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容依旧一直高声的哭着,“夏宅的人就是没有安好心,将我们祖孙三人骗到了夏宅里,明为请客,实为报复。我们姐妹都向曦妹妹陪罪磕头了,她与谢枫居然还不放过老夫人。
只为去年除夕的那一天,谢枫因为身带不祥让族里祭祀无法进行,他便因此恨上了老夫人。
可,他自己的命格不祥,与老夫人又有何干?
要说夏氏对谢府心存感恩,对老夫人心存感恩,怎么不见她到府里看老夫人?况且,两府又隔得这么近?”
“你……你胡说!你……小小年纪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关系?”夏玉言被谢云容的话气得嘴唇哆嗦起来。
赵玉娥也跪坐在地上守着谢老夫人。
出了这种事,她心中也是焦急不安,一边是自己祖母,一边又是谢枫家里。“云容,夏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你不得胡说!”
谢云容冷笑一声,“我哪有胡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谢枫了,与人合伙杀了老夫人?我谢府算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你……你你——”赵玉娥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身子哆嗦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赵家姑娘的心思也太坏了,怎么为了情郎与人一起害自己的亲祖母呢?”
“想不到一向老实的夏夫人竟然心思这么歹毒。”
“谁说不说?以后不要同这家人来往了。”
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屋子外,很快就冲进了一伙人来。
“夏氏母子在哪儿?跟我们去一趟顺天府!”
十几个兵差一起闯了大厅,提着刀往夏玉言的方向冲过来。
若大的正厅里,一屋子的女眷们吓得尖叫起来。
走进大厅中的段奕忽然说道,“案子还没有查呢,怎么就抓起人来了?刘捕头是如此办案的?”
来人一身白衣,面孔陌生,却但带着威严。
刘捕头怔了怔,走路的脚步慢了下来。
谢枫也走进了大厅,看着谢云容欺负二人,那火顿时就窜起来了。
居然还报了官?
他将刘捕头一把推开,紧走了两步来到赵玉娥与夏玉言的面前。
先将二人拉开到一旁,然后他伸手用力地钳着谢云容的胳膊。
高大的个子,阴沉的脸,将谢云容吓得尖叫起来,“夏宅的人打人了!”
谢枫更是火起,袖中的拳头都捏起来了。
“枫公子!”段奕的眸色一沉,也快步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云曦后,对谢枫道,“官差不是来了吗?让官差们去查。”
谢枫紧抿着唇,将谢云容的手甩开。
谢云容咬着牙瞪了一眼谢枫,唇角闪着得意。
谢蓁的眸光怨恨地瞥了一眼走来的段奕,看向云曦的时候,眼底渐渐生起一抹毒意。
顺天府的几个衙役将夏氏母子三人围住,抖抖链子就要拿夏宅的人。
“我们犯何罪了?为什么拿链子锁人?”一直不说话的云曦忽然挑眉怒喝一声。
为首的正是捕头刘松。
他也认识谢枫,说道,“谢大人,夏夫人,谢小姐,有证人,有证据,有现场,如何不抓你们?”
云曦忽然一笑,说道,“刘捕头,你所说的证人,证据,又在哪儿?”
刘捕头碍于她是谢枫的妹妹,没有发作,说道,“证人,一屋子的人,谢家两位小姐,证据嘛,便是刚才你们母女开封的这坛酒了。”
“可是云曦却不认为酒有毒。”她勾唇一笑,抓起那坛酒就着老夫人喝过的酒盅又倒出一杯来,仰脖一饮而尽。
然后又倒了一碗给身旁的段奕,“要不要也来一盅?”
谢蓁吓得一脸的惨白,冲到段奕的面前就喊起来,“这酒水有毒。”
段奕压根不看她。
“好。”他浅笑着接到手里,同样一饮而尽。
夏玉言一脸的惊愕,双双看向云曦与段奕,“曦儿——”
而谢枫则是眉头紧锁。
“你们都说有毒,为什么我没有被毒死?”云曦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段奕后,朝众人挑眉笑道。
“某,也无事,酒是十五年的杏花酿,酒味醇正。”段奕也笑着说道。
屋中的众人这时均是一头的雾水。
“酒水没毒,一定是她们在老夫人的菜里下了毒!捕头大人,您一定要彻查啊!”谢云容依旧哭着不依不饶。
她惊讶于云曦喝了酒竟然没中毒,这是怎么回事?
