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邪到的时候，章沫凡都已经堆好了一个雪人，此时正在找石子做眼睛。
他似乎走路没有什么重量，甚至都没有在雪地里留下太深的脚印，像风一样地飘了过来。
“你来了。”
章沫凡站起身看着他，终于发现了为何觉得影子的眼睛很熟悉了，这不和苏亦邪长得很像嘛！
这苏家人的基因这么强大的吗？每个姓苏的都长得差不多。
“你有她的消息。”苏亦邪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不算是很有指向性的消息，但……”
章沫凡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把信给他看了，毕竟这人看不看得懂是一回事，看了之后会不会翻脸又是一回事。
“你想问什么，还是说想要什么？”
“我想和你联手。”
“不可能，我不会管这些皇家争斗。”
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嘛，突然觉得这位“神明”多了些烟火气。
看着那张清冷得要和白雪融为一体的脸，章沫凡突然问了一句：“你爱她吗？”
“爱？是什么？”
果然，禁欲系男神都是不懂情爱的。
“就是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长相性格甚至缺点，想着关于她的一切，把思念只聚集在她一人身上，也把所有坏的撇开，把好的全部给她。”
苏亦邪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宗清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问道：“那你爱他吗？”
爱？
章沫凡突然被问得语滞，甚至也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一句，她真的爱他吗？
可是喜欢是绝对有的，她喜欢他的长相、性格，甚至做事的手腕风格，可是她还没能达到只念着他一切的地步。
宗清夜在远处不知听到了什么，也许是看到了章沫凡那一瞬间的犹豫，他突然垂下了眼皮，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如何不了解她，她的心里可容纳百川，也可容下他，可偏偏不能只放着他。
“我喜欢他。”她突然回答了一句。
苏亦邪轻轻地点了点头：“三年之期还剩很久，你可以留在此处完成你的使命。”
对哦，还有这个三年之期！
他当时为什么说那个时间点去找他，为什么可以让她回去？
“等等，你是因为什么觉得可以把我送回去？”
“她说过，她是穿梭时空而来，到了既定的时间节点会有人来替换她，我见你与她一样，所以你应该就是那个来替换她的人。”
章沫凡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苏亦邪完全是被季燃给忽悠了嘛！
她说的替换，应该是当初以为的后援部队，可是后援没有来，他们的机器也损坏了，这个时代哪里来的能源动力让他们再回去？
所以，季燃根本没法回去，也没有所谓的替换，这一切都是苏亦邪苦寻无果而产生的猜测而已。
突然觉得他也并不是强大得无坚不摧。
“如果我不愿意离开呢？”
在苏亦邪的认知里，如果实在找不到季燃的消息，那就只能让章沫凡回去换季燃回来。
可是他知道该怎么做吗？时空穿梭诶，不仅得有能量场和机器，还得有高科技……他们可都算是科技小白。
“我知道你会有所留恋，所以特地给了你三年时间。”
？
什么鬼？
“意思是这三年是你留出来给我的，而并不是那个时间点真的会有什么特殊？”
“嗯。”
靠！
她还以为起码得有个七星连珠，或者几千年难得一见的异象呢！结果就是这玩意？
“那你为何不早一点让我走？至少是在来京都之前？”
如果是在刚到黑风寨的时候就走，她起码没有留恋和不甘心，现在这情况她怎么走？怎么舍得走？
这苏亦邪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的清奇。
“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到京都了。”苏亦邪难得今日说了这么多的话，有些疲倦地又回头看了看宗清夜的方向：“因为他，所以你不想走了？”
宗清夜突然抬眼看了过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期待，仿佛他刚刚所有的阴霾只需要一个肯定答案。
“我还得帮他……”
只吐出了几个字后，章沫凡突然就顿悟了。
她在心疼宗清夜的过往，也在包容他的一切，甚至满心满意地想要保护他，帮助他，帮他复仇……
在看到了没有自己出现的他时，她甚至庆幸自己的到来，没有毁了一个少年郎最后的欢愉。
甚至，她早已经习惯了那种对他的“怂”，那不是畏惧，而是乐意被他管着。
这不就是她自己口中的爱吗？
苏亦邪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嗯，我爱他，所以我不会走的。”
宗清夜身下的白雪虽未融化，但他内心的寒冰却全部消融，甚至感觉到春日的阳光正在接近，带着他踏出这冰天雪地的寒冽之中。
良久之后，苏亦邪终于开口说话：“也罢，你便留下吧。”
这可是他自以为的可以换回季燃的机会，他居然就放弃了？
特别是那双已经淡然得快要和山水都融为一体的眼神里，俨然已经有了一丝哀伤，可他还是没有强求她？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神明”，真的做到了心中至善。
章沫凡也在瞬间意识到了季燃的话，把她拉出深渊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所愿而去强迫别人？
可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把一个已经快要丧尽天良的盗墓贼，变成一个可以为他赴死的人。
“季燃根本没有等到替换，她也没有穿梭回去，甚至……”
“甚至什么？”苏亦邪的