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鸿博想着过往,突然冷笑起来,不知是在笑秦娆,还是笑他自己。
秦国良看着这样的秦鸿博,阴郁的脸上眼神十分麻木,而床上史美华仍旧在骂骂咧咧,不知在咒骂着什么。
秦鸿博吃饱了饭,坐在另一只小凳子上开始沉默,他还没有放弃,他还年轻,他不想自己的人生从此就这样毁去。
过了好半天,他突然开口,“爸,我想去海城。”
秦国良阴郁麻木的脸上露出一丝波动,“海城?我们秦家的根在鹏城,去了海城,人生地不熟,我们什么都不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秦鸿博冷笑,“现在我们在鹏城哪里还有根?比去海城又能好上多少?”
秦国良沉默了片刻,道:“去海城也好,或许可以避开那鬼和归海岸。”
秦鸿博没有说话,他正是因为这样想,所以才会打算去海城,床上,史美华显然也听到了,嘴里发出哼哼叽叽地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
秦国良和秦鸿博都没有理会史美华,秦国良道:“好,反正这个地方呆着也没意思,又冷又脏,等你妈好点了,我们就收拾东西离开。”
秦鸿博脸色有些僵硬,他尴尬道:“爸,我想一个人去。”
秦鸿博不敢去看秦国良的眼睛,语气快速道:“爸,我们现在没有钱,去了海城,你们一定会跟着我受罪,而留在鹏城,还有红巧能照顾你们。而且,我不会和耿红眉离婚的,我离开,这婚她离不成。”
秦国良双手剧烈的颤抖,然后沉默了。
“对、不离婚,不能放过那个贱人……”床上的史美华咬牙切齿。
秦鸿博冷笑着,“爸,我现在要出门,我去找姝姝,跟她拿一些钱,她一定有钱。”
“鸿博。”秦国良突然开口。
“你不如和耿红眉离婚,不过前提是你得要一笔钱,有了钱,什么都能有,而没有钱,这婚迟早还是得离,不如争取最有利的。”秦国良道。
他打拼一辈子,有些利弊看的分明,耿家要离婚,这婚就离定了,于其迟早都要离,还不如直接要一笔巨款,他们也不亏。
秦鸿博沉默,哪有那么容易?耿家人不会轻易吃亏的。
他心里烦燥,很快就出了门,他给秦姝打了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他就去了耿家,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蹲守,他就不信了,他会逮不到耿红眉或秦姝,她们总是要出门的吧?
这一蹲守,就是一晚上。
……
皇都,白家。
归海岸沉默的坐在白鼎城对面,他耳朵红的滴血,脸色也直发烫,他不断回忆着自己命魂离体后发生的事情,唇角不知不觉的带上了笑,他居然吻了白玉娆小姑娘!
而且,白玉娆小姑娘分明就不排斥。
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漆黑的眸中光芒璀璨。
“咳!”
白鼎城老爷子重重的咳了一声。
归海岸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唇角的笑意不减,眼神无比温柔。
“咳!咳咳!”白鼎城老爷子加重了声音,一脸戏谑的瞧着对面的外孙,年轻人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有心上人了啊!
归海岸回神,面色有一瞬间的赧然,但很快就一脸正经恭敬的看向对面,“外公。”
白鼎城老爷子虽然须发皆白,但脸色红润,脸上也没有多少褶皱,可谓是鹤发童颜,他面目慈祥,穿了一身宽松的白色练功服,笑眯眯的看着归海岸,“小岸,有心上人了?”
归海岸没有犹豫,点头道,“嗯。”
白鼎城老爷子一边拂须,一边哈哈大笑,“小姑娘长啥样?多大了?哪家的?”
归海岸迟疑了一下,“娆娆刚满十八了。”
“哈哈哈哈……咳,咳?”白鼎城老爷子笑声一顿,“十、十八了?”
这是不是有点小啊?才刚成年。
白鼎城看着归海岸,表情纠结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他外孙居然好这口!
归海岸见状黑线,十分无语的看着白鼎城,“外公,您别乱想,一切都是缘份。”
“对,缘份,缘份!”白鼎城连连附合,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
“说起来,娆娆她应该还跟白家有点关系。”归海岸又道。
白鼎城一顿,惊讶的看着归海岸,“那小姑娘还跟我们白家有关系?”白鼎城老爷子也不傻,立即道:“你说她叫娆娆?”
“白玉娆。”归海岸认真的观察着白鼎城的脸色。
老爷子带着笑意的表情僵在脸上,“白玉娆,和白家有关,是她……契约了子灿的那个……不对啊,如果是她,那她根本就不是人啊!”
