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言着急着正要解释,被云曦一把拉住了。
云曦抢先说道,“大娘,实则是我娘院里的这些人犯了错,怕影响到了大姐出嫁和二姐的名声……”
“放肆!长辈说话轮得到你小孩子插嘴吗?”安氏这两日事事不顺心,早已窝了一肚子的无名之火,扬起手便朝云曦脸上扇过去。
云曦早在安氏抬手时就先听到风声了。
她侧身子一让,安氏扑了个空倒在地上,扑通——“哎哟,我的鼻子啊……”
云曦吸了口凉气,好惨,安氏的鼻子碰到地上的冰渣子上,流血了。
她还真得感谢那些偷懒的下人没有及时清扫积雪。天冷,雪水都结成了冰疙瘩,脚走在上面都扎得疼,何况安氏娇嫩的脸?
“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死妮子,敢推你大娘?真是有人生没人教,野种一个!来人来人……”安氏抹了把鼻血怒气冲冲的唤着身边人。
那刘嬷嬷与一个大丫头抢步上来,双双钳住了云曦的胳膊。
“把她带到祠堂去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准放出来!”安氏咬牙切齿。另一个丫头扶着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安氏抬手又要开打,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都给我住手!”声音森冷威严。
安氏吓得忙抬起头来,来人正是谢府的老夫人。“这一大早的,又要闹得鸡飞狗跳吗?”谢老夫人一脸寒霜的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大丫头金锭金珠与常年木着脸的林嬷嬷。谢府当之无愧的权威之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了喧哗。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应该媳妇去给您请安的……”安氏撇开扶着的丫头朝老夫人走来,满脸堆着笑从金锭的手里接过谢老夫人的胳膊,搀扶着走进夏园。
夏玉言也跟着问好,“老夫人……”
云曦也泪眼汪汪的喊了声“祖母”。
谢老夫人横了众人一眼,正要开口说话,谁知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惊呼起来,“老夫人当心!”
喊有什么用?谢老夫人的身子仍是倒在了地上,一侧的脸颊撞在地上的冰渣上,一小块皮给蹭了下来。
“啊——”谢老夫人惊叫一声。
叫得众人心肝一阵猛颤。
“快,快扶起老夫人,来人,去叫宋大夫过来!”安氏惊恐的指挥着,但旋即又是一脸得意的落井下石,“老夫人,言娘也不知怎么在打理院子,坑坑洼洼的地上,竟让老夫人摔跤了,就在刚才,媳妇也跌了一跤。”
夏玉言虽然胆小却也不笨,“今日还没有打扫……”
“夏玉言,院子没打扫也敢请老夫人进来?你是不是成心想害老夫人摔跤?”安氏逮着了机会就拿夏玉言泻火。
仆人不许罚,出了事便是夏玉言的错,安氏可当真会做人,云曦冷笑道,“大娘,夏园负责洒扫的仆人睡到辰时还未起床,每日的院子也都不及时清扫,这才导致老夫人与大娘你们二位摔跤了。
娘和云曦才罚下人们,可大娘却说云曦罚得要不得,是越了大娘的权,还要将云曦关到祠堂里思过,还骂云曦是野种。所以,院中清扫不及时的问题,并不是娘的错,而是大娘你的错啊。大娘你阻止云曦与娘罚下人,才使得下人们越加懒惰……”
安氏心中恼怒,她阻止夏玉言母女罚下人,便是赞同下人们不扫院子?赞同她们懒惰?以至于老夫人走进来滑倒了?
好个谢云曦!
这一番话将安氏气得咬牙,那妮子还真小觑她了,她竟然挖了个坑让自己跳呢。
“强词夺理!夏玉言,这便是你管教的女儿吗?都敢如此对长辈顶嘴了?”
“住口!”谢老夫人怒喝一声,“锈娘,曦丫头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生并长大的,你何来”野种“一说?有你这么做主母的吗?难道谢府的名声有了污浊你很高兴是么?”
“不,老夫人,媳妇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安氏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了,也顾不上膝盖处碰到地上的冰渣传来的疼痛,“曦丫头对下人责罚没错,但也要讲个‘理’字是不是?我谢府一向以宽厚对待下人,老夫人平时不也是常常这样教导媳妇的吗?
难道只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要对下人们下重手?媳妇是想着曦丫头倒底年纪小,只一味的使性子,担心外人嚼了口舌去,影响了她的闺誉,是说她不通礼仪的野蛮人种之意,是这么个‘野种’……”
岚园的四个一等侍女被老夫人给赶了出去,府中的下人们已有人对她与云岚心生不满,辛苦服侍了多年的主子都无法保她们,必然心中失望,她怎能失了人心?
谢老夫人抿了抿唇,口里只哼了一声,又看向云曦,“你还只是个女儿家,用如此手段罚下人,恐有人背后言语。不过是懒惰了一点,罚跪一下就算了,打得重了,还得请医,何必费银子?再说过几日你大姐就出嫁了。你总得顾及她是不是?”
老夫人这便是想将此事就此揭过吗?重拿轻放,两边都不得罪。
云曦垂下眼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是,老夫人,如果不将这些人杖毙了,只怕会生出更大的事来。”
“杖毙?亏你说得出口!”安氏冷笑,昨天这妮子弄走了她厨房的几个人,用的是赶,现在倒好,来个更狠的,直接要了命。
那几个被打的仆人吓得大哭起来,“老夫人,大夫人,奴婢们好歹在谢府当了多年的差了,也并未出过大的差错,只是近日天冷值夜迟了,早上才起得晚了一些,为什么就要打死奴婢们啊,奴婢们不服……”
一个个的哭得哀哀欲绝,好一副可怜状,她谢云曦倒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
夏玉言面露难色,拉了拉云曦的袖子,“算了吧……”
算了?这院中的牛鬼蛇神们不除,她母女俩便没一日好日子过。
云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眼汪汪的道,“老夫人,孙女就算被老夫人责罚,也要将这些人杖毙了,请老夫人成全。”
“曦丫头!”谢老夫人怒了,为了一点小事,竟死活要打死几个侍女,还真看不出这小妮子的心狠。“你如此歹毒,将来谁人敢娶你?”
云曦不说话,只一味的低头落泪。唇角微勾闪过一丝嘲讽,你们且护着那几个恶奴吧,只怕事情揭发出来,叫打死叫得比她还快。
“云曦,你怎么连祖母的话也敢反驳了?”安氏厉声朝她呵斥,又转身叫过刘嬷嬷,“去,将她几人扶到房里去,找大夫给看看,不过是一点小事,三小姐发一阵火都过去了呢!”
安氏在夏玉言母女面前力保正在处罚的下人,当真是打了夏玉言母女两人的脸,秋桂一阵得意。
因是安氏亲自发了话的,刘嬷嬷对秋桂倒也殷勤,亲自扶着她,谁知一拉秋桂的胳膊,有件东西掉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刘嬷嬷的脚边,却是一只男子们喜欢戴的玉搬指。好眼神熟,在哪见过呢?
秋桂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上屁股上被打了板子的疼痛,飞快扑上去将那玉搬指抢在手里,谁知她跑动时,又有一件东西给抖了出来,叮叮当当作响,正是一只金镯子掉在地上。
这只镯子刘嬷嬷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府里二小姐的常戴的一只,为何出现在秋桂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