谢蓁也不依不饶的说道,“谢二小姐说的没错,老夫人一早还好好的,坐到酒桌上就出事了!这不是夏宅的人搞的鬼,是什么?”
正在闹哄哄之时,有大夫已经到了,关云飞看了一眼云曦后,开始蹲在一旁给谢老夫人把脉。
但,他的神情渐渐的疑惑起来,而云曦又没有对他指示什么,他便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继续的诊治。
段奕这时又说道,“依某看,刘捕头不如到这宅子里搜上一搜,可能有其他的古怪呢?”
谢枫眉尖一拧看向段奕。
云曦悄悄的拉着他的衣袖,向他打着眼色。
谢枫狐疑的看了二人,没再说话。
“搜!”刘捕头命四个衙役看着夏玉言母三子,他则带着其他人去了夏宅的其他地方搜查。
谢枫与云曦走不开,青龙与朱雀马上悄悄的尾随着刘捕头。
而西院正厅里,赴宴的客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谢云容与谢蓁则是表面扶着谢老夫人声声哀绝,实则两人悄悄地用眼神交流着,均是藏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夏玉言与赵玉娥两人惊慌得不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很快,刘捕头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大厅里。
夏玉言看到二人很是惊讶,“刘大宝,卫婶?你们……怎么是你们?”
“夏夫人,这二人是你们夏宅的仆人,他一直说是你们指使他们对老夫人下毒的。还有证据搜到了。”
夏玉言的脸色惊得一片惨白,身子发着抖,“这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害老夫人?你们两人胡说!”
云曦上前扶着她,“娘,别急,且看看那证据是什么。”
“你们看仔细了。”刘松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往酒桌上一拍,“银票六百两,这二人一人三百两。”
云曦看了一眼那银票忽然笑道,“刘捕头,这银票上盖的是谢氏的印戳,我们如何拿得到谢氏的银票?”
谢云容站起身来冷笑,“谢云曦,你们怎么可能会没有?当初老夫人给了你与你母亲每人一笔钱,难道不是从谢氏里拿出去的?”
云曦眉梢微微一扬,勾唇笑道,“当然不是的,是老夫人已将银子存到了万鑫钱庄,我们要拿银票也是拿的是印着万鑫钱庄的银票,所以,谢氏的银票,我们家一张也没有。”
谢云容一怔,心中骂道,该死的老太婆居然将银子存在外头的钱庄里?
段奕浅笑道,“据某所知,谢氏的钱庄有好几家,有老夫人这一房开的大同钱庄,还有谢氏五房五老爷办的汇通钱庄。有清河县一位谢老爷开的富贵钱庄。
只是不知这几张银票是哪一家的?银票从钱庄出来后,又会印上时间,或许刘捕头可以拿着银票去查上一查?”
刘捕头捏着钱票对着光线一看,口里说道,“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汇通钱庄,盖着的小印戳也是汇通——谢五老爷钱庄的银票?”
谢枫的脸色骤然一黑,冷喝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马上解释!谁给你们的银票?我们指使你们害人却拿着别家的银票?这分明是想陷害却用了拙劣的手段!”
两个仆人吓得身子不停的发抖,“不……不知道……”
谢蓁脸上原本得意的笑容也吓得骤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她并没有给过家中钱庄的银票啊?
藏着人群中的青龙对朱雀得意的笑道,“银票是我换的,嘿嘿嘿——”
朱雀瞥了一眼青龙,“事情还没有完呢,那两个女人特狡猾!”
青龙马上收了笑容,愤恨说道,“那两个敢害人,小爷我弄死她们!”
云曦微微扬眉,说道,“我来解释,你们是不是收了谢五老爷的女儿谢蓁小姐的银子,才混到夏宅里害谢老夫人的?”