白鼎城脸色复杂的看着归海岸,见归海岸全无开玩笑的意思,干笑道:“这还真是有缘哈……呵呵。”
老爷子干笑,脸色有些发苦,“我们白家是欠了她什么啊,我老头子不仅搭上了孙子,这下好了,连外孙都搭进去了……”
老爷子明明笑着,可表情看起来却像是快哭了。
归海岸漆黑的目光格外认真,“外公,她很好。”
到了此时,归海岸已经知道,白玉娆小姑娘果然是契约了白子灿,再联想到她的姓名,他不禁道:“难怪她姓白,这是白家给她弄的?”
“说起来,她现在的身份,也是咱们白家人,户籍,身份,姓名,都是咱们白家的。”白鼎城道。
归海唇角勾起笑意,“那很好,亲上加亲。”
白鼎城脸色复杂,“她是鬼,小岸啊,人鬼恋很苦的,你看看你大舅和大舅妈,你身份特殊,你爸和你妈那里估计不会同意的……”
“外公,我是认真的。”归海岸道,只一句话,白鼎城便沉默了,对,他是认真的,他认真了,那么别人同不同意都没有任何意义。
白鼎城心中越发不平了,“这个小姑娘,真是和我过不去啊,我俩孙子都是她的了。”
归海岸黑脸,“外公,你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他俩孙子都是白玉娆小姑娘的了?分明只有他!白子灿那算什么?
白鼎城也很无语地看着一脸醋意的外孙,突然兴奋起来,“小岸,你们俩现在已经是相好了?”
归海岸一怔,又想起他命魂离体亲吻了白玉娆,而白玉娆并不排斥的反应,他心中欢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那你能不能让她给你表弟解开那个契约啊?”白鼎城老爷子乐了,眼巴巴的看着归海岸。
“这个恐怕办不到。”归海岸想也不想的摇头。
“为什么?”白鼎城老爷子尖叫一声,不淡定了,“难不成,你还真要把你表弟也一起搭进去,你们兄弟俩都要成为她的人?”
归海岸又黑脸,“外公,好好说话。”
归海岸无奈的看着白鼎城,“外公,不是她不给你解开,而是,她根本就解不开。”
归海岸不由想起白玉娆小姑娘面对西佛和道森后悔不已的样子,如果她会解开那个契约,估计早就解开了,又哪里能让西佛和道森赖上她,想到此,归海岸不禁失笑,便不由笑出了声。
“你还笑!”白鼎城怒斥。
归海岸看了白鼎城一眼,慢悠悠道:“小姑娘刚变成鬼,业务技能不太熟,目前不会解那个契约。”
“还能这样的?”白鼎城目瞪口呆。
归海岸点点头,“外公,你让表弟放宽心,虽然他被契约心里不舒服,不过只要你们不去招惹她,我相信,她永远不会动用那个契约,当然,如果有一天她能解开那个契约了,我会劝她的。”
“也就只能这样了,那小岸啊,你可千万把人哄好啊。”白鼎城道。
归海岸觉得这话怪怪的,不禁无语的看着他外公,这种为了孙子要卖掉外孙的外公,真的好吗?
白鼎城讪讪的笑了笑,这才道:“反正你都认真要跟人家谈对象的嘛,能怨我?好了好了不说了,来说说你的事,听说你服用了血参,离魂症仍旧还是犯了?”
归海岸一顿,“应该是心有挂念,才会如此,以后没事了。”
“唉,哪能没事,血参也就是能压制一段时间。这几年外公一直在寻找解决离魂症的办法,可是查了无数古籍,也就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几乎不现实。”
说起这个,白鼎城毫无玩笑的心事,满脸愁苦。
归海岸眼神微微一顿,“外公,您别担忧,我没事,对了,您给我看看,我感觉我的灵魂现在从未如此稳定过。”
归海岸觉得,白玉娆小姑娘融入他体内的那缕柔和白光,是他的大机缘,是她给予他最好的保护,但是,他想知道,那是什么,那么强的力量,从她的灵魂中分离出,会不会对她有所伤害。
“嗯?”白鼎城惊讶的眨了眨眼,起身走到归海岸身边,伸手在放在他头顶,手掌上腾起一层柔和的金光。
半个小时后,白鼎城蓦然收回手,一脸震惊的看着归海岸。
归海岸睁开眼,疑惑的看向白鼎城,见老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发愣,他抿了抿唇角,站起身,“外公,怎么样,我体内是不是有一股力量?那是什么力量,对她有没有损伤?”
