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北贡的喊声,我跟方时良当即觉得不妙,但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一条粗壮犹如小孩手臂的脐带,直接从土里钻了出来,缠住方时良的右腿后,反向开始往神像废墟那边拉扯。
脐带跟神子之间似乎并没有联系,起码在我看来,它们属于完全独立的个体,脐带存活于地下而神子能够游荡在外。
“老方!!”
我没敢犹豫,跑上去拽住方时良的胳膊,只想把他给拽回来。
但事实证明我傻逼了,那条脐带的力量大得诡异,就像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机械力那般,保持着原有的速度,毫不费力的带着我跟方时良一起拖拽。
在这个过程中,方时良也没闲着,不停挥舞着手里的铜剑,但无论他再怎么拼命劈砍,那条脐带依旧毫发无损,保持着匀速,不紧不慢的拖拽着我们。
“妈的跟橡胶一样!”方时良也无奈了,气得直骂街:“这狗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脐带。”我咬着牙说道,把手伸进衣领里,将法印掏出来,直接递给方时良:“拿这个往它身上按!”
方时良接过法印之后,按照我的提示,跟盖章似的,啪的一下把法印按在了脐带上面。
在那瞬间,缠绕在方时良腿上的脐带毫无预兆的松开了,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它直接缩回了土里,再也不露头。
方时良瘫坐在地上,跟我面面相觑了一阵,又看了看地上被脐带一路划过来的沟壑,满头的冷汗。
“不简单啊.......”方时良颤抖着说道:“这玩意儿是铁了心想要咱们的命......我他妈都以为自己要挂了.......”
说着,方时良把裤腿挽起来,只见他小腿上有一圈被腐蚀掉的痕迹。
裤子没有任何损伤,但他的皮肤上却有一圈伤痕,似乎是某种东西通过衣物渗透进来了,起了一层水泡不说,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绿色脓汁沾染在上面。
“妈的真疼啊.......”方时良咬牙切齿的说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就要往回走:“老沈你问清楚点,如果真是刚才拖咱们走的那条脐带,想要弄断它可不容易。”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
北贡似乎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没等我们开口发问,它就先一步说,就是那条脐带!只要斩断它神子就没什么能力了!
这时候,俏仙姑也闲不住了,笑眯眯的走过来,站在距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眼神里满是挑衅。
“我不会让你们成功的。”
我没吭声,紧握着口袋里的那块布片,给方时良使了个眼神,示意让他悠着点,给我争取一些时间就好。
方时良也不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看着俏仙姑很是斯文儒雅的说。
“去你妈的。”
被方时良这么一骂,俏仙姑也显得有些诧异了,估计她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方时良堂堂大老爷们竟然会跟泼妇骂街一样骂她。
很显然,方时良没有半点自我觉悟,把铜剑往地上一杵,满脸挑衅的看着俏仙姑:“你想拦住我们就试试,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抽你,一不小心把你弄死了,你可别怪我。”
听见这话,俏仙姑冷笑了两声,那你试试呗。
“老沈,你说呢?”方时良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但我知道他是在问我,是先解决了俏仙姑比较好,还是先抓紧时间把那什么狗屁脐带切断了好。
我想了一下,看了看站在那边没动作,跟闲人一样的落恶子。
“喂!!”
听见我冷不丁的大喊一声,方时良跟俏仙姑都被吓得一哆嗦。
一看对方都是这反应,他们俩也觉得有点丢人,纷纷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
“怂。”俏仙姑骂道。
“老子比你强!”方时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有些不乐意的看着我,似乎是觉得因为我才让他丢人了:“妈的你小点声啊.......喊鸡毛你喊........”
我没搭理他,冲着落恶子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落恶子听见我的招呼声后,毫不犹豫的向我这边走了过来,中途还跟俏仙姑擦肩而过,但并没有攻击她的打算。
“你叫来的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俏仙姑也在打量着落恶子,很疑惑的问我:“沈家的落恶子我见过,还见过好几次,但哪个落恶子都不像是你这个........”
“你猜猜呗。”方时良耍着嘴皮子嘲讽她,但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紧握着手里的山河剑,眼神飘忽不定的扫视着。
让他紧张的不是俏仙姑,而是我们脚下的地面。
刚才那条脐带只是被吓走,或是暂时性的被击退了,并不代表我们给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让它不敢露头。
只要机会合适,或者它耐不住寂寞,总会有它露头的时候。
这时,落恶子站在我身边,嘴里低吼了两声,似乎是在问我有没有什么命令。
“你有两个任务。”
我拍了拍它手臂,原本是想拍它肩膀来着,结果身高不够,这龟儿子就跟竹竿一样,又瘦又高.......
落恶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没吭声,在等我接下来的命令。
“第一,尽可能保住他的命。”我说着,指了指方时良,然后转过手指,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俏仙姑:“第二,宰了她。”
听见我的话,落恶子呜呜咽咽的应了一声,跟以往不同,它给人的感觉已经没那么暴戾凶残了,而是如黄沙一般死气沉沉。
想想也是,它们出现的时候,不就是砂砾的状态吗?
跟沙身者一样,存在于黄沙之中。
“行,有它帮忙,我对付这娘们也轻松点。”方时良说着,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使劲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太过于疲劳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她现在没什么能耐了,咱用不着怕她,弄死她轻轻松松啊。”
方时良说的也是我想的。
俏仙姑最大的凭仗是什么?
除开旧教秘法不谈,俏仙姑的本事也就仅限在萨满跟出马这两个法门之中。
这两个法门最为擅长的,不外乎请仙请神。
现在赵仙洪也挂了,其他的仙家也都让镇江河叫回去了,漫山遍野都是我们的人,她还能搬得动谁?
如果那条脐带不从中作梗,不帮俏仙姑对付我们,那这事已经不用想了,方时良跟落恶子联手干掉她,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
“你小心点。”方时良头也不回的说道,声音很细,语气里满是担忧,他应该是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放心吧。”
我说着,低头看了看掌心里的法印,刚才要不是有它帮忙,方时良跟我都得被拽到那片废墟上.......难道那里就是脐带的藏身之所?是本体所在?
没等我想明白,落恶子的身体上,很忽然的传来了一阵沙沙声。
那种声音不大也不刺耳,仿佛水流一般,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韵律,给人的感觉特别平静。
转头一看,落恶子的双臂已经消失了,不光如此,身躯的其他部位,也在迅速化成惨白色的砂砾。
“我操,这是啥意思?”方时良一愣一愣的看着落恶子,又问我:“还没开始打呢,现在就融了??”
我没吭声,顺着落恶子融化的迹象往地上看。
那些由它身躯化成的砂砾,此刻已经融入了泥土里,完全没有遗留在外的痕迹。
“不是融了.......”我说着,语气也渐渐兴奋了起来:“它要出手了!”
不等我多跟方时良解释,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俏仙姑身边的土地很突兀的炸了起来,像是有人在地下埋了炸药似的,瞬间炸得尘土飞扬。
不过在那些烟尘之中,还有许多白色的砂砾混在里面,借着天空上的蓝白色光去看,那些砂砾似乎是透明的,像是水晶。
见此情景,方时良也松了口气,手握山河剑,狂笑着冲了上去。
“来!小娘子!让大爷好好教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