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裴辰阳依旧没有醒过来。
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此刻在医院守着的,是裴苡菲,见赵萌萌来了,起身颔首。“萌萌……”
“我来看看他。”赵萌萌扯了扯嘴角,冷淡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疲倦。
手术结束之后,她便离开了。
两天时间,对裴辰阳的事情不管不顾,也不问。
并没有等来任何消息,赵萌萌的心变直直坠入谷底。
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
今天,她终于按捺不住,跑了过来。
“好,我出去一下。”裴苡菲很知趣。
自从裴辰阳出事,除开李连年的指责之外,没人说赵萌萌的不是。
包括裴苡菲,对赵萌萌的态度也是一如往常。
“嗯。”
裴苡菲出去了,顺道带好门,病房里只剩下赵萌萌一人,以及死气沉沉的裴辰阳。
知道此刻,赵萌萌还没从那一场突然而来的意外中回过神。
没有适应活蹦乱跳,死皮赖脸的裴辰阳,瞬间从一个大活人,变成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半植物人。
她在裴辰阳的面前坐下,手钻入被子里,摸到了裴辰阳干燥而又温暖的手。
眼睛酸涩,默默地看着他满头的绷带,没有说话。
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和看着。
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赵萌萌无从开口。
“我录了兔兔的视频。”她楠楠开口,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视频。
才一个月零几天的兔兔,对于外界的感知并没有那么强烈,反应最大的时候,便是她饿了,扯开嗓子大哭。
还有,洗澡的时候。
兔兔怕水,被放到澡盆里的时候,水打在皮肤上,就会哇哇大哭。
赵萌萌打开的视频,刚好是兔兔洗澡的这个。
赵母给兔兔洗澡,她在旁边录的,作为亲妈的她,见女儿哭成这样,非但没有心疼,还猖狂大笑,笑女儿胆子太小。
静悄悄的病房,被小孩子的哭声,和赵萌萌的笑声填满,顿时没有那么孤寂了。
再将视线挪到裴辰阳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赵萌萌嘴角的笑容垮了下来。
他最疼女儿,此刻就是兔兔的哭声,都无法唤醒沉睡的裴辰阳。
赵萌萌眼睛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下涌。
以前,她没想过自己会再度为裴辰阳哭成这样。
她以为自己心硬如石,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流一滴眼泪。
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太天真了。
在死亡的面前,不,在植物人的面前,过去的那点儿爱恨情仇,什么都不是。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赵萌萌苦笑,一遍遍重复播放着兔兔哭的视频。
妄图用这种吵闹,无礼的方法,将裴辰阳吵醒。
一个小时过去,裴辰阳没有醒来,倒是裴逸白从国外请来的专家,纷纷到场。
“叩叩”几下之后,病房门被猝不及防地打开,赵萌萌的手还来不及缩回来,外面的人已然进来。
一众脚步声,紧接而来,赵萌萌的手如触电一般,从被子里缩回来。
“嗯,三天没有醒,脑部重创,跟徐老的情况很像。”裴逸白的声音低沉沙哑,用英语跟为首的史密斯教授交流着。
“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是不是一样的症状。”史密斯教授回答。
“这边会尽快安排,配合你们。”裴逸白说着,叫了一句裴苡菲的名字。
扭过头,却见是赵萌萌在场。
她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裴逸白,“苡菲出去了。”
至于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赵萌萌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哦。”裴逸白似乎没注意到赵萌萌此刻的局促,请史密斯教授进来。
赵萌萌连忙起身,脚步却跟生根了一样,黏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这一群人。
裴逸白不说,她也猜测这些人,来历不凡。
或许,能让裴辰阳醒过来也说不定。
“立刻安排下去,配合史密斯教授的检查。”旁边站着的,还有裴辰阳本院的主治医生。
裴逸白这么吩咐,医生也没有二话,配合地点了点头。
随即,裴辰阳被推走,原本人满为患的病房,瞬间又空了。
赵萌萌踟蹰了片刻,咬着牙小步跟了出去。
检查用了好几个小时。
分析报告却没有这么快能出来,史密斯教授的表情有些凝重,没有当场说什么。
但跟徐灿洋的情况相比,裴逸白明显的察觉到,情况比徐灿洋的更棘手。
当初,史密斯在没有诊断徐灿洋病情之前,便有很大的把握在手术之后徐灿洋能醒过来了。
“结果出来了,我会通知你们。”这是史密斯教授的原话,所有人的心情,随着这句话再度紧绷。
赵萌萌茫然地看着他们离去,看着裴辰阳被送回来。
没有明确的结果……
“裴逸白。”她叫住他,原谅赵萌萌,此刻脸皮通红。
“嗯,有事?”裴逸白凝眉回望,不解其意。
“那个……教授……说了什么?”赵萌萌鼓起勇气问。
她连四级都是蒙着过的,所以,是真的没有听懂。
“我没听清楚。”赵萌萌嗫嚅着开口,不想承认自己没有听懂,此刻底气莫名发虚。
裴逸白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得赵萌萌心里发毛发虚。
“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来看他,来过问他的?”裴逸白转过身,环着手,好整以暇地问她。
赵萌萌飞快抬头,裴逸白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
“若是对小叔无意,我认为你还是尽早,抽离他的生活。”裴逸白不紧不慢地道。
很合理的要求和提醒,只是让赵萌萌呆若木鸡。
抽离……
心里莫名的生气,赵萌萌冷着脸抬头,“怎么说裴辰阳也是兔兔的父亲,我适当关心没有错吧?”
赵萌萌气炸了,裴逸白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嗯,是兔兔的父亲,除此之外,你们没什么了吧?”
一句话,堵得赵萌萌哑口无言,俏脸血红。
“只是兔兔的父亲而已,你现在这样,若是小叔醒来,怕是会误会。”
“又或者,未免小叔入戏太深,在他醒来之际,用催眠术让他忘记某些东西,你认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