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个被阿宁捅了一刀又被柳雅给救活了的丫鬟恢复的很好,昨天已经能够下车来拿取食物了。照顾古雪绮的事情她也从阿宁和顿娜的手里接了过来。
柳雅还看见,刚才冯叔盛去问过情况之后刚刚离开,那个丫鬟掀开车帘,把头探出来左右看看。
然后她看到了柳雅,继而把脖子一缩,整个人又缩进了马车。
杀!柳雅犹记得当时给阿宁下的命令。对于杀死另外的两个丫鬟柳雅也不曾后悔半点。
可是古雪绮那么柔软的性子竟然丝毫不问,这一点让柳雅越发的不放心了。
沧千澈拉马走在柳雅的身边,看出她微微出神,伸手臂在她的肩头轻轻一揽,轻柔的问道:“雅儿,你要不要下马走走。”
“嗯,好。”柳雅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答着。
沧千澈则是已经从她手里接过了缰绳,替她把马匹拉住了。
柳雅等到马停住了才回神,可她刚才根本没有留意沧千澈的话,只是看着马匹停下脚步微微一怔,继而突然说了一句:“澈,对不起。”
“雅儿,怎么了?”这一下子沧千澈也没来得及反应。他不知道柳雅怎么突然要说这句话。
柳雅摇了摇头,微微舒了一口气,道:“我越权了,竟然不问你的意思,直接吩咐了冯叔盛行军的事。”
柳雅也是现在才发现,沧千澈竟然半晌不语,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而一切事由,都是柳雅自己在和珂珂璐交涉、然后又自动做主安排的。
现在想想,沧千澈才是主帅,他是云穹国曾经的太子,也是他把这一队人带出来的。
如今自己做的这算什么?牝鸡司晨?
沧千澈望了望柳雅的眼睛,从她的眼里读到了很多的意思。然后他勾了勾唇角,自己先松开缰绳跳了下来。然后绕过马头来到柳雅一侧,朝她张开了手臂。
柳雅知道,这是沧千澈要她下面的意思。可是她要这样跳下去吗?这直接跳在他怀里了。
柳雅稍微犹豫一下,听见沧千澈喃喃又温柔的声音再次唤她名字:“雅儿?”
“来了。”柳雅一笑,直接偏过腿改为横坐马背,然后朝着沧千澈跳了下去。
沧千澈双臂稳稳的将柳雅接住,抱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走下了官道的路基,走在了一侧的草地。
漠北最多的是草地,一片片无垠无际,苍茫的让人抬眼也始终只能够看到地平线。
寸把长的草叶茁壮的连绵成片,月光清照下仿佛是一铺新绿的绒毯。
脚踩在草地,脚心都能够感受到那勃勃盎然的生机和泥土与芳草形成的柔软。
这样舒心清幽的月下草地行走,也真是一件让人心情和暖,意境悠然的事情。
因而,柳雅刚刚还说过“对不起”,此时心境里已经是“爱你”。
“还闷吗?”沧千澈自然而然的牵着柳雅的手,调整了一下脚步,不会走的太快或是太慢,又能让柳雅可以觉得步调舒适,
“刚刚确实有一点。”柳雅认真的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做的太多了,也太过分。我不应该越权管理你的事情。”
想到这里,柳雅又想起当初在太子府,小树儿对沧千澈的声声指责。
沧千澈侧头看着柳雅,脸笑意浅浅但绝对的温和宠溺,握着柳雅的手紧了紧,道:“既然是我的,也是你的。我从不在意你做什么决定,因为我相信你的决定是我心里所想的,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很平和朴实的话语,却是在坚定的告诉柳雅,她与他心灵相通,不必担心做错了什么。
柳雅抿了抿唇,又道:“可是,你难道不会觉得我过于强势了吗?”
“雅儿,你的强是在自我保护。你肩的担子太重了,我唯一觉得不好的,是你不肯让我分担。”沧千澈也说了实话。
他对于这样的柳雅确实没有一点办法。总想着把她纳入羽翼好好的呵护,可是他又知道,柳雅必定不会甘心做一只刚刚出壳的小鸡,而是要做翱翔天际的苍鹰。
柳雅笑了笑,另一只手把被风吹乱的发丝顺在耳后,轻柔的道:“澈,其实我有私心。”
“嗯。我能够猜到一点。”沧千澈一笑,一副“我其实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柳雅不理会他看清自己的眼神,正色道:“我的私心是怕配不你。我的私心是怕你一强再强,最终不得不回归到那一片你争我夺的雄浑势力去。我曾经想过,若不是在屏山村的时候我表现过激,让你有了隐隐的担心,可能你也不会再走出那片竹林。我们现在或许能够做一对普通的农家小夫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不得不说,是柳雅造了曾经的太子殿下,也是柳雅有意或无意的将他推入了权势的顶峰。
可是现在沧千澈如果有意放下这一切,那真是最好的时机。趁着四皇子登基,扶着四皇子慢慢的坐稳江山,他们还是逍遥快活的一对了。
可是柳雅抽身容易,沧千澈要布置退路会异常的艰难。
所以柳雅与祖代庖的做了许多沧千澈应该做的事情,是存着私心想要让沧千澈真正和朝廷、和那最高的权势划清一个分明的界限。
如果让沧千澈显露的话,以他的睿智、他的决心,以他对于万民的关切和用心,必定能够胜过四皇子十倍、百倍。
可是那样的沧千澈不会仅仅属于她了,所以柳雅越发的担心,越发的要把持的严了。
听完柳雅说这些话,沧千澈再次伸臂将她拥在了怀里。大手抚过她的发顶,一言不发却又似有千言万语。
他心里非常明白,是因为太过在乎了,所以才不想被外力所侵扰。柳雅是怕他重回权利顶端,终究会和她越走越远。
他都明白的,因而一切都由着她吧。哪怕是为了柳雅能多一些安全感,他也愿意把自己放在软弱的假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