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总管前接过陈御医手里的那几张纸,先是呈到了皇的面前。皇没有接,摆摆手示意拿给柳雅好。
柳雅接过来看了看,眉头皱起来,又慢慢松开了。
从药方是看不出任何毛病的,都是调理身体、滋阴补肾、补血顺气的药材,而且还都是很好、很矜贵的药。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药方本来没有问题,但要看看是给谁用。
医最讲究的是对症下药。单单的体虚一种病症,针对不同的人,用药也是完全不同的。而且男人女人不同,大人小孩不同,春天冬天也不同。
再看看手里的几张药方,确实应该是给一个年轻女子补身子用的,乍一看是没有什么问题。
柳雅虽然没有见过容妃娘娘,更没有机会给她诊脉瞧病,但柳雅却知道容妃娘娘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连续诞下了两位小公主。
这样的频率来看,皇对于容妃娘娘真是宠爱非常了。甚至有点……不顾及人命,只在意下半身舒坦。
只要是真心爱这个女人,都不应该这么频繁的占有,还让她连续生产。
如果结合这样的情况来看,容妃娘娘的身子差不多是给掏空了一样。
而再用这样猛力的药方来补气血,非但达不到真正滋补的作用,简直是和催死差不多。
这好是一个破了的气球,破洞只有针孔大点慢慢的漏气,如果不管很快会瘪下去。但是如果突然大量的使劲儿补气,气球还是会爆炸的。
如果是有经验的医者,这个时候应该温和调理,等于是先把那个破了的地方补起来。然后再慢慢的充气,才有可能调理到最佳状态。
当然,以柳雅的猜测,容妃娘娘当时的情况非常不好。算是自己亲自给她医治,估计最多也是拖延七、八年的寿命,容妃娘娘还是逃不过红颜早逝的命运。
但陈御医医术再不济,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应该懂吧?
算是个普通的大夫,给这样的病人延缓个三年的寿命也总是可以的。
可是陈御医给容妃娘娘这个滋补法,最后不到一年死了,这绝对是有大问题了。
柳雅看过这药方之后叹了口气。说道:“陈御医,你这样做不是失误,是在谋害啊。你在意自己的女儿,可是容妃娘娘的两个女儿才那么小,没了娘亲没了依靠,你又于心何忍?”
陈御医听了,连连磕头,却不再说话了。
皇此时也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手指都在颤抖着,指着陈御医道:“皇子妃如此定论,你没有异议了吧?”
陈御医道:“回皇,罪臣没有异议。只是求皇重罚我一人好。我女儿已经再次有了身孕,临盆在即,求皇开恩。”
皇又看了看古宰相,道:“爱卿,这件事交由你处理吧。朕……好累。”
“皇。”古宰相转身朝皇施礼,道:“臣以为,这件事应该交由宗亲府督办,陈御医这份供词是应该彻查到底的。谋害皇妃,绝对是大罪。”
皇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办吧。交由宗亲府办理。”
宗亲府是专门负责皇家内部事宜的,所以古宰相的意思无非是要把最后主谋一并查办。而那个幕后主谋,必定是皇后无疑。
古宰相连忙又拿出一份供词,双手呈给了皇,是昨天在太子府的被揍的那几个人写的。
皇看着桌这份供词,愣了一下问道:“爱卿,这是……”
古宰相道:“太子府作乱这件事,臣想让皇连宗亲府一并清查。皇仁厚,只下令大皇子择日离京,并没有说是抄家流放,这样对待皇族宗亲,岂不是目无人?”
换句话说,皇后在宗亲府也有关系,如果不清查宗亲府,古宰相要办皇后都没有那么顺利。
看得出来,古宰相是想要借机把皇后连同宗亲府里的势力一并断掉。
皇再次摆了摆手,显然也是准了。
柳雅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觉得这皇还真是好商量。
估计当初四皇子和皇后暗自逼迫皇,让他罢免太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随意的挥挥手吧。
柳雅正在想着,皇看了看沧千澈,道:“澈儿啊,你知道皇命难为,且不能朝令夕改,所以父皇只能给予你和雅儿重赏,让你们风光离京。至于太子之位……”
沧千澈连忙前一步,道:“父皇,儿臣举荐四皇弟千渊为太子。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少年老成、心智极高。而且父皇如今身体康健,退位也是在百年之后。到时候四皇子正好也已经长大成人,对朝政也得心应手了。儿臣无心再做太子,只想与雅儿过逍遥快乐的日子。”
“千渊?”皇听了皱了皱眉,但是没考虑多久点了点头,道:“也好。千渊一直在皇太后身边教养,也算是知书达理。他年少志高,也算可造之才。”
行了,没想到重立太子这件事也这么草率。算了,勉强说皇是干脆吧。
柳雅忽然觉得,沧千澈能够离开也未必是坏事,和这样的一个爹共事,真心累。
眼看这些事将要告一段落,外面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高声说是皇后娘娘要见皇。
皇皱眉。柳雅也听出这是皇后身边莲姑的声音。
皇看了看悦总管,朝他摆了摆手,看来是让悦总管去处理。
悦总管答应一声,疾步向外面走去。
可是外面还是传来莲姑的声音,直吵嚷着要见皇,最后甚至带着哭腔了。
又过了一会儿,悦总管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块布,面满是一块块的红,看着像是……血书。
皇也看见了,身子僵了僵想要站起来,但最后还是坐着没动,还把身子半砖转过去了。
悦总管也是有些尴尬。他知道容妃娘娘死的实在冤枉,皇后这件事是戳在了皇的心尖。
可是现在他手捧血书,皇却不吭声了,让他又如何决断?他毕竟也只是个总管太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