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念对着女子的眼,随意轻松的调子:“扒了吧。”
冷冷的气息吐在女子刷白的脸上,女子缓缓抬起手,微微颤颤的。
忽然,凉凉指尖抓住女子的手。
容浅念浅浅一勾唇角:“哦,不是人皮面具。”手指一指,轻缓的两个字,毫无起伏,“是脸。”
女子一个虚软,趴在了地上,浑身动不了,一双眸子惊恐在放大。
“求、求求王妃,不要,不要!”
这破旧的城隍里,女子嘶喊,大叫,火光下,女子端着丹凤眼,冷冷看着,眸子一挑,身后,十二颔首,上前,走向女子。
“不要!”
女子大叫,挣扎,自始至终,十二面无表情,掏出药,打开瓶塞,冷冷睃着女子,不过一眼。
“不,啊……”
容浅念按着女子扭动的肩,安抚的语气,轻轻地:“别怕,不疼的,你就眨一下眼,这脸皮自己就掉下来了。”
这含笑的话语刚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随着皮肤腐蚀的嘶嘶抽声。
女子身子一软,昏死过去,血丝,这才一点一点渗出,那张皮相,缓缓脱落,掉在地上。
容浅念俯身,素白的手指拾起,竟未沾丁点血腥,她对着光,细细看着:“魈魂窟正好缺了一张人皮仕女图。”
这便是容九,她啊,不喜欢杀人呢,她啊,叫人生不如死之时,会浅笑着。那一双素手,即便不沾血腥,也能拿捏人生死,或者不生不死。
身后,几双眼,缓缓都沉了。
多久,这个女子没有如此叫人生寒了。
起身,她理了理红色的衣襟,侧脸,隐在兜帽下,她轻声道:“一个,都不要漏了。”
话后,踩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了黑暗。
今夜,京都大抵要血色弥漫了。
这世间,这样的女子一个足矣,多一张面皮,那也是杀戮。
已是子夜,椒兰殿外,三更声响,殿外,女子踩着月光缓缓走来,白色的衣衫,缓缓地摇摆。
“十一。”
白衣翩翩,门口,男子沐了月光,站得笔直,兴许等了多时,衣襟染了些风尘。
女子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眸子莹润的,温婉极了,她缓缓走近。
“我回来了。”
月光下,一张娟秀的脸,五官精致,丹凤眼太温柔,少了几分棱角。
萧殁唇角微微一沉,绝色的容颜却美得华丽。
他道:“我一直在等你。”
一步一步,女子走进了殿中,殿外的月光,照着椒兰殿的门匾,有些冷幽。
三更过后。
宫门口,马蹄哒哒,有些急促。
守城的侍卫大喝一声:“何人!”
马车缓下速度,昏昏暗暗的光,看不见驾车之人,道:“椒兰殿。”
是个女子。
守卫微微怔了一个晃神的功夫,提着剑上前询问:“可有腰牌?”
“哦,你确定?”十三嘴角一拉,笑得皓齿森冷,“你这里坐得可是殁王妃。”
这带笑的话,总带着那么几分威胁,几分慑人。守卫男子背脊发凉,声音有些发紧:“属、属下奉、奉命行事。”
十三懒得迂回,大喊一句:“让开,我家王妃累了。”哼笑一句,冷森森的,“拦路的,找死吗?”
那守卫男子怵了,愣在那里,额头冒汗,手脚打颤。
这时,森然静默里传出女子清脆灵动的嗓音:“十三。”
车帘拉开,露出一角,车外只能窥见一双素白的绣鞋,还有一方大红的衣襟。
这空气,倒是冷了又冷。
“小姐好生坐着,我来便可以。”
这个彪悍的丫头。
“怎生如此粗鲁,吓坏了守城的大哥可就不好了。”马车里,女子似笑非笑着,邪气的嗓音倒听不出一丝渗人,又道,“叫人听到了还以为本王妃的椒兰殿里全是些野蛮子呢,本王妃素来仁义,着实不喜被指着骂作妖妃。”
十三嘴角一抽,默了。
守卫男子一听,额角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敢再耽搁,对着城门喊着:“快开城门。”
马车里女子似乎轻笑了一声,马蹄踏起。
“王、王妃慢走。”守卫抱剑伏地,连额上的汗都没工夫擦。
然,细细的风拂过,车帘骤然全部撩开,露出一张嗪笑的脸,眼角溢出了满满的笑,嘴角一扯,大大的弧度勾起的全是戏谑。
“哦,刚才你说奉命行事,以后可别忘了。”容浅念眯了眯眸子,“这在风清皇宫,是谁说了算,要奉谁的命。”
这宫中谁说了算?
嗯,椒兰殿,殁王妃。
守卫男子脚下一颤,伏地低了好几分,头沉沉埋着:“属、属下谨记王妃教诲。”
宫灯下,女子笑靥好看,眨眨眼:“乖乖哒。”
乖乖哒?
守卫男子心头冒冷汗,娘哟,太渗人了。
马车,这才缓缓进了宫门。
身后,一群守卫伏地:“恭送王妃大架!”
这菩萨,可算是送走了,就差三跪九叩了,守城的那位老兄半天起不来,伏在地方。
身边的兄弟道了一声:“人都走远了。”
男人腿软,抹了一把冷汗:“快,扶我一把。”双腿打着颤,扶着人这才站起来,长嘘一口气,“吓死老子了。”
“以后识相点,椒兰殿的马车你也敢拦,找死不成。”那兄弟掩着嘴,低声道,“皇上能惹,这妖妃能招吗?”
整个风清,就这位主子最招不得了。
男人白着张脸,半天才惊魂普定:“刚才那位真是殁王妃?”
身侧人捅了一胳膊肘:“吓傻了吧你。整个风清,除了椒兰殿的殁王妃,哪个有那一身妖气?往哪一摆,那一开嗓子,不杀死你,也能渗死你。”眉毛跳了跳,“邪气滴哟,足足是像极了妖妃。”
一干人,各自打了个寒颤。
守城门的男人拍拍脑袋:“那之前那个呢?”
“什么之前那个?”
男人脸一惨:“完了!”身子一软,冷汗淋漓,口齿打结,“有两、两个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