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眼忽然微凝,容浅念嘴角一勾,一抹轻笑:“哦?说与公子听听。”
临兮摊开掌心:“他们给了奴婢这个。”
容浅念就着女子的掌心,轻嗅,唇角微抿:“嗯,他们想要本公子的命呢。”
临兮脸色微白。
容浅念擒着临兮的脸,俯身深凝着,轻语:“你会舍得吗?”
“奴婢早就是公子的人了,怎舍得公子。”女子眼里尽是坚决,眸光痴迷,“为了公子,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啊。”似有若无的浅叹,她一身红衣,眸光在烛火里忽然亮极,伸手,一把搂住女子纤腰,暗沉的声音,惑人,“那为了公子去死可好?”
骤然,空气肃然,杀气腾腾。烛火里,素白的指尖,扬起,落下,一点银光没入女子脖颈。
女子瞳孔一睁,血丝狰狞,便再没有声息。
甚至没有挣扎,这个女子,到死未能瞑目。
纤细剔透的手覆在女子眼上,容浅念俯身:“好好的去吧,念在旧情一场,我会好好葬了你。”
浅笑溢在清风里,似笑着:“本公子说过,我是惜花之人。”
惜花之人?
辣手摧花才是吧。
流苏一撩,十三鬼魅地跳出来,瞅了一眼榻上的女子:“公子,你怎么把她给弄死了,不玩了?”
“诶!”容浅念叹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十三嘴角一抽,懒得理会,俯身,盯着女子手心,嗅了嗅:“鹤顶红呢,那两个残废真是煞费苦心啊。”抬头,平常的语气,“是要拿去喂狗,还是喂那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这姑娘,完全得了某人的真传,瞅瞅,这杀人不眨眼的。
容浅念摇摇头:“这可是好东西呢,怎能浪费了。”笑得甚是奸诈,“明儿个请挞里将军与本公子对饮。”
挞里?王后宫中那个一等将军?
好大一只黄鼠狼啊,盯上了一只鸡。
十三问:“玩什么?”
“办正事。”
正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容浅念笑得眉眼温柔,星子碎在眸间,甚是好看,“我家男人也快到了吧,该收网了。”
翌日,风雪大作,冰封千里,这天,极冷。
突厥汗王宫中,暖炉升起袅袅青烟。
“以金州为据,十万上北进攻临安,十万左西切入黔江,将风清左右翼逼近金州以上的庐陵,突厥大军前后夹击,破其防守关口,风清便只是困兽。”
谁想,昔日风清储君,今夕,此番慷慨陈词,指点江山。
突厥汗王沉默,塔妲王后若有所思。
“王后,你怎么看?”萧衍端着茶杯,倒是处之泰然。
塔妲王后眸光一沉,幽深:“风清边境百万大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一不留神,这困兽之斗的是我突厥大军。”
突厥果然,唯塔妲王后心思缜密。
萧衍啜了一口清茶:“王后宽心,风清大军的边界布局,本宫了如指掌,庐陵境内十里,防守薄弱,十里,足够突厥吞下庐陵这个关口。”
塔妲思忖,未言。
“万事具备。”瑶光轻笑,自然悠然,“便只欠王后手里的东风了。”
塔妲王后缓缓舒眉,启唇,正欲开口,殿外忽然传报:“王后,九、九公子出事了。”
这日,突厥宫中大乱,揽月楼染了血腥,塔妲王后一朝疯癫,而后,汗王封殿,将塔妲王后与一具尸体,秘密运出揽月楼。
次日,十二月十九,突厥出战风清,挞里将军封主帅,领兵十万。
辰时,城门前,风雪大作,战马哒哒远去,卷起万丈冰凌,这座城里,硝烟正起。
已时,观望的百姓从城门排到了十里城外,一路,搭起了茶棚。
突厥男儿,各个豪情壮志,论起了战事。
“挞里将军,一身黑色战袍,面带獠牙面具,于十万黑甲军前整装,长枪直指,战鼓擂响。”茶客啜了一口,道,“挞里将军道……”
小小的茶棚里,听者热血沸腾。
“道什么啊?”
茶客捋了捋花白胡须:“待我杀他片甲不留,摘下这青面獠牙,与民同庆。”
说起这末妲部落的挞里将军,突厥男儿哪个不拱手道一声英雄,只是……
不少听客纳闷看:“挞里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次次铁血雄姿出征,此次为何戴着青面獠牙?”
“这话副将也问了呢?”老者咧嘴一笑,“你猜将军是怎么回的?”
不少人应和:“怎么回的?”
那说事儿的茶客饮了一杯茶,轻咳了几声,换了腔调,学起话来惟妙惟肖:“本将知众士兵都欲一睹本将雄姿,奈何昨夜内人狂热,颠鸾倒凤之时刮花了脸,本将抱憾,这青面獠牙倒也合了本将心意,威风凛凛。”老者嘴角抽了抽,继续学着那狡邪的语调,“有木有?”
听者,皆缄默了,鸦雀无声里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茶客扫了一眼,道上一句:“然后,就像你们现在的表情,三军缄默了。”
继续缄默中,继续凌乱中。
如此造次,如此荒诞,如此淫荡的话,出自年将半百的挞里将军?
怎么想,怎么玄幻。
缄默过后,凌乱了。
“挞里将军铁血手段,能说出这么,这么……”措辞困难了,“无耻的话?”
“挞里将军此番怎如是怪异?”沉思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真颠鸾倒凤,迷了心智?”怀疑了,“脸都抓花了,将军夫人竟是这般孟浪?”
“……”
说到此处,说客摇摇头:“什么颠鸾倒凤,不过是将军随口推辞。”环顾了一眼四周,嗓音一哑,“我听说啊,昨日里将军被请去了揽月楼。”
“揽月楼?”
“九公子?”
“鸿门宴!”
“……”
一众听客都炸开了锅,谈起这揽月楼,那真真是各种心肝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