“小岸啊,那小姑娘对你还真是不错。”良久,白老爷子呐呐说出这一句。
归海岸皱眉,“外公,您说清楚。”
“没错,你的感觉没错,你的灵魂是从未有过的稳定,而且在那股的力量的牵引下,你的灵魂正在逐渐被治愈,长久这样下去,的确有可能根治离魂症,这竟然是真的!”
白鼎城老爷子仍旧处于震惊中,一双老眼中更是精芒灼灼。
归海岸蹙眉,“外公,那您知道那是什么力量吗?对她有没有伤害?”
白鼎城老爷子的脸色变来变去,“对她有没有伤害,主动权完全在你手里。关键是,那股力量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的灵魂里有对方留下的灵魂气息。
那股灵魂气息十分温和,甚至她在保护你的灵魂,所以我才说,那小姑娘对你很不错,是真心的。”
归海岸直接忽略了白鼎城最后说了什么,他只听到了他说的那句,她留下了灵魂气息保护他。
归海岸心潮起伏,娆娆她究竟知道不知道,留下灵魂气息,如果他有害她之心,这是很窒命的?他可以根据那道灵魂气息,伤害到她的本源。
小姑娘真是太可爱了,可爱的让人心疼。
归海岸唇角忍不住又露出笑容,傻兮兮的。
白鼎城见他一个人兀自傻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笑呵呵的转身背着手走了,留下归海岸一个人在此发傻。
白鼎城老爷子出了书房,来到客厅里。寂静的客厅里只有白子灿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哎呀呀,大孙子哎,看看你那张英俊的小脸,不要那么冷酷严肃嘛,哎,你现在一点都不活泼,都不会像以前那样逗我老人家笑了,还有,你那黑乎乎的板寸多难看,爷爷还是喜欢你以前那头金澄澄的长毛儿!”
白鼎城走到了白子灿旁边坐下,笑眯眯的看着白子灿。
白子灿无奈的看了他爷爷一眼,“表哥怎么样了?”
“挺好的,你去看看。”白鼎城指了指书房。
白子灿起身上楼,一进书房,他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他那向来严谨认真的表哥,居然一个人站在原地,弯着唇角默默傻笑,简直不能更毁形象。
白子灿用力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归海岸抬起头,眼神定格在白子灿正经的板寸上,“发型变了?”
这个表弟虽然修炼天赋格外优秀,但是为人有点跳脱,从前更是喜欢留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其中金发最常见,像这样正经的黑板寸,简直不是他的画风。
白子灿沉稳了不少,“怎么样表哥?听说你离魂症又犯了。”
“已经没事了。”归海岸看着白子灿沉默。白子灿被他看的发毛,“表哥你怎么这样看我?听说你是从鹏城过来的?”
说起鹏城,白子灿的脸色有些复杂,他第一次出师,就栽在了鹏城,打从被契约后,白子灿就再也不像从前那么跳脱了,他沉稳了许多,修炼更加刻苦了。
归海岸明显发现了他的变化,“我已经没事了,我还要尽快赶回鹏城,看来你变了很多,稳重了。”若是放在以前,这个表弟一定会缠着他做这做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脸正经的关心他的身体。
白子灿没有说话,神色有些黯然,“我现在又不是从前,现在我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了。”
归海岸忙道:“你的一切永远属于你,当然,也属于你未来的另一半。”
“表哥,你不明白。”白子灿苦笑。
归海岸黑眸黑漆漆的看着他,“外公没和你说吗?我正在追求娆娆,所以,你绝对不会属于她,因为,只有我才会属于他。”
“表哥,你这话是啥意思,我咋没听懂?”白子灿呆愣愣的看着归海岸。
“我是说,白玉娆,我正在追求她,那个契约,她现在不会解,也许将来她能解得开了,会给你解开的,当然,如果她一直不会解,那就没办法了。”
归海岸眼中荡起一丝笑意,白子灿傻愣愣的看着他。
归海岸越过他离开书房,留下白子灿一个人在书房里消化他听到的消息,归海岸到了客厅,和白鼎城坐在一起喝茶。
“至从被契约后,那小子就变了很多,虽然修炼更刻苦了,但我一直很担心,怕他心里受不了。现在好了,总算那小姑娘也不是外人了。”
白鼎城乐呵呵的说。
“外公,娆娆心性纯善,虽然不是人,但她与别的鬼不一样,这次我回来,还要回一趟归海家,去把那套修炼肉身的法门拿给她修炼。”
归海岸道。
白鼎城喝茶的动作一顿,惊讶的看向他,“那套炽阳之法?”
