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视线逼视。她也走近一步,凑上去,看他:“你眼睛真毒。”末了,耸耸肩,无语望天,“靠,全中。”
萧简未言,只看她的目光,别样炽热。
这眼神,不像对罪犯,嗯,像犯罪。
容浅念退上一步,再一步,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上下下看萧简:“那你绕那么大圈子干什么,那么想和我讨论女儿家流血那点事?”
真真浪费了她的口水。
萧简又上前一步:“晋国公,太子太傅,太子,还有本王,你与我们作对的目的何在?”重瞳深邃,似要看透她眼底一般,他逼问她,“是要帮他夺了这天下吗?”
视线相对,他急切深沉,她漫不经心,谁,也看不透谁。
容浅念迎着萧简灼灼目光,清清浅浅的浮光在她眼里流转,几分慧黠,几分痞态:“这天下我不感兴趣,不过这眼下倒是有件事让我甚是头疼。”再近一分,嘴角牵出坏坏的笑,“你既然知道我便是扫黄组,那你说,我是该杀人灭口呢,还是该杀人灭口?”
萧简一怔。
便在那一个须臾,她骤然出手,反手成爪,直袭萧简咽喉,萧简连连闪躲,侧身,她指尖擦过他脖颈,那里一丝血渍渗出。
只差一分,直取他性命,毫不迟疑,出其不意,这个女子,对异己,绝对不手软半分。
她纵身后退,回头,月下,她笑得明媚:“差一点呢。”
“你要杀人灭口?”他拂着伤口,眉头紧蹙,视线太过苍凉。
容浅念反问:“你觉得呢?”她倒挂在树上,手心玩转这树叶。
树叶,那是她的武器,一旦出手,便是杀招。
萧简唇边似笑非笑的冷:“你觉得我会揭穿你。”
她笑:“你不会吗?”
萧简沉默。便在他沉默时,她手中树叶出手。
这个女子,骨子里,全是狠绝。
萧简运功,借着轻功竟闪躲得吃力,她身影鬼魅,极快,右手忽然出招,银光直击他肋下致命处,他左闪,然,竟是虚晃一招,左边,她一手直袭。
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得声音,一招,卸了他左臂。
他闪身退远三分,扶着左臂蹙眉抬头,不远处,那女子正依着枝桠浅笑盈盈,模样懒散,说:“信不信,刚才只要我力道再重一分,你可就一命呜呼了。”
信,怎么不信,她有那本事,更有那胆子,她狠,比谁都狠。
他只问:“为什么留了一分?”
恻隐之心,心慈手软,这些她都没有。
隔着远远的距离,她靠着树,淡淡语气:“我不喜欢欠人,狩猎之日,你助我一次,刚才那是还你。”话锋一转,她眸子弯起,添了几分凌厉,“下次见你,我照样杀你灭口,所以在此之前,你最好想好是将我捉了交给慧帝,还是想什么法子对付我。”
萧简心惊,深深看她。
这世间竟会有这样的女子,她会杀人不眨眼,她骨子里全是杀伐与暴戾,然,她重情,她的恩怨爱恨鲜明得毫无半点杂质。她敢放虎归山,她敢赌,敢搏命。
他想,世间绝无第二个这样的女子,让他这样心惊,这样震撼,这样身不由己。
萧简沉默很久,只是看她。
她拿眼横他:“怎么还不走?胳膊不疼了?”
院子外,忽然有声音过来:“王爷,出什么事了?”
容浅念嘴角一抽,听脚步,是大队人马。
慧帝有旨,可疑之人,杀无赦!只要他一声令下,她插翅难飞。
萧简一声令下:“退下!”
容浅念一愣:“你搞什么飞机啊?以德报怨?”
要她相信萧简是善心大发的人,她宁愿相信他是脑子抽了,一时短路,有傻子才会干以德报怨的蠢事。
萧简一脸复杂地看她,还说:“太子左手被废,父皇大怒,下令全城捉拿扫黄组,最近,你安生一些。”
这叫什么?狼狈为奸?还是弃械投降?或者私相授受?
容浅念一头黑线,问:“你不会看上老娘了吧?”
萧简侧脸微僵,看着她反问:“不然你以为本王在干什么?”
干什么?
容浅念毫不犹豫,想也不想,回答:“抽风,你一定是在抽风。”
然后,夏王萧简在风中抽了。
不解风情者,以容浅念为最。
皇家狩猎过后,已有数日,宫中依旧处处阴霾,慧帝心中郁结,扫黄组又毫无音讯,慧帝心头的大石头一压就是多日,终于,不堪负重。
这夜慧帝宿在紫荆殿,已是半夜三更时分,寂静殿中,忽然传出紫妃娘娘急切呼喊。
“皇上,皇上!”
“醒醒,你怎么了?”
慧帝,梦而不醒,整个殿中,烛火大亮。
尔后,传:“快,快宣御医。”
后半夜,紫荆殿外,人来人往,步履急促。
此后,夜夜如此,连着数日,皇上难眠,就寝紫荆殿。
临近天黑之际,御花园里,脚步频频急促,掌灯的宫人在前,后面,是长信殿的侍人,以及太医院的随从。
“张公公,这又是哪位主子身体抱恙?”那侍从边走边问,“可是太子殿下的手?”
连着慧帝宣了几天的御医,宫中,太子烧伤是众所周知,想必是太子就医。
不料,长信殿的张公公摇头,道:“是皇上。”
“皇上身体抱恙了?”
张公公环顾了一眼周遭,叹气,低声道:“诶,从寿宴过后,宫中就频频是非,皇上已经连着几日夜夜难眠,都宣了好些次御医了,也不见好。”
确实,宣了好多次太医,一批一批地换人。
“这么严重。”
张公公一脸沉色,又道:“皇上这几日宿在紫妃娘娘殿中,听紫荆殿里伺候的宫人说,皇上都咳了好几回血了,这不,太医院的人都被宣进了紫荆殿。”
那随从沉思,问了句:“皇上这是怎么了?”
无人应答,忽然,传来女子的嗓音邪气,她说:“嗯,这是要驾鹤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