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站起身来,闭起双眼,将手放在耳朵。
我看着他,好道:“你在做什么?”
“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收集些有用的信息。”
“我也能听么?”
“闭眼睛,”他说,然后温热的手指绕在我耳边画了一个圈。
细碎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有乌鸦叫声,人的咳嗽声,窃窃私语,以及兵器摩擦的声响……
然后我发现,当思维对哪个声音感兴趣的话,它会逐渐放大,过滤掉其它的噪音。
而当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话,它会慢慢消失,跟那些杂音融入在一起。
坐下和站起来听到的声音不同的,当身体转动时,收集到的信息也完全不同。
我觉得很新,问:“这叫什么?”
东方道:“挂耳,幻术的一种。”
我尝试着移动身体,突然听到两个人在低语。
“听说前段时间,浴风姬柔的行踪被发现了,死在了伏波宫,同一时间,冥王大人也身受众伤,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冥王大人的态度,谁不知道?他唯一愿意看的异性,是那个赤渊大人家的小丫头吧。我以前在幽都的时候,曾经看到冥王带着她去逛街,而且还亲自背着她,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你能相信吗?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除以此外,好像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简直不像个正常男人!”
“嘘!你不要命了!”
“我也是随便说说,并没有什么恶意,毕竟他是冥王,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纵使喜好特殊些,也可以理解。”
“你说冥王大人既然在意那个丫头,为什么还要派我们过来呢,而且还说,凡是从时间缝隙出来的,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我身体震了下,意识有些恍惚,连带着耳旁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了。
东方抓着我手腕,突然用力捏了下。
他此刻的方向跟我相同,似乎也正在听方才的对话。
我被他这么一提醒,很快清醒过来,重新集起精神。
“这令是左思大人传的,是不是冥王大人的意思,还两说呢。”
“什么意思?左思大人对冥王忠心耿耿,谁不知道……他难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在咱们两个交好的份,我告诉你吧。我哥哥在幽冥殿当值,两天前传过来的暗号,说冥王伤重,至今昏迷未醒,所以这决策,应该是左思大人下的,所以如果真要动起来手,叫我不要冲在前面,免得日后追究起来麻烦……”
“原来是这样,真是谢谢哥哥提醒了,我还想着,原本我还想,多杀几个立功呢,照这么说,我还是老实缩着吧。”
谈话至此打住,不再继续了。
听到这里,我满耳朵都是那句‘冥王伤重至今昏迷未醒,决策都是左思大人做的’。
左思想要杀我,抑或者说是清除掉时间缝隙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我暂时无心好,因为外面有结界,只要大家不出去,暂时都是安全的。
可阿离,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醒呢?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我担心的看着东方,他思索片刻,用下巴示意暂时远离结界。
接下来,我们两个并没有马返回桃花水榭,而是在山顶一棵苍松下停了下来。
我着急道:“刚才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东方点头,“听到了。”
“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说阿离没有生命危险么,而且我昨天梦里看到的他,也是神采奕奕的,完全不像是伤重的样子,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呢?”
“别急,让我来看看。”
东方环视四圈,在地捡了几个小石子,然后用树枝在地划出一个圆形法阵,外面又套着一个方形法阵,四个方位写吉凶祸福。
待法阵启动后,他将手石子投了进去。
连掷三次,石子无一例外都是朝‘吉’字方位聚拢。
东方道:“他命里无此劫,又有祥瑞护体,区区法阵和匕首,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那两个幽兵在说谎吗?”
东方却摇头,“那倒未必,还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他自己不想醒。”
“自己……不想醒?阿离不是那种会逃避现实的人。”
“我熟悉的冥王也不会。”
这太矛盾了,事实究竟是什么样,谁也无从得知!
阿离如果真的处在昏迷,那么赤渊和妈妈的消息,又是谁放出来的?
左思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杀我为阿离报仇,还是存在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突然想到了梦魇打造的那个梦境,左思背叛,放出九狱怨灵,从而与幽界为敌……虽然乍听之下非常荒诞,但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眼下的情况,外面重兵把守着,我甚至没有办法顺利前往幽都探寻真相!
我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东方,他皱眉道:“左思这个人,虽然想法很多,但是却跟他爹一样:愚忠,对冥王更是一片碧血丹心。所以左家虽然权势颇大,却能在两年前的望族清洗屹立不倒。更何况冥王只是昏迷,又不是真的遭遇不测,另外还有六位长老守着,他不会、也不敢有任何忤逆的想法。你别被梦魇那个故事左右,胡思乱想。”
天色渐暗,正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诡鹏突然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
东方将我拉开设下防护结界,然而冲击力依然强大,竟然将结界打破,坠入山崖。
这是一只巨型的怪鸟,幽灵的汇聚幻化而成,向来只在高空飞行生活,很少会来到地,掉下去的时候,翅膀划到了东方的身体,自手臂方一路割到指尖,形成了龇牙咧嘴的血口,看得人不寒而粟!
我连忙撕开衣袖,将随身携带的草药给他涂,并用布条包扎好。
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东方却像浑然感觉不到疼痛,木然地望着山崖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