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三人都哑口了,面面相觑。
主位上,女子笑笑,放下杯子:“还是你们想让我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这位主子多的是花花肠子,哪次不是整死人不偿命,楚林楚夜交换了个眼神。
“王妃请问。”
容浅念敛了笑:“昨夜,你家主子是不是去了晋文公府?”
三人点头。
果然,昨夜有人未雨绸缪。
容浅念笑得阴冷:“调虎离山啊。”眸子一凝,“那鸳鸯子母壶除了皇帝与明华还有第三人动过。”
还是点头。
嗤笑:“哼,借刀杀人,老套!”骂完,整了整额前一缕发,卷着手指,说得云淡风轻,“酒中并非毒,而是一剂引子。”
不是问句,是陈述。
容家老九,最属心思缜密,句句精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一双狐狸眼。
三人继续点头,心惊又惶恐:诶,想必,什么都瞒不住了。
菱唇轻启,她幽幽念出三个字:“断肠散。”
三人怔住,无言以对。这位主子,掐指一算,整个风清还有她不知道的?
“原来有内鬼啊。”
十二、十三乍一惊,脸色都凝重了。
一时,静了,主位上,她把玩着茶盖,眼,若有所思,忽而,闪过冷悠悠的光,叫人慎得慌。
断肠草的毒并非一朝一夕,这种慢性毒药,日积月累,平日毫无所查,若是一剂药引……
她身边原来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容浅念忽然一声冷笑:“毒药,晋文公,明华,那就只有……”
话,忽然顿住。
想必,这位主子,知道那头白眼狼了。
十二、十三不可思议,竟是……
骤然,容浅念逼问:“他在哪?”
无一人回答,都是低头。
“说!”她大喝。
伏地,青衣咬牙:“王妃恕罪。”
她沉默许久,起身,走近,眸子如刃:“那毒会要了他的命。”
断肠草的毒,除以身渡毒,无解。
“王爷走之前留了一句话。”青衣抬眸,神色沉凝,“不舍,珍之,勿念。”
勿念?他带着一身断肠草的毒,叫她勿念?去他妈的勿念,她想杀人的心的都有了。
窗外,一轮上弦月挂着,淡淡的光圈,暖暖的,昨夜,也是这样的月,这样的安静。
他的声音,像从梦里传来的。
“十一,不要怨我。”
“我的王妃,等我。”
惠帝与明华公主被囚,铁衣卫镇守皇宫,椒兰殿大婚如火如荼,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就是为了留她一个。
等我……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让人窝火。
嗯,她很火大,手痒,牙痒,心痒,想……犯罪。
椒兰殿里,气氛越发叫人毛骨悚然了。
“王、王妃。”楚林舌头打结。
缄默,一个晃神的功夫,主位上的女子忽然大喝:“萧逸遥,你要是敢少一根汗毛,老娘不办了你就跟你姓。”
难道不办那事她就不姓萧?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就算不拜天地,谁敢说他萧殁不是我容浅念的人……
十三思量再三,还是没忍住:“小姐,姑爷身子骨不好,你可要掂量着点。”
容浅念脸色一青,眉头都快拧一块了,磨牙:“打不得,骂不得。”狠狠一咬牙,“那就肉偿!”
呼呼呼……一阵阴风袭过,殿中众人各自打着冷战,不吭声。
看看时辰,都月上梢头了,十二问:“小姐,那这桂圆莲子羹,百年好合酒还要不要摆?”
容浅念撑着脑袋看月如钩,满眼细碎的星子:“都给本王妃摆上,如此良辰美景,若是不对花赏月赴一场风花雪月实在可惜。”
一干人等傻眼,这是什么节奏?
“王妃,您这是?”楚夜心有戚戚然。
她扣着案桌,有一下没一下的,懒懒地:“十二,让成魅放话出去,京都九公子以武林盟主之尊,销魂窟之聘礼,广发招亲贴,诚邀天下豪杰,不论老少男女,皆可与九公子成佳偶良缘。”
招亲?眼下天苍苍野茫茫,一只红杏要出墙?
青衣急了:“王妃,万万不可。”
“王妃三思。”楚家兄弟也眼红了,“要是王爷知道……”
容浅念阴测测的语气:“我就是要他知道。”冷哼一句,“最多三天,老娘怀里不睡个男人,老娘就不姓容。”
话音落,一片缄默,对某人此等无耻行径,无力了。
大概不出三天,就是殁王的归期。
这断肠草的毒,再毒,能毒得过容九的黑心肠?
夜里子时,明华殿中,掌了数盏灯,灯火通明,殿外,铁衣卫彻夜守着。
窗前,女子淡紫的宫装,背影有些冷寂。
“公主,夜深了,歇息吧。”
晴雯拿了件披风,从昨夜开始,公主就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转身,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憔悴苍白,萧涵问:“外面怎么样了?”
昨夜到现在,明华公主囚于明华殿,半步不出。
晴雯看了眼窗外,回话:“椒兰殿的人还守在殿外,就连圣上也被殁王爷囚着,晌午时分,容九带着仪仗队去了长信殿奉茶,礼成后椒兰殿大门紧闭,始终未见殁王。”
萧涵抱着肩,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她没事吧?”
以前,她都唤容九师傅。
昨夜果然是一场大变,什么都变了,乱了。
晴雯语气里有些抱怨:“她没事,有事的是圣上,听长信殿里的嬷嬷说,她一走,圣上就召见了御医,说是病得不轻,而且城南宫门到现在还血流成河呢,就是谁有事也轮不上她。倒是公主平白被牵扯进去,殁王爷那般护短,连圣上都敢囚着,指不定怎么对付公主呢,现在就是茹妃娘娘想来看看公主,铁衣卫也拦着,也不知道殁王爷要关着公主到什么时候?”
萧涵苦笑:“毕竟,昨夜那杯酒是我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