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被冯瞎子的话吓了一大跳,当她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看去彻底傻掉了。
冯瞎子也不跟她解释什么,悄悄爬到驴耳朵私语几句,那头驴便欢喜的叫两声。
王峰还在昏迷,冯瞎子便按着他的头,强行跟那头驴拜了天地。
当女主人跟那头驴对时,又是一通好哭。
不过说也怪,那头驴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从头到尾都老实的不可思议。
最后冯瞎子带着我们出去,留下王峰和那头驴在房间,临走时还替他们关了门。
下了楼后,女主人忐忑不安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
冯瞎子说:“以后你把它当成亲儿媳妇看,你们家什么事都不会有。等这头驴老死之后,你儿子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该娶娶,你该嫁嫁,皆大欢喜。”
“可它是头驴啊!”女主人说。
冯瞎子摸着胡子道:“你把它当驴看,它是头驴。你把她当人看,她是个人。”
说完边闭眼作高深莫测状,任对方如何盘问都不再开口说话了。
这对沉默女主人来说,无疑是种痛苦的煎熬,最终她还是忍耐不住楼去了。
当我问起那头驴怎么回事时,冯瞎子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了一遍。
在许多年前,青莞有个女人,自小喜欢说人长短,摆弄是非。
年轻的时候曾因为这个害死了两条人命,而且都是戏女。
其一个跟情人约定好,几年后事业有成两人结婚。结果这长舌妇眼红嫉妒,开始造谣男人在外面已经成家,害得戏女信以为真整日以泪洗面,最后重病抑郁跳井自杀,活生生将两人给拆散了。
另一个戏女洗澡时无意被男人撞到,又被这女人碰巧看到,并且还将事情添油加醋的宣扬了出去,女子羞愧不堪,一怒之下也吊自杀了。
这两个故事……我似乎都曾听过。
我轻声道:“莫非是玲珑和七巧姐姐?”
冯瞎子点头,“没错,是他们。那女人的一条长舌,也不知道祸害过多少人!所以她被人诅咒死后入不了九泉,魂魄寄生在畜生身,让她每日围着磨盘打转,无法偷懒休息并受尽鞭打之苦。”
“这么说,也是他自作自受。”
“没错,”冯瞎子点头,“如果不是因为她间接害死七巧,也不会导致我眼瞎这么多年。只能说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你为什么要将她嫁给王峰呢?”
“那女人已经吃了二十多年苦头,如今年纪大了拉不动磨盘,只能落到被人吃肉熬汤的地步,也是可怜。王峰经此一事,想必也该有所顿悟。他们两个长舌妇配负心汉,虽然年纪有差,但也算是天作之合。希望他们两个能互相忏悔,彼此督促改正共度余生,只可惜……”
我连忙追问:“可惜什么?”
冯瞎子摇头惋惜,“只可惜我开价太低了,失策失策!”
大概一个小时后,女鬼柳柳再次出现在王宅,并且怀里还多了一个婴儿襁褓。
她对冯瞎子和我拜了又拜,方才欣然离去。
天色微亮时,院子总算恢复了宁静。
冯瞎子让女主人结了钱,当下便带着我和初七离开。
当我们走出一段距离时,那头驴竟然也追了出来,仰着脖子对我们叫了几声。
我说:“它看起来很高兴。”
冯瞎子头也不回,“能安心养老了,还有一个年轻的丈夫,能不高兴嘛!”
我们在集市吃了些烧饼和羊肉汤,当天便坐车离开了这个小镇,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不过很多年后,我听了一个叫《驴妻》的故事。
故事里,他们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了很多年。驴妻死后,男人也一直没有再婚。
后来,我跟着冯瞎子去了柴桑,在那里生活了一年。经历了很多类似驴妻的有趣故事,过程或新鲜刺激,或多情伤感,或离荒诞。
也趁机见识了不少《清平异妖志》记载的妖怪,诸如:夜叉、南海蝴蝶、横公鱼、鲛人、当康……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在我们人类当,居然隐藏着那么多的妖怪!
起我们来说,他们要强大、野蛮、恐怖的多,对此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终有一天,这些妖怪会凌驾于人类之,利用他们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来欺负和奴役我们,和幽冥界那些幽人一样。
这个想法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也在某种程度刺激了我想要变的强大起来。
这一年里,我们拿着卖驴的钱,租了一所房子,除了日常生活之外,偶尔还会帮乡亲们处理一些他们无法处理的麻烦。
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我们会根据任务的难度,收取适当的财物报酬。
期间冯瞎子教了很多东西,这足以让我对付一些不具杀伤力的小鬼和妖怪。
不过,这和我想象的强大,距离还相差太远。
真正的强大,是不怒自威、不动声色的在气场碾压对方!
当面对敌人时,无论对方是何身份来历,都气定神闲、波澜不惊!
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无人敢阻挡、也没有人可以阻挡!
这种无法企及的高度让我很困扰,冯瞎子经常安慰我说,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经历的越多,人会变越强大,这是迟早的事。现在,我应该享受这个修行的过程。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也经常劝自己耐心一点,稳重一点。
因为成长,需要时间。
直到第二年的冬天,隔壁大哥哥从外地读书回来,用手了我的头,他很严肃的说:“小鱼儿,你是不是平常都没有好好吃饭?”
我摇头:“没有啊,我从来不挑食,每顿都把碗里的饭给吃光光!”
他惊讶道:“那你应该赶快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按理说你的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可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一年里,身高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