两人看了一眼人群后的谢蓁后,慌忙着跪下了,“不……不是的……”
“是他们偷了我的银子,他们……跟我们谢五房的没关系!”谢蓁一脸的慌乱。
段奕忽然说道,“奇怪,刚才,某与曦小姐还有谢老夫人喝的是杏花酿,而这些酒怎么是梨花酿?难不成,枫公子只为谢老夫人买了杏花酿?其他人都喝梨花酿?”他正站在墙边捏起一个酒坛在闻。
然后又闻闻刚才给老夫人倒过酒的那个酒坛。
酒坛的底部正斜对着一众人,露出“千里香”三个字来。
有客人马上说道,“我认识,‘千里香’那是谢五房的一个酒坊。”
“是啊,店子开了好多年了呢。”
谢枫的眼神一冷,上前抓着那个男仆道,“刘大宝,府里明明买的都是飘香楼的酒,怎么会有‘千里香’的酒混进来了?酒水都是你从酒坊里买回来的,你给解释一下?”
谢枫的手劲很大,一拉一拽之间,将刘大宝身上的一包什么东西抖掉出来。
刘捕头捡在手里,闻了闻,然后递给一旁的关飞云,“这位大夫,你给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关云飞接在手里闻了一下,说道,“这是‘三步倒’,绿豆大这么一点儿的药粉,就能毒倒一个人,而且毒发得很快。走不出三步就会气绝而亡,所以叫‘三步倒。’”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
云曦则走到刘捕头的面前,勾唇浅笑,“刘捕头,对于这个案子,你怎么看?两个仆人收了谢五房的银子,又在我们家的一堆酒坛里混入谢五房自己的一坛酒,而且那酒还如此巧合的给了老夫人喝,其用心,不言而喻啊!”
“还怎么看?一定是这两个仆人受了谢五房的指使呗!”
“就是,说不定啊,谢五房的人一早就想杀谢老夫人,而找不到好机会,才借了夏宅办酒宴的机会杀了老夫人,来个栽赃啊!”
“说得有可能!”
“人心可真是歹毒!”
青龙与朱雀隐在人群里一唱一和。
“这件事情么——”刘捕头开始犯难了,有人让他到夏宅里拿人,怎么事情出了转变?
谢蓁气得浑身发抖,心中骂着两个蠢货怎么就将事情办砸了?身上的银票为什么换成汇通钱庄的了?
还有,这里怎么会有一坛‘千里香’的酒?明明买的是同样的梨花酿啊。
该死的,这不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吗?
她心头忽然一亮,说道,“可是,为什么你们喝了酒没有事?”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老夫人的这只酒盅里早已放了解药,你没看见,我们三人都是用的同一只酒盅?”云曦微微弯起唇角,两眼闪着冷芒。
她抓起那半坛酒,往地上一砸。
酒坛崩开,酒水酒了出来,流入地上的砖缝里,冒起了白泡。
她又从关云飞的药箱里取了一根银针扎进地上的砖缝里,银针马上变黑了。
围观的人都惊呼起来,“果然有毒!”
谢云容冷笑一声,“谢云曦,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老夫人还没醒呢,她可是真的中了毒!或者,你喝酒的时候放了解药,而老夫人喝时没有放?你的心可真歹毒!你想就此毒死她!”
“谁说老身中毒了?”老夫人的声音忽然在人群后面响起。
春凳上,老夫人已经睁开眼来,正冷眼看着周围的人。
关云飞将她扶着坐起来。
赵玉娥搂着她正哭着,“外婆,吓死玉娥了。玉娥还以为您真的中毒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夫人没有死?
谢蓁与谢云容均是一脸的惊愕。
两人还想着,就算是证据在又能怎样,人死在夏宅,谢氏其他的人就不会放过谢枫。
谢老夫人自己从袖中取了一块帕子来试掉了嘴角的血,安慰赵玉娥说道,“别怕,这是胭脂水,不是真的血。”
谢老夫人没有中毒!
这又引得屋中的人议论起来,也有人纷纷关心示好的。
但她谁也不看。
刚才正厅里的说话声她已全听到耳里,这里有不少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起哄与落井下石,已让她心生厌恶。
她站起身来走到谢蓁与谢云容的面前,苍老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寒光。
谢老夫人看着她们冷笑说道,“曦丫头说,有人想借今日夏宅宴客之时,想杀我这个婆子,问我想不想知道是谁,我便答应了她的建议,佯装中毒,果然啊——还真有人心存不轨!”
