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心如死灰
云舒一路如此想着,从姑苏羽嘉住的地方出来,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内心的疑惑没有解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坚持,还有没有意义。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催促着,唆使她去问个明白。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安抚她,那是自己的母亲,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最终,她还是站在了市医院的门口,看着那高耸的大楼,如同沉睡中的怪兽,随时可能苏醒,吞噬她的一切。
云舒挪不动步子,就站在那,看了很久。
烈阳晒得她有些发昏了,地面上炙热的温度,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云舒告诉自己,她是来看母亲的,并非想知道些什么。
这里住着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是不会怀疑她的。姑苏羽嘉不过是想离间她们之间的感情,自己不能上当。
云舒如此反复告诉自己,这才强压住了内心的声音。
她又转身下楼,在附近买了点新鲜的水果,这才折回去。空着手来,总觉得不太好,买了水果,这才让她安心了许多。
到病房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越发憔悴颓废的背影。她戴着一顶帽子,痴呆地坐在床边上,任由刺眼的阳光暴晒着,无动于衷。
这样的天气,就算整个医院都开着中央空调,依旧能感觉到外面的燥热。
云舒若无其事将水果放下,赶紧走到窗户边,把窗帘给拉上。
“妈,这么毒的太阳,你怎么干坐在这晒着。最近感觉怎么样?”云舒照例关心了几句,邓茹依旧是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半天才回过神来。
“晒晒好!”木讷的眼神中,早已少了过去的精气神,看上去,就和行尸走肉一样。
云舒有些不忍心,继而听到母亲又说道:“晒黑了,这张脸就不会那么苍白。”
云舒知道,母亲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如今为了治病,苟延残喘地活着,连头发都剃光了,这对她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
可是,不接受保守治疗,她真的不知道母亲还能坚持多久。
“妈,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只要你配合医生的治疗。”
“配合?”邓茹冷笑了起来,她一直都在配合医生的治疗,可是这些庸医,只是让她被病痛所折磨着,不见好转。她就像是,深陷在了深不见底的沼泽里,自己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她过够了在医院里的日子,这样的生活,多一天都是痛不欲生。
她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她可以死,可是她很怯懦的自己,连死都没有勇气。
那份不甘让她支撑到现在,可是又有什么用?
自己越是不甘,只会感受到更多的痛苦,她憎恨这样的人生,她厌恶自己每天在痛苦中挣扎不得解脱。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是个植物人,每天躺着,那样是不是没有那么痛苦,起码,她是没有知觉的。
可她又舍不得,就像现在,她还是会每天仔细听着隔壁床说起云家的事情。明知道,他们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可她就是不死心,哪怕知道他的消息,那也是好的。
可越是如此,她就活的越痛苦,这样的生活,她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妈,我知道,现在的治疗很痛苦,可你千万不要放弃,我已经在努力赚钱了。”
听到女儿这么说,邓茹不知为何,那些嘲讽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化作一把把利刃,深深扎进了云舒的心里。
“你就算再努力赚钱,我们也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你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白领,每个月的工资,根本不够生活,甚至支付我的治疗费用。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云舒愣住了,她不明白,当初是母亲让她去做这个工作的,现在又是什么意思,觉得她赚的不够多吗?
“妈,当初,是你一直坚持让我做这行的,现在怎么……又说我赚的不够多了。”
云舒觉得好笑,不明白母亲这是怎么了。自己每天上班受气那么努力为了谁,可母亲却这样说自己,一句话,就轻易否定了自己所有的努力,这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你别胡思乱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情不好,口不择言罢了。算了,我会坚持,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邓茹是被病痛折磨得快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对她而言,最为煎熬的,是云继安对她的态度。
若那些视频,还有周围安排的这些人和云继安无关,她还不会那么难过。
可偏偏,这些人,甚至照片,视频,那都是云继安自己寄给她的,为的就是让她死心。
她亲耳听到云继安这么说,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情,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说法就是,那是邓琴逼他这么做的,是那个女人耍手段,云继安才会这么做。
可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明白,没有人能够强迫得了云继安做什么,若他自己不想,没人能够逼他。
她除了每天自我安慰之外,还能如何。听着云继安和邓琴两个人现在生活得有多好,她心如刀割,可还是得听下去。
起码,这样她还能知道他的消息,不至于彻底消失。
她最怕的竟是,有一摊,她和云继安遇见了,他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这才是最悲哀的。
云舒就这样陪在邓茹身边,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知道,母亲不仅是身体上的病,更多的是心病,而且,还是不治之症。
父亲不可能原谅母亲,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云舒一边削苹果,看她安静的样子,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然而,那个声音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了。
她手里的动作一顿,看着闭目养神的母亲,心里犹豫着,她到底该不该问。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声音越会冒出来,时不时提醒着她。
若是得不到答案,云舒真的担心,自己会继续失眠。
最终,她还是开口了。
“妈!”
“什么事?看你欲言又止的,有什么,就说吧。”
“妈,当初,你收养我的时候,我生母,已经难产死了吗?你知不知道,她是为什么难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