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扯着锦梅的袖子,将她拉着坐到自己的床边,小声的问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
“不是不是。”锦梅又差点跳起来。
不过她身子实在是弱,惊了这么两次,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跳了。
所以只能慌忙的朝后躲了躲,像是柳雅手里拿着什么蛇蝎似的,眼神都是惊慌的。
柳雅摇着头,道:“从很久以前我知道你心里有个人,但是一直没有多想。可是后来我几次听到舅舅托沧千澈问起你的情况,我才觉得是有那么点苗头。锦梅,你不该瞒我的,这件事是好事。”
“我没有瞒着主子。”锦梅说话的声音很小,低着头道:“也不敢隐瞒。”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柳雅浅笑了一下,道:“若是别人,我打趣她了。可今天坐在我身边的是你,所以我正正经经的问你,你也要如实的回答我。”
“嗯。”锦梅知道躲不过,只好点了点头,不过她的脸也随之红了起来。
锦梅年纪其实不大,也是三十多岁而已,正是女人最成熟而富有魅力的年纪。
锦梅长得也挺好看的,其实从卿墨那倾城的美貌也可以推断出来,锦梅的模样算得是乘之资。
只不过锦梅最近身体很不好,脸色苍白、眼神黯淡无光,连头发都稀疏了,少了神采的女子总是让人觉得怜惜又无力,也自然失了几分的风韵。
可是现在锦梅脸颊微红、眼神亮灿灿的带着羞涩的模样,其实是很好看的。
柳雅多么精明?她一见锦梅这个样子,知道九成九是自己猜对了。
柳雅想了想,问道:“那你们互生情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没有。”锦梅再次摆手否认着,有些紧张的解释道:“我是什么样的出身主子最清楚了,我哪敢有那样的心思呢。”
“别瞒我。我说的不是身份,是感情。我看得出来你心里的是舅舅,而这么多年来,舅舅一直也惦记着你,这还不是互相有情吗?”柳雅故意板起脸来说道。
七年来,锦梅的身体越来越差,舅舅也不止一次的问过锦梅的情况。
但每次都是通过沧千澈很避讳的、很小心的问几句而已。
可是一个是堂堂的大将军,一个是有了负罪感的小女子,间隔着千沟万壑,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尤其是刚才柳雅给锦梅诊脉之后,心里知道只怕再不解开她的心结真的晚了,所以才这样决然又坚持的想要让锦梅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锦梅当然是又局促了一阵子,又抬头看看柳雅分外坚持的眼神,才犹犹豫豫的道:“其实……我们在屏山村的时候认识。”
柳雅梗了一下,随口道:“大家在一个村里住,你还认识陈武牛呢。”
“不是的。”锦梅顿了顿,脸又红了起来。不过她半晌没有吭声,好像是陷入了当初的回忆之。
柳雅也没有打断她,等到锦梅回忆了一会儿之后,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给她鼓励,让她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锦梅道:“我在吴家实在是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偷偷跑到山,想要寻短见。然后是将军救了我,还把他的衣服借给我遮掩,离开的时候还把他打到的山鸡留给了我。”
锦梅说着从前的事情,好像是又回到了当年的屏山村。一个绝望无助的年轻女子在山崖边徘徊,一个健硕有力的男子飞扑过来将她救下。
然后看锦梅的衣服被山石划破了,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给锦梅披,以免她衣不遮体而尴尬。
又怕锦梅这样回去被怪罪,把他打到的山鸡留给锦梅,还教她说道:“回家去说衣服是追山鸡的时候划破的,家人不会起疑了。”
说到这里,锦梅的脸焕发的是一种别样的神采,她的眼睛都是闪着幸福、希翼的光芒的。
锦梅反握住柳雅的手,说道:“那真的是我这一生第一次被人帮助、被人呵护,第一次有人真心的替我着想。那时候我想哭,我想我再也不会寻短见了,因为如果我死了,再也不会遇到这样可以让我温暖了心的人了。所以,即使今后的日子再怎么痛苦,即使我要靠……靠着不耻的出卖自己身体才能够换取一点点资源,才能够积攒下一点点逃出去的希望,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柳雅懂了,锦梅在那时候本来已经绝望了。但是舅舅的温暖和关心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甚至是因为怀揣着一点点不敢为人知的梦想,锦梅才不顾一切的强大起来。
说完,锦梅又定定的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转向柳雅,嫣然一笑,道:“主子,还有一个秘密在我心里藏了很多年。”
柳雅点点头,示意锦梅大胆的说出来。
锦梅拢了拢耳畔的头发,轻声道:“当年我会找到主子,并且那么的信任你,也是因为我发现你和山坳里的高老爹关系很好。我在想着,或许和你走的近了,也能多些机会见着他。”
那时候的拓跋皋将军还只是高老爹,锦梅却已经细心的观察到了柳雅和沧千澈的发展。原来从那时起,她选择相信柳雅是有目的的计划。
可是现在听来,柳雅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也没有觉得被欺骗。她大方的一笑,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为什么没有勇气?”
“我本来想说的。”锦梅抬头来看着窗棂,眼神仿佛穿过了窗纸看向了远方的一个地方,看到了漠北的军营。
然后她道:“我曾经让紫若给你捎信,想要去随你去漠北的。只不过后来事情一桩一件的挤在一起,那个打算也作罢了。”
柳雅当然记得这件事。原来那时候锦梅要去漠北,是想要对舅舅表白?
锦梅看到柳雅的表情,一下子猜到了她现在的想法,立即摆手否认道:“其实当时我的心思不是主子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