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着脏了鞋子,她就着手绢擦了几遍,还是没擦干净,小脸皱着,对着殿外喊了一声:“来人,给本王妃把这个脏女人丢出去。”
一句话落,铁衣卫持剑上殿,道了一句‘尊王妃令’便拖着女子离殿。
这殿外,竟全是椒兰殿的人。云宁止笑得越发深意了。
这时,有女子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嘶吼,喊叫,“容九,本宫不会放过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容浅念对着门口招招手,笑意不减:“嗯,很快就送你去做鬼,别急。”
“容九!哈哈哈……”
癫笑声,渐进远了。
那个女子,以一国皇女之尊进了这个殿门,以疯癫之态出去,从此一无所有,下场惨烈,拜一人所赐。
你女子……她掏掏耳朵:“耳根子这下终于清净了。”
清净,不过须臾,惠帝一声怒吼,响彻大殿:“朕一国之君的宫殿,尊的是殁王妃的令。容九,你真当朕死了?”
殿中,她为尊,殿外,全是铁衣卫。于三国使臣之前,一国之君的颜面荡然无存,风清的皇权、国威,全数被这个女子毁了个干净,惠帝忍,无可忍。
她还是似真似假的语气,好像玩笑:“怎么会,你死了,小九会给你披麻戴孝、风光大葬的。”
如此嚣张,目无半点法纪,将君臣礼义视为无物,惠帝怒极:“你!”
容浅念弯弯眸子,只是笑笑。
惠帝一腔火气堵在胸腹,吐不出,咽不下,生生憋红了脸,红了眼,转身,冷冷睨着萧殁:“你便由着她放肆。”
毫不迟疑,又漫不经心,萧殁点头:“嗯。”
女子一声叹:“诶,这是谁家男人啊。”说着,上前偎进萧殁怀里,旁若无人地亲昵着,回头,清泠的眼看着惠帝,“有意见?”
惠帝一口血气涌到了胸口,看着女子明媚张狂的眼,生生吞下,狞笑着连道三声:“好、好、好。”说着,踉跄了几步,重重跌在龙椅上,摆摆手,“朕乏了,这花朝节,随着你们闹吧。”
这花朝盛宴里的皇朝跌宕,惠帝告败,容九大获全胜。
果然,这个大殿,乃至整个风清的天,都是容九的天下。
惠帝倦色满面,甩手不管,一双双眼,看向容浅念,她摆摆手:“看本王妃作甚,该干嘛干嘛。”吼完,挽着萧殁的手,声调一转,那叫一个娇柔,“相公,我饿了。”
萧殁拨了拨她微乱的发,揽着她落座,桌前铺了一层锦缎,他为她布菜,倒茶,细心又专注着,抬眸,眼里尽是宠溺:“累了?”
她揉揉手腕:“嗯。”眉眼一弯,对着萧殁笑吟吟的,“喂我。”
萧殁无奈,执起玉箸,一口一口喂着。
尼玛,要不要要么腻歪?萧凤歌气短,一杯烈酒灌下去,眼不见为净。
大抵这殿内,也就容浅念还吃得下,旁的人,不是看她吃,就是不敢看她吃,总之,喝酒的不少,动筷子,嗯,没有。
血色过后,这花朝盛节依旧如火如荼。管弦丝竹,歌舞升平,酒香盖过了淡淡血腥。
酒足饭饱,容浅念这才推了推到嘴的筷子,喂到男人嘴里,又被喂了一口茶,抬眸,几个姿容姣好的女子一人手持一朵花,一步一生莲。
这是?卖弄风骚?
容浅念抬眼,问萧殁:“她们这是?”
萧殁替她擦了擦唇上的茶渍,道:“求亲。”
容浅念嘴角一抽,靠,居然忘了今儿个是花朝节,这个变态的节日。
说起这变态啊,是这样的……
风清一年一盛会,市井了也唤作姻缘节,这日里,女子持花觅良人,若男子有意,便可结为夫妇,这倒没什么,变态的是,只要男女有意,不管背景,是否已婚嫁,是否符常伦,这一日里,都可以被成全。
尼玛,这就是将奸情大白于天下的日子,谁敢说不变态,容姑娘咬谁。
于是乎,百官家的女子各个跃跃欲试,持着花,姿态绰约。
高台之上,惠帝拿腔作势:“本是花朝盛节,叫楚王见笑了。”
云宁止似笑非笑,随口应了句:“倒是新鲜。”
谁知道是花朝节新鲜,还是某人新鲜。
“宁止。”
女子唤得很温柔,情意缱绻,正是建宁长公主萧若,素手持着花,流光溢彩的眸,带了微微羞怯,步步姿容,朝着云宁止的方向。
他只是微抿了一口酒,眸光不经意,似乎看着别处。
惠帝笑得欢畅:“朕的皇妹及第挽发,原来是心系楚王啊。”
对此,惠帝自然乐得其成。
萧若缓缓走近,欠身行礼,仪容大气:“求皇兄成全。”
毫无忸怩作态,不卑不亢,羞怯却不失身份,这皇家公主,建宁长公主倒也是个奇女子。
惠帝摆手示意萧若起身,转身,笑得慈善:“楚王与朕的皇妹若能成一段良缘,也不枉楚王赴一场姻缘盛节。”
更不枉一场联姻吧。
这只老狐狸,还想两边套马呢。
云宁止处之淡然,看不出真假喜怒:“本王也有此意。”倒了杯酒,敬向萧若,他道,“只是承公主错爱了。”
萧若脸色骤白,身影微微颤着。
他终究是不要她,觅了她人。
眸光盈泪,萧若抿唇,轻问:“我想知道,是谁?”
云宁止淡笑,未语,眸间,有若隐若现的影子。
惠帝笑着:“朕也好奇得紧,是哪家姑娘。”
云宁止眸光一转,看着一处,失神。
萧若抬头,那女子……
容浅念蹭地起身,翻了酒杯,大手一挥:“滚开。”
案桌前,几个闺秀小姐们,都白了脸,手上的花端不稳了。
容姑娘还不够,一脚踩在案几上,眼神刺人:“管你什么花朝节姻缘节,我家男人不纳小,眼睛统统给放亮点,看了不该看的,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不然,老娘直接给剜了。打椒兰殿的主意,那也要看老娘答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