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命便是。”萧殁音色已冷。
“属下尊令。”那种服从,仿若骨子里的本能。
沉吟俄顷,淡淡嗓音清冷:“皇后今日去了紫荆殿,紫衣,你大意了。”
“谢少主提点。”
传闻,慧帝宠妃紫眸妖容,御封紫妃,赐住紫荆殿。
却无人知:紫衣身出天枢楼,一双紫眸,摄魂勾魄。
“青衣。”
青衣诺了一句。
“她可回了容府。”声音柔了几许,有淡淡温柔。
紫衣霎时抬头,望向青衣,但见他神色无奈失笑:“子时回府。”
“子时?”尾音微抬,耐人寻味的柔软。
那是个女子……紫瞳豁然,她是女子,断断不会不知道主子言语间的宠溺之色。
青衣回道:“出宫前,先去了储秀宫与景仁殿,将前段日子刚封的贵人,脱了了衣衫,放在了太子。”青衣嘴角若有若无地抽了抽,继续,“太子枕边。”
这个女子,紫衣只想到四个字:惊世骇俗。
殿中,那人轻笑出声:“真不听话。”
脑中忽然闪过那女子的话:我若打家劫舍,你就得为虎作伥。
萧殁摇摇头,淡淡道:“既已扇风,明早你去景仁殿点把火。”
青衣愣住,举头,一片邪风吹过,冒冷汗,半天,回话:“尊令。”
“让铁衣卫守在容相府,好生保护。”
青衣苦叹:我的少主啊,那位主子哪需要人保护。嘴上还是回答:“是。”
寝殿烛火已熄,殿外,已是夜深,椒兰殿牌匾之下,两人迎风而站。
“谁家女子?”紫衣问。
青衣回:“容家十一。”
风清繁华清,绝貌才情艳。再想到未央宫中那人狡邪模样,紫衣摇头,更是诧异不已:“繁华郡主?”揉揉疼痛的肩膀,她不由失笑,“那等佳人,奈何为贼。”
青衣一贯认真严肃:“这话,别让少主听到。”
紫衣难掩笑意:“到了什么程度了?”
青衣想了想,表情十分认真地回答:“主子被偷了心。”
这般不正经的话,竟是出自刻板深沉的青衣之口,紫衣笑意尽敛,不禁担忧:“如此,怕是雪域那位容不得她。”
青衣眸光沉凝:“她若不休,这天下,必大乱。”
古史有云,雪域之巅,有仙居之,金玉琼楼,凌于四楚。
紫衣拧眉,不由想起昔年雪山之巅,那女子一袭白衣纷飞,立于山巅,她笑容妖异魅惑,道一句:你可娶妻,可生子,为帝为王,皆你所想,容你坐享世间男儿烟云,我在雪山之巅等你,绝情绝爱与我共赴,若违,我定覆你江山,毁你倾城,杀你所爱,血染四楚。
那誓言,犹在耳,难消难灭。
“抓刺客。”
“往景仁殿跑了。”
“快,快!”
“抓刺客。”
“……”
天际还未大白,宫灯灼亮,景仁殿外,哄乱一片,声势之浩大,惊动了帝后。
宫中小道:“刺客落跑,皇上大怒,拂袖而出景仁殿。”
也有闲言:“太子犯事,大喊冤,皇帝怒其不争。”
还有碎语:“太子东宫,新晋一侍妾,长相极似皇帝新妃。”
最后宫中能人总结:“近黎明时分,黑衣刺客潜进景仁殿,御林军紧随其后,不见刺客,却见太子枕边睡了皇帝新晋贵人,两人衣衫不整,皇帝大怒,惩太子半月不得出殿。”
宫中人心惶惶,惠帝下旨,若有一言,斩!
后记史书有言:天圣二十七载,初夏之夜,风清宫闱大乱,御林军大折,太子乱后宫,祸起扫黄,史称:后宫乱。
这天翻地覆之举,隔日便传遍市井勾栏,得知此事之时容浅念正在自家院子里的梨花树下,喝着小酒嗑着瓜子,听闻后,大笑几声:老娘也上了一回史书了。
旁边十三接了句嘴:名副其实的祸害遗千年。
后宫乱在津津乐道中渐进淡去,京都又迎来盛事。月底江南年家朝贡,夏王府设宴,盛请百官,帝京同庆。
这下容家这只祸害有又得忙了,这盛事,与她没多大关系,只是貌似元帅大人入夏王府当入幕之宾有阵时日了。于是乎,十年不曾出府的容家傻女九小姐大驾夏王府。
这日,天空万里无云,鸟语花香,亭中,容浅念百无聊赖,哈且连连。
“我说小姐,你看看别家千金,哪一个不是花枝招展,盛装出席。”十三瘪嘴,斜着眼埋怨,“再看看你。”
一身素白的襦裙,还半旧不新的,脂粉不施也就算了,这不男不女的发髻……十三摇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王府的小厮呢。”
容浅念眯着的眸子微微掀起,困意难消:“你这鬼丫头,再多嘴一句,回去把你嫁给厨房的老鳏夫。”
又是这一套!十三低头翻白眼。
“啧啧啧,孔雀啊。”容浅念拖着懒洋洋的调子,趴在亭子的漆木围栏上,眼珠子流转,波光徐徐。
十三抬头看过去,扑哧一声笑了。
那迎面而过的女子,翩翩衣衫,色彩斑斓,远处看来倒也像极了蝴蝶。
容浅念扯嘴,露出一排白牙,回了个大大的笑,对面,容锦绣脂粉下的俏脸又白又绿:“爹爹竟让她也来了,她一个傻子,不是给我们相府丢脸吗?”
容年华倒是素锦长裙,雍容尔雅,淡淡言语:“今日虽说是夏王宴请年家,但京都大世家都来了,你莫要去招惹了她。”
容锦绣秀眉一挑,不以为然:“姐姐你怕她,我可不怕,你咽得下去那口恶气,我咽不下。”忿忿咬牙,还不忘死死瞪着对面笑得花枝轻颤的女子。
容年华微愠:“你在她手里吃的苦头还不够?这夏王府不同于相府,一言一行这么多眼睛看着,若有什么意外,你丢不起这个人,相府更丢不起这个人。”
容锦绣被吼得脸色铁青:“我,我不甘心。”
“好了,太子妃她们酉时便要过来了,你莫要再任着性子。”容年华凝眉嘱咐,便款款莲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