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脸色大变。
果然,外戚专权,自古都是帝王之患。惠帝果然存了存了与文家分庭抗礼的心思,而夏王便是上选。
容浅念摇摇头:皇家果然是一潭污水。
晋文公江海素未敢迟疑,上前,叩谢:“老臣谢太后赐婚。”
自始至终,惜朝郡主怔愣不动。
太后忽然沉声:“惜朝,你可是对哀家的旨意不满?”
惜朝郡主盈盈目光望向萧凤歌。
萧凤歌随即转头,一脸的漠不关心。
惜朝郡主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咬着唇:“臣女,臣女……”
还未等江芙话落,萧简上前,字字如裂帛:“请皇祖母收回旨意。”
这一出赐婚,当真跌宕。
夏王一举,无疑惊呆了众人。容浅念也不禁直摇头:这厮抽风了,到嘴的肥肉居然给吐了出来。
太后当场便红了脸,大怒:“胡闹,退下。”
萧简不退半分,抬眸,眼中决然不改分毫,他道:“夏王妃,儿臣心中早有意属,请皇祖母成全。”
此番话,掷地有声。
容浅念第一次觉着,这天家的男人,虽然次品太多,良品倒也没停产。
夏王此番表态,无疑当众打了太后巴掌,纵使太后平日在如何偏宠,这会儿也是怒其不争:“你身为皇族,婚姻大事岂能由着你胡闹。”
“这夏王妃非她不可。”
好个非她不可,皇家之人,能说出这等话的人,能有几个?
不想,冷面夏王竟有一腔柔情,着实惊呆了一干眼珠。
“你!”年太后气得手指直颤,一甩衣袖,“别再说了,我风清天家儿孙,如何能这般儿女私情,哀家懿旨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皇祖母……”
年太后冷冷打断,态度坚决:“不用再说了。”
萧简还欲再说,被惠帝挥退:“母后,不如先听听看是哪家千金。”
太后默,算是退了一步。
萧简抬眸,缓缓看向了容浅念,她眼皮一跳,那是不详的征兆。
萧简沉沉嗓音如裂帛:“右相容府。”
他语气一顿,所有人怔住。
容浅念眼皮继续狂跳。
“九小姐容浅念。”
萧简中气十足的声音许是用上了内力,在殿中回荡不散。
靠,老娘和你不熟!容浅念险些破口大骂,忍住,忍住,擦,忍不住了,她一个冷眼飞过去,正欲开口,萧凤歌一声怒吼:“靠。”忠亲老王爷脚下一个踉跄,没拉住萧凤歌,只听得自家孽子大声道,“萧简,你当我死人啊,竟敢抢我忠亲王府的人。”
俨然一副要上前干仗的架势。
老王爷真想吼上一句:逆子,你当老子死人啊。
这一波还未平,一波又起。
“哦,忠亲王府的人?”
这温婉如玉,话里三分笑的,不是萧衍又是哪个?只见他缓缓离座,慢条斯理道:“儿臣奏请以良娣之位迎娶相府九小姐。”
顿时,所有人傻了。
三王争美,一朝百花,成了容府庶女的抢婚宴。
对此,容浅念嘴角一抽,直拂额。
今天,果然是个悲催的日子,压寨相公飞了不说,还惹了一身腥。
她想忍的,可是忍不住了,嚎上一句:“靠,老娘什么时候行情这么好了?”
一句话落,殿中一片死寂,骤然,门口随即传来一声:“殁王到!”
不好,抓奸在场!
这是容浅念的第一反应,随即第二反应,防贼似的一一扫过殿中任何一个雌性动物。
“好美。”
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痴念了一句,容浅念英气的小脸垮了。
顿时所有视线望去,殿门口,他坐于轮椅之上,傍晚的微光打在他侧脸,额间一抹朱砂染了淡淡绯色。他缓缓而来,瞳子,微蓝,惑了所有人的眼。
魅颜谪骨,倾蛊尘世。
这张脸,当真担得起这十字箴言。
金屋藏娇果然是至理名言,容浅念这一刻深有体会,这一刻,她真想扑上去,对着所有人喊上一句:这个美人是小爷的,不准看,统统不准看。
“老十,你还是来了。”帝王一声若有若无的喟叹,谁也听不出之间喜怒。
萧殁未语,轮椅擦着玛瑙铺过的长廊,他越发近了,那一双惑人的眼,映着一人的模样,那是……
萧凤歌骤然转头,她已经不在身侧。
“逸遥。”
这是第一次萧凤歌知道,原来这没心没肺的狐狸,也会这般温柔宠溺地唤一个名字。
他苦笑,抬眸,她已经站在了萧殁身旁。
“十一,你怎又胡闹了。”
淡淡嗓音温润,若一杯酒,此时,怕是清醒着的人极少。
殿中很静,只有两个声音,一问一答。
“你怎么来了?”
“怕你许了别人。”
她轻笑出声,弯弯的眼,浅浅的梨涡,都染了欢快,道:“我誓死不从。”
说着,她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动作明明笨拙极了,却那样契合。
“你,你们……”
那个出口成章论天下的繁华郡主这一刻竟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清眸中,散尽了所有微光。
刚才,便在刚才,他唤她,十一。
原来,如此。
容繁华笑了,自嘲自讽。
“你说过你不认识他的。”萧凤歌亦笑了,同样,自嘲自讽,“你骗我。”
三个字,字字像扎进容浅念心里,募得一疼。
第一次,容浅念没有据理力争,也没有插科打诨,甚至连她最擅长的谎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闷闷地低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小九。”
他从来没有这么轻,这么沉沉地喊她。容浅念不敢应
他走近,声音微不可闻:“我说过不要喜欢别人。”耳边,是他在叹息,“你总是不听我的话。”
容浅念怔了,指尖忽然一疼,抬头,萧殁在看她:“十一。”
她莞尔一笑,蹙着的眉头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