谢蓁反应最快,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夫人,蓁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云容的主意,老夫人不信可以问这夏宅的两个仆人。”
然后,她悄悄的向两个仆人打着眼色。
刘大宝与卫婶一齐说道,“是谢二小姐指使我们的。还说事成后再给我们三百两。”
谢云容闻言大怒,当即就跳了起来。
她指着谢蓁就嚷道,“你胡说!分明是你一手策划的,我在谢府里老老实实的写着《女戒》呢,是你跑到我的院子里说设个陷阱来诬陷夏宅的人,你不要不承认!我的丫头还知道呢!”
两个女子的声音尖细,互相指责的声音惊得一众赴宴的客人目瞪口呆。
谢老夫人更是气得一脸铁青,真是一群不屑子孙,处处都在给她丢脸。
“都给我闭嘴!”
一声冷喝,两个吵架的女子齐齐闭了嘴巴。
谢老夫人爱面子,只怕这事就得掩盖下去,云曦的眸色动了动。
她正要说话,却听一旁的段奕说道,“纪小公子,如果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东西送你玩怎么样?”
段奕的手里正捏着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玉桃,逗玩着纪恒的三岁半的儿子。
玉桃是粉红色,做得晶莹可爱,栩栩如生。
白团子纪小公子正由他奶娘抱着,看着面前做得栩栩如生的玉桃,他两眼放光舔了一下流到唇角的口水,肥胖的小手一伸抓在手里。
然后,他抱在嘴边舔起来,说道,“可是有个姐姐给了我一个漂亮的荷包,跟我说不管别人问什么都不要说。”
段奕忽然抢过他手里正舔着的玉桃,“你不说,我就不给你了。”然后将玉桃放在身后,让小团子看不见,但他的人却又不走开,眼角一挑,做着诱惑的表情。
小团子傻眼,到嘴的东西怎么就飞了?
他眨了眨眼,貌似,那个玉桃比他衣兜里的荷包要好看。
小团子纠结了一会儿,从腰间衣兜里取出一个荷包朝谢云容丢去,“姐姐,我要玉桃,不要荷包。所以,我要告诉这位哥哥你说的话啦。”
谢云容顿时慌了。
她被老夫人没收了所有的钱物,哪里还有钱买玉做的桃子玩具?
但,不能让纪恒的儿子说出实情。
她面带笑容却气得暗中咬牙,说道,“你要是胡言乱语了,身后会长尾巴的!”
“太好了,我就是要长尾巴,长了尾巴就可以很快的爬到树上了!奶娘告诉我的!嘢——”小团子一脸兴奋。
谢云容怒目:“……”
“她跟你说了什么?”段奕微笑着看着纪小公子。
纪小公子撩了撩眼皮,眼睛追寻着段奕手中的玉桃,“她说,我只要推一下这个紫衣姐姐就给我一个荷包。我就去撞了,我说了实话,哥哥的桃子快给我吧。”
“好。”段奕笑着将玉桃递到小团子的手里。
谢云容的脸更是惨白一片,身子发起抖来。
纪恒的夫人马上上前一把揪住谢云容,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甩上去!
她口里恨恨的骂道,“还是大家小姐呢,竟然唆使三岁小儿去干坏事,挑拨我相公与夏宅的人为仇,自己却躲在一旁瞧热闹。真是歹毒无耻不要脸啊!”
“她哪里有脸啊,她的母亲便是那个一女御八男的那个安氏,你们不知道?这样的母亲教的女儿哪有好教养?”
“原来是这样啊!”
一群人又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刘捕头看看几人,不知该抓哪一方了。
纪恒与他夫人朝刘捕头走近几步,说道,“不会让你空跑一趟的,且等着。”
那谢云容差点害了他们的儿子,哪能就此放过她?
谢老夫人的脸一直是铁青的,她真后悔带了这个孙女来夏宅,这张老脸可是丢尽了!
愚蠢至极!
她有心想将事情关起处理,左右不过是夏宅与谢府的事,但看到谢枫的脸色不好看,她索性闭了眼,别过脸去。
这件事没有一个了断,谢枫也不会罢休,两府会一直闹下去。
“不……不不是我,小孩子胡说呢!”谢云容哪里肯承认。
谢枫看着谢云容,那眼神似要吃了她。
夏玉言则是冷笑,“二小姐,三岁小儿可是不会撒谎的,你不要狡辩了!心思歹毒的人可是要遭报应的,你想像你娘那样?”
