掌不过瘾,她也会受着。
沈云倾忐忑的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笑声:“初吻吧?”
沈云倾瞬间红透了脸,瞪着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怒意。
“一巴掌换一个初吻。”他转过脸,英俊的脸上竟然有浅浅的指印,沈云倾被吓了一跳,她刚才真的这样用力吗?
她从没有打过人,此时心底竟爬上一丝内疚。
叶笙并没有打回来,反倒用手指按住了她的唇,邪笑道:“沈云倾,你逃不掉的。”
他从沙发上起身,沈云倾急忙退到了沙发的边缘,一脸警惕的看向他。
她满身戒备,竖起了所有的刺,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向他发起攻击的小兽,他想起她拿着刀子,眼睛都不眨的划破了自己的手臂,用自己的血引开了那些追杀他的人。
那时的她眼神坚毅冷静,远远不似此时的惊慌防备。
他对她来说,要比斧头帮的人还可怕吗?
叶笙叫来手下,将钱放在他用过的桌子上:“这是咖啡钱和饭钱,还有这半天店里的损失,沈小姐算算够不够?”
沈云倾巴不得赶紧将这个瘟神送走,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够了,不送。”
“沈云倾,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用一双深黑的眼睛望着她,眼中透着一股势在必得。
沈云倾微扬着下巴,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
一边的手下听了,不由佩服的看了沈云倾一眼,敢这么跟笙哥说话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再一看叶笙的右脸,竟然还有五个淡粉色的指印,手下倒吸冷气。
意外的,叶笙并没有生气,嘴角始终噙着丝若有若无的清淡笑意,“再见,沈云倾。”
叶笙一出门,立刻就有人上前撑起一把黑伞,簇拥着他走到车前,司机恭敬的打开车门,这些人动作利落,训练有素,不出两分钟的时间,七八辆车已经排成一线开了出去。
“老板,这是什么情况啊。”小米和店员们悄悄从休息室里溜出来,“黑.社.会大哥出巡吗?”
沈云倾不想再提叶笙,“别东张西望了,把桌子上的钱收一下,继续开门营业。”
小米还想打听八卦,可惜沈云倾一个字都不肯再吐露,她软磨硬泡了一会儿无果,只得怏怏的去工作了。
别看小米平时在她面前像个小八婆,一恢复到店长的身份,立刻就雷厉风行,店员们都怕她。
沈云倾进了洗手间,拿起杯子接了水漱口,可不管她怎么清洗,嘴里和身上都是那个男人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那张冰冷又邪气的脸……
沈云倾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红如血,一颗心在胸膛里狂乱的跳动,放在洗手台上的双手不由扣紧了。
她甩了甩头,尽力不去想,可越是不愿意想起,那些记忆就越清晰。
没有哪个女孩会对自己的初吻无动于衷。
“老板,你在里面吗?”小米敲了敲门,“你没事吧,进去半天了。”
沈云倾掬起一捧水洗了脸,回道:“没事。”
她又抬起手在脸上拍了拍,告诉镜子中的自己,没事,没事的。
~
沈云倾一连几天没去上班,店里存货充足,又有小米在,她自然不用担心。
她相信只要自己足不出户就不会遇见叶笙,他胆子再大,也不会跑到沈府来。
只要挨过这一阵子,等他对她的心思彻底的淡了,她相信他不会再继续纠缠她了。
沈云倾将给宋成峰的信写好塞进信封:“秋彩,前两天的信寄出去了吗?”
“寄出去了,我亲自送到邮局的。”
她和宋成峰之间的信件往来,几乎是两天一封,她有去信,他必有回信,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宋成峰却连一封回信都没有。
她在信里提醒他买地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如果看到了,为什么不回信呢,是他太忙了吗?
沈云倾将信交给秋彩:“去吧。”
今天的信里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无非是告诉他院子里的牡丹花开了,后面的竹林吸引了两只杜娟,而关于叶笙的事情,她没有提起分毫,她相信那只是一个短暂的噩梦,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连城的邮局很效率,宋成峰第三日便收到了沈云倾的信。
他坐在旅馆里,拿着那信封高兴的像个孩子,先是去洗了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拆开。
她用的是印着兰花图案的信纸,这种纸在制作后会经过薰香处理,打开信纸便有兰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沈云倾的字娟小秀气,十分耐看。
宋成峰近乎是膜拜般一行一行的读着,她说到牡丹花开了,他的脑海中便勾勒出她俯身去闻牡丹的婀娜姿态,牡丹的花再鲜艳,也艳不过她的美;她说到杜娟,他便能想像她坐在窗前,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杜娟的啼叫,竹林瑟瑟,她的倩影像一幅名家笔下的画。
宋成峰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立刻又提笔给她回信。
买地的事情一直不太顺利,纵然他磨破了嘴皮子,地主也不肯松口,他四处打听才知道地主惧内,于是想方设法联系到了他的老婆,时间已经约好了,现在只等着见面洽谈了,如果地主的老婆肯同意,这件事八成就定了。
宋成峰写好信,不忘附上他的诗,一起装进信封交给了旅馆的伙计。
那伙计收了好处,立刻屁颠屁颠的去了。
只是那伙计所走的并非是去邮局的路线,他绕了几个胡同后就停在一座小门前,轻轻敲了敲。
不久,便有一个丫鬟打扮的过来看门,她先是四处看了看才警惕的问道:“没有人跟着你吧?”
“没人,我很小心的。”
丫鬟将信接了过来,又塞了钱给伙计,伙计立刻乐颠颠的走了。
这丫鬟正是春桃。
春桃关上门,回屋把信交给了沈如雪,沈如雪拆开信,看完之后就拿起打火机点着了,烧得只剩下一个角,她才丢掉。
“走吧,去拜访一下宋二少爷。”沈如雪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又挑了件鹅黄色的衣衫穿好,她皮肤白,眼睛细而长,五官小巧精致,颇具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穿鹅黄色恰恰能衬出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二小姐真好看,宋二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沈如雪笑了笑,又为自己扑了点粉。
“小姐,外面下雨了。”春桃关上窗,不免担忧,“我们还去吗?”
下雨了?
沈如雪走到门口向外望去,伸出手就接住了细密的雨丝,“这样不更好吗?”
春桃不解,又听沈如雪道:“春桃,你打我一巴掌。”
“啊?”春桃急忙摆手:“我可不敢打二小姐。”
“打吧,越用力越好。”沈如雪拿起她的手,“快打。”
春桃吓得往后退,摇头表示不敢。
“你再不打,我就把你赶出去,以后也不必伺候我了。”沈如雪眼睛一竖便有几分威严,不似平时那般柔弱。
春桃听了,只好委屈的道:“那,那我打了啊。”
“记住,一定要用力,必须要打出痕迹。”沈如雪安抚她,“闭上眼睛甩一巴掌就是了,你要是力道小了还要再打第二下。”
春桃急忙点点头,依着沈如雪的话把眼睛一闭,用尽全力往她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沈如雪纤弱的身子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溢出了血丝,一边的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五个指印十分明显。
春桃吓得哭了出来,急忙去扶她:“二小姐,对不起,对不起,你打回来吧,你打多少下春桃都受着。”
沈如雪说了声没事,起身走到镜子前照了照,看到那鲜红的指印,她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