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耀眼的黑芒!
足够吞噬黑暗的黑芒!
在这样的黑芒下,硕大的唐天就像是一粒豆子一样,被吹出了很远。
而近乎百步的万蛇也尽数化成灰烬,其后的万蛇也被冲击力压缩成了一堵墙,暂时堵住了通道,致使其后的万蛇无法前行。
极度的黑芒之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在黑暗之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拿着夜明珠前行。
好似是天国,这次算是彻底来了,唐天觉得自己重的抬不起一个手指头。恍惚中,好似有雨降落在干枯的心里,好似洗去了污垢,使得身体变轻了许多。唐天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借助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小丁子?”唐天十分不确定自己还能有幸见到这张美丽的小脸。
丁香看着唐天醒了过来,立刻笑道:“死胖子!”
“你怎么哭了?”唐天看到了还残留在丁香脸上的泪水。
“哭丧!”
唐天笑了起来,说道:“要是我死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哭丧啊,到时候我在泉下会很安心。”
“要是你死了,我去挖你的坟,把你鞭尸,让你死不安宁!”
看到这么凶狠的丁香,唐天笑了起来,然而笑着笑着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唐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盯着丁香苍白的脸问道:“你……用了……?”
然而此时的万蛇终于钻透了死去蛇挤压成的墙,再次涌了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丁香对着唐天笑了笑,说道:“这次,你可得背着我跑了,背你可累死我了。”
看到这张苍白的小脸依旧美丽,唐天的心忽然很疼,他立刻翻身起来,背起了只是自己十分之一的丁香,疯狂地跑了起来。
当初在黑火道场,王石对战戌跟亥,战到灵力枯竭,那时就是吃了丁香给的菱角就忽然恢复了灵力,而当时的菱角上有丁香的血。这次唐天能够立刻生龙活虎也是因为丁香的血,只是这次丁香害怕胖子会死,给了他太多的血,导致自己现在很虚弱。
丁香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她的体质却是独一无二的,只需要一滴精血就能够恢复凝气境人的灵力,只是不断地使用精血的话对她的损伤非常大。
先前她还未来得及给唐天恢复,唐天就拿着天雷子冲出去了,她就只能折返回来救唐天。
背着小丁子,胖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全盛时期的速度。
柔弱的跟一朵丁香花差不多的小丁子,对于唐天来说轻的微不足道,现在唐天却觉得很重,重到感觉背起了全世界。
而这种重量成了压缩唐天的泵,刺激着唐天向前狂奔,让他爆发出了所有的潜力,达到了极速。
背着丁香的唐天,竟然逐渐跟汹涌而来的万蛇拉开了距离。只是唐天丝毫不知道已经甩开了后面的万蛇,心中唯有看着前方,不知疲倦地前进。
丁香趴在唐天的背上,感受着传过来的热量,觉得自己好像要睡过去一样,一如某个春天躺在父亲的背上一样。
与万蛇的距离越来越远,嘶鸣声已经细微到听不见,只要再努力一把,在下个路口或许就能摆脱万蛇,毕竟万蛇不一定向着哪个方向转。
然而一把滴血的剑在等着唐天!
苍龙!