谢云容吓得身子僵住了,因为她看到云曦似笑非笑的眼睛,和无声吐出一的一字,“火!”
她吓得险些摔倒,因为,她的母亲安氏是她放火烧死的,这个死妮子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看见了?
谢云容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只觉得浑身发凉。
云曦却再不看她,朝人群中喊到,“来人,将那些关在柴房的人带上来!”
不多时,朱雀与青龙一人提了一个过来。
谢云容看到那二人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身子往后一倒。
云曦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后背,微微一笑,“谢二小姐。这二人你且看清楚了再晕倒吧!”
有人问起来,“咦,这不是谢府的两个仆人吗?曦小姐,你抓这两个仆人做什么?”
还不等云曦问,谢府的两个仆人便跪在谢云容的面前哭起来,“二小姐,你说过会保小人的啊,小人可都是听了你的吩咐行事的。”
“你们……你们胡说!我几时指挥过你们?”
谢云容恼羞成怒,连说话时,嘴唇也哆嗦着。然后,她回头看向谢蓁,“是你?”
谢蓁眼神闪了闪,“明明是你干的,云容,你们府里的仆人,我哪里指挥得动?”
云曦看了她二人一眼,暗自讽笑一声,这做合伙生意的二人,才多长时间就开始闹意见了?“二小姐别急,还有证据呢。”
她的手一招,朱雀将几张银票与一个香囊递到她的手里。
“二小姐,你若不说,就由云曦来说吧。你先是拿出小礼物诱惑纪小公子撞我,希望我站不稳撞坏睿世子送来的挂屏,而使睿世子认为夏宅不懂礼数而生恨,谁知我没有撞上,而你又不甘心,干脆推了一把纪小公子。
纪小公子人小不会躲闪正好撞上挂屏,然后,你又买通了我府里的一个仆人开始用言语来挑唆夏宅与纪大人的关系,坐山观虎斗。
哪知有人送了同样华丽的挂屏来,而睿世子也没有派人来责问挂屏碎掉的事,你心中嫉妒又怕事情败露,便暗中对那个买通的仆人下了毒手,毒死了他。
而二小姐又担心已死仆人会坏事,便派了你府里的仆人来偷尸身,只是,没得逞。
因为,人虽死,证据却在。这三张银票是谢氏长房的银票,而这个香囊是二小姐你身边的丫头玉枝的。
她送银票给我府里那个仆人的时候,被仆人给拽了下来。玉枝,本小姐说的没错吧?你敢隐瞒的话,可是要吃牢狱之灾的!一家子都得受罚。”
事情揭穿加上恐吓,玉枝便吓着了。
她从人后走出来,哭着跪在谢云容的面前不住的磕头,“小姐,不是奴婢给他的,是他抢的啊。”
“蠢丫头,你去死!”居然露出这么大的把柄给谢云曦,这不是让她死得更快了吗?
她气急败坏,再也不顾什么清丽仙子的形象了,抬起一脚狠狠地朝玉枝踢去。
因为带着极大的怒意,玉枝被谢云容踢出去后头正好撞到桌子的一个角上,被撞了一个大洞,
顷刻,汩汩的血水往外直喷。
玉枝的嘴唇动了动,看着谢云容涩涩一笑。
然后,她扭头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奴婢是被二小姐打死的第十九个丫头。二小姐原来的园子里,每一株花树下都埋着一个丫头的骨头呢,咳咳……老夫人……你得看看……老夫人……”
玉枝的话没说完,身子一歪不动了,而目光死死的盯着谢云容,带着无尽的仇恨。
谢云容吓得两眼发直。
谢蓁见所有的证据都对谢云容不利,马上开始落井下石。
“老夫人,二小姐说,她到翠云坊买首饰的时候,被曦妹妹奚落嘲笑过,便想到夏宅陷害夏宅的人,以出心中的恶气。老夫人不信可以问这些仆人。”
混到夏宅的两个仆人刘大宝与卫婶与谢府的两个仆人,四个人一起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对,是谢二小姐指使我们做的。二小姐的母亲被夏夫人辱骂过,她心中怨恨着呢,所以才对老夫人下毒,来个栽赃陷害。
而那些银票,虽然是谢五房的银票,却是二小姐向蓁小姐借的,因为她说她手里的银票不多,先借再还。”
段奕又说道,“这谢二小姐,先是挑拨纪副统领与谢枫大人两的关系,意欲让二人结仇,接着又买通仆人对谢老夫人的酒水里下毒,最后当众毒打至死自己的侍女。刘捕头,这罪可不少呢!还不抓人?”