“嗯。”归海岸点了点头,“就是那套炽阳之法。”
“嘶!”白鼎城到吸了一口气,“那小姑娘了不起啊,炽阳之法一般的鬼碰都不敢碰,她却敢修炼?那小姑娘果然非同寻常!
还有,我刚才看她留在你身体里的那股能量也很特殊,我前所未见,但我肯定,那股能量若是让用心险恶之人知道,定会掀起大风浪,看来,这个小姑娘的确不是寻常的鬼,不简单呐!”
归海岸点头,眼神里透着几分骄傲之色。
白鼎城戏谑的瞧了他一眼,“修炼出肉身也好,有肉身,总比没肉身好。不过,就算是修炼出肉身,她也不再是寻常人了。
人人只道归海家修炼明月法,归海家人也大多是明月体质,包括你,就是明月体中的极品体质无瑕明月体。
可是别人却不知,归海家还有一套炽阳法,只是因为历代子弟无人可以修炼而搁浅,如果那个小姑娘真的能修炼成,反倒是成就了归海家的这两套法。”
白鼎城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
“外公说的不错。外公,那我就不久留了,我现在就回家一趟,然后我还要赶去鹏城。”
归海岸起身告辞,有些歉疚的看着老爷子。
“快去吧,你这把年纪讨个媳妇也不容易,外公就不管你了。”白鼎城摆手,脸上的神色颇为戏谑。
归海岸露出一丝笑容,再度告辞这才离开。
白鼎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感叹,这个孩子是个有福的,但愿他在感情方面能够一直顺遂。
而就在这时,白子灿傻乎乎的从书房里走出来,白鼎城顿时又头疼了,“傻孙子,你这是怎么了?”
“爷爷,我就是觉得,如果那只鬼如果真成了我表嫂,我这心里就舒服多了。”白子灿站在白老爷子面前,严肃的说道。
“嗯,这事有门儿,你心里也别老想着了,万事都是缘份,你得看开。”白顶鼎城叹了口气安慰道。
这孩子从小天资优秀,所以一直心高气傲,被契约后,对他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好在那个小姑娘虽然契约了他,但对方心性并不坏,并没有为难过他,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实,就算是没有归海岸与那个小姑娘的关系在,他这个老头子也是打算见见那个小姑娘的,他想用他们白家的诚意打动她,解开那个契约,不过现在听归海岸一说,一切就都好说了,交给归海岸去解决就好。
归海岸回了归海家,去了祠堂,找到了归海家那本封存在角落里,落满了灰尘的炽阳法。
大该有几百年了,归海家没有出过能够修炼炽阳法的人了,如果娆娆可以修炼,那简直就是他们的缘份。
归海岸脸上的神色无比温柔。
……
天快亮时,蹲守在耿家外的秦鸿博终于等到了耿家人活动,可惜他并没有见到耿红眉。
他本打算离开,可是忽然看见一辆车子驶来,秦鸿博忙又躲好。
“秦小姐,耿家到了,我就不开进去了,您自己下车走进去吧。”司机将车停在耿家大门外,让秦姝下了车。
秦姝一言不发的下了车,她的脸色异常苍白,骨折的腿和肩膀都没有好利索,又加上被殷天傲毫不怜惜的折腾,秦姝的状态糟糕极了,她面无血色,缓缓的朝着耿家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秦鸿博跳了出来,一把拉住秦姝将他拉到了角落里。
秦姝本来心情就很糟糕,被这忽然的一吓,整个人简直就是魂飞天外,当看清来人是秦鸿博时,秦姝的眼泪顿时就出来了,“爸,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姝姝,莫非你也见我破产了,想和我划清界限不成?”秦鸿博咬牙道。
秦姝断流泪,心中觉得万分委屈,“不是,爸,你知道吗,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毕竟不是耿家的人啊,而且,你知道吗,秦娆那个贱人,抢走了我东西,那件东西,我本来是打算给你的。”
秦鸿博皱眉看着她,“什么东西?”
“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玉如意,我从爷爷手里抢出来的,爸你知道吗,爷爷奶奶他们私藏了东西,他们瞒着你,可惜被我发现了,我从爷爷手里抢了它,可是却被秦娆抢走了,秦娆,她太过份了!
爸,你想想,我们的一切灾难都是因为秦娆,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才能弄死她啊?我真的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