沈星云露着红色的牙齿,保持着十分温雅的笑容,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猝不及防之下,唐天害怕伤到背上的丁香,硬抗下了沈星云的一剑。只被冷秋水刺穿过一个窟窿的宝衣,第一次被唐天的鲜血染红。
沈星云的苍龙剑可是上品灵器,加上他所修行的极为霸道的罡龙剑诀,威力十分巨大。剑气虽然没有割裂宝衣,却透过宝衣,割裂了唐天。
丁香在一瞬间惊醒,立刻从唐天的背上跳了下来,扶住了将要倒下的唐天。
“背后还有蛇吧?祝你们好运了。”
一剑得手,沈星云立刻逃离了这里,好不容易摆脱了万蛇,要是现在再被追上,他可没多少力量再摆脱万蛇。而万蛇追到了这里,想必不用自己动手,那胖子跟少女也死定了,只是可惜了那个漂亮的小少女了。
唐天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沈星云已经消失不见。
“唐天!唐天!死胖子!”丁香看着逐渐浑身都是鲜血的唐天一下子慌了神,导致手中的夜明珠直接跌倒地上成了碎片。
唐天盯了一眼面前空无一人的黑暗,将心中所有的愤怒暂时压了下去,一手扶着墙,说道:“去前面的大门那里歇歇。”
“好。”丁香已经彻底慌了,只能按照唐天说的做。
丁香扶着唐天艰难地走到了前面的大门。对于这种大门,即便知道后面有通道或者大殿,也无法打开,这门可是格外的沉重。到了这里,反倒是到了一个死胡同了。
“没有夜明珠了,只有这火折子了。”靠着大门,唐天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别说话了,快喝我的血。”丁香按着唐天的伤口,将胳膊露在了唐天的嘴前。
唐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的血只能恢复灵力又不能治伤。趁现在,万蛇还没来,跟你说几句话似乎更合算一些。”
丁香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说道:“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在地狱也过不安宁。”
看着装成小老虎的丁香,话到了嘴边,唐天却说不出来了。
丁香也突然沉默了,看着唐天。丁香的内心忽然闪现了一个火星,继而出现了一张胖脸,印在了心里。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唯有手中的火折子还在发出燃烧的声响,微弱的火光映着两个人的脸。
不由自主地,唐天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忽然笑了;同样不由自主的,丁香看着这张可憎的大脸,忽然哭了。
胖子帮着小丁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笑着说道:“小丁子,待会,你可就看到我瘦了,你可一定得记住我这英俊的脸。”
“我不记,我只记这张胖脸!”
胖子略微有点悲伤,说道:“也对,不记也好,省的多了张可恨的脸。不管怎样,你可得好好活着啊。记着给王石捎句话,让他记得当时说的话。”
“我不说,你自己去说!”
此时,万蛇汹涌而来!
唐天看了看万蛇,再看了一眼这张足够铭记三生三世的小脸,扶着墙站了起来。他的内心希望,一定要有地狱,一定要有轮回,这样,或许就能有幸再看到这张小脸了。
丁香一下子哭了起来,像个孩子,嚎啕大哭,一如当年父亲离开自己。
——
摸了摸二胡的弦,楚怀柔微微笑了笑,再次拉了起来。
如死亡废墟下的月光,声音撒在了这片废墟上,略显凄凉,略显孤独。
一个孤独的守墓者,坐在废墟上,静静地望着永远走不出去的废墟。
没有咆哮,没有叹息,只有静静的守望,等待着荒芜与枯老。
不知何时,王石开始敲打起地面,清脆的像是水滴落的声音。
虽说一开始王石的节奏明显有些生硬,跟楚怀柔的二胡融不到一起。但是很快,王石便融进了二胡里,开始成了一首曲子,因为王石对这种感觉还是很熟悉的。
说到底,音乐是人内心情感的表达,只要能够产生共鸣,经历过相同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内心流露出来,便能合奏到一起。
于是,一泓水便在这废墟中出现,将一轮月盛在了里面。
这孤独就变得温柔了起来。
怀柔。
唯有内心温柔的人才会能叫怀柔,也唯有内心温柔的人才能无师自通学会音乐,只是这份温柔已经被已经被四十年的孤独所埋葬。
想必,第一代的守墓人也是一个内心温柔的人,在等待着这一代的楚怀柔来继承这个名字。所谓的守墓,或许是等待若干年后一个相同的人出现。只不过这个过程,好似发生了一些畸形的变化。
一个人,内心荒芜了四十年。某一天,忽然知道这个世界十分的美好,若是不能去看一眼,这个人就算是白活了。
更何况对一个内心温柔的人来说,若是不能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份温柔就会枯槁,最终成了一个人的阴暗。
守一座坟墓,不是一个少年应该做的事情。去看看这个世界,才是一个少年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楚怀柔杀了上了上一个楚怀柔,筹划了二十年,想要从这死亡废墟中出去。
月隐,水静。
二胡戛然而止。
弦断了。
而火折子的火光也消失。
黑暗慢慢遮掩住了两人的脸。
楚怀柔将二胡仔细地放在了一旁,像是安放自己的生命一样仔细,之后慢慢地站了起来,说道:“这弦断的恰好是时候啊,这火也是刚熄灭,好似一切都断了一样。”
“这火折子,一生可真孤独啊。”王石也缓缓站了起来。
楚怀柔熟练地笑了笑,像极了一个只会微笑的哑巴。
“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