“还不抓人?”谢枫与纪恒同时开口,两人看着谢云容均是一脸的杀气。
谢云容居然敢挑拨他二人成仇人,这女人一定要她死!
“来人,将谢二小姐带走!”
“老夫人,救我,救我啊,云容没有要害老夫人啊,是谢蓁,是她——”谢云容嚎啕大哭起来。
忽然,谢云容“啊——”惊呼一声,嘴巴说不出话来了,她一脸惊恐的看着谢蓁。
谢老夫人却不看谢云容,冷着脸一言不发。
几个衙役上前将谢云容用链子锁着拖着了,那四人仆人也一并带了去。
“老夫人,云容真是死心不改,证据都在她还敢抵赖?”谢蓁上前扶着谢老夫人说道。
谢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对身后的林嬷嬷道,“找人来将玉枝抬回去,好生安抚她家里人。”
林嬷嬷的动作很快,两个婆子将玉枝抬走来了。
夏玉言又指挥着仆人清扫血渍。
一场宴会被搅乱,谢老夫人心中愧疚。
她看向夏玉言母子三人说道,“本来是带着她来给你们道歉的,哪知还惹出事来,都是我这婆子管教不严啊。”
云曦没做声,她早就听夏玉言说过谢老夫人心中的烦恼。
谢老夫人与谢锦昆,这对母子没有血亲关系。管重了,外人说她容不下养子一家,不管,又说果然是收养的,不放在心上。
管谢锦昆的一家子可是个难题。
所以,夏玉言也不好说什么,讪讪说道,“都说子女不教,父母之过,您只是祖母,和您没关系的。”
“但是,那上头那个,婆子我却没有教好。”谢老夫人的神色有些黯然。
夏玉言这回是彻底不作声了,她都和离了,与她有何干?
“乏了,下回再请你过去坐。”谢老夫人朝夏玉言摆摆手,带着赵玉娥往外走去。
“蓁儿扶着老夫人。”谢蓁随后跟上。
明明查出是谢五房的人,最后这几人居然拼死咬着谢云容,看来,她低估了这个谢蓁了。
而那两个混进府里的人,显然,很怕她。
两个做乱的女人,谢云容被查出种种罪证,她居然全身退了。
云曦的眼睛眯了一眯。
一场喧闹过去,谢枫又招呼起众宾客继续吃酒。
只是,当初的高声欢笑变成了低低的议论声,都在八卦着谢府的丑事。
云曦的耳朵将声音一一捕捉过来。
她只是微微一笑,谢府的死活,和她和夏玉言母子又有什么关系?
……
夏宅东院全是男宾客。
谢枫看着段奕一派主人的模样在酒宴上与人攀谈,他除了镇惊还是镇惊。
客人们居然也不排斥他,虽然他的那张脸还是表情僵硬的面具。
而夏玉言却按耐不住了,将云曦拉到无人处小声问她,“那个一直跟着你的白衣男子是谁?娘从没见过这个人,是哪家的公子?”
哪家的?
云曦有些犯难,这个时候,还不能说,家中人多嘴杂,谁知会不会将他的行踪泄漏出去?
“娘,等客人走后,我问问他。”
夏玉言一惊,“你还不知他是哪家的公子?就让人家跟着你?难怪你哥说你女大思春,最是要不得!”
云曦:“……”
她只是不知他会以什么身份说而已。
……
一直到二更天,喧闹的夏宅才静下来。
顾非墨一直坐在一个小花厅里一个人喝酒。
谢枫只在门口瞥了他一眼,命人给他加了些酒菜,没进去理他。
小仆阿海眨眨眼,问道,“公子爷,您不进去看看顾公子?”
“他就那样,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样儿,多少年来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阿海:“……”
再说,他现在真的很忙,忙着跟着段奕。
貌似这位看着不像要走的样子,天都黑了,他还不走,要干什么?
“枫公子现在不忙吗?”段奕坐在宅中一处小亭里看月亮。
忙,但也要看着这位主,“不忙。”他口是心非地说道。
“夏夫人还在忙着吩咐仆人收拾屋子吧。”段奕又道。
知道家里这么忙您老还不走?谢枫的脸色更加郁黑,“是,家母做事一向事事关心,所以还在忙呢。”
“好吧,等夏夫人忙好手头的活,本王再同她说事情。”
谢枫:“……”
娘天天在忙的好吧,忙到半夜休息,第二天又是新的家务事。这位爷就一直等着?
谢枫叫过身边云曦派来跟着他的朱雀说道,“你去请夫人过来。”
朱雀才转身,便见青衣走来了。
青衣走得很快,脚步几乎在飞。
她走到段奕的面前匆匆行了一礼后,眉梢一扬兴奋的说道,“主子,夫人小姐请您去前院的正厅。”
谢枫却是挑眉,这丫头笑什么?大嘴巴都裂到耳根那里了。
青衣又对朱雀傻笑,朱雀直接撇嘴,冷嗤一声。
青衣怒目:“……”
夏宅的前院正厅里。
云曦只命桂婶留在屋里,则让青裳与吟霜守在门口,宅子的其他人全被赶得远远的。
这架势有点严肃,夏玉言忙问,“曦儿,你这是做什么?”
“娘等着就是了。”云曦弯着唇说道。
“小姐,夫人都坐了半个多时辰了,天也不早了,等什么呢?”桂婶见云曦的眼睛晶晶亮闪着光不免好奇的问道。
云曦垂下眼睫,神思捕捉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说道,“已经来了。”
“你这孩子,搞什么呢?”夏玉言看着云曦一头雾水。
没一会儿,外面青裳与吟霜的声音响起来,“枫公子,奕王爷。”
夏玉言惊得睁大双眼,对云曦说道,“奕王爷?奕亲王?娘没听错吧,他……他……怎么来咱们家?”
云曦笑道,“他来拜见您的。因为前些天他受着伤,又不宜多露面,而您也忙,所以,他只好今天晚上来。娘,您不介意吧?”
夏玉言眨眨眼,她哪里会介意?她都要吓着了。
一阵脚步声后,段奕与谢枫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青年公子一身浅绯长衫,尊华无双。
夏玉言赶紧站了起来。
她正要走上前,被云曦伸手摁住了,“娘,这是晚辈见长辈礼,您坐着别动。”
夏玉言正要斥云曦不懂事。
恢复本来容貌的段奕已朝夏玉言深深拜下一礼,“奕见过夏夫人。”
夏玉言张了张嘴巴,“王爷,请……请起。不知王爷深夜找民妇,是有何事。”
段奕却朝身后喊道,“青一青二,东西抬进来吧。”
正厅门开了,青一与青二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然后,二人很麻利的打开盖子。
夏玉言一时惊住,“王爷,这是——”
箱里的物件,在四周烛火照明下闪闪发光。
“青一,礼单!”
青一乐呵呵的将礼单双手呈上。
夏玉言狐疑的看了一眼青一,打来礼单来看,更是惊吓。
只见上面写着:一等东珠十颗。金元宝十对。银元宝二十对,各色玉镯子十对。各色金胜金钿二十双,各色发钗十双,一等云州锦缎十匹,一等宫绸十匹。
“这……这是……”礼单送到她的手上,只会是给她的,但东西太多太贵重。
“夫人,这是奕拜见夫人的见面礼。”段奕俯身温和说道。
夏玉言此时惊得如在云端行走,“王爷为什么要给民妇这么厚重的见面礼?”
“奕觉得夫人应当受这份礼。因为您是曦小姐的母亲,而奕想娶曦小姐。”
站在段奕身后的谢枫也惊住了。
桂婶忙看向夏玉言。
夏玉言的神色却缓和下来,盯着段奕说道,“为什么是她?说说王爷的理由。”
云曦看向夏玉言,发现她的脸上已不见刚才那种小心谨慎的表情,而是带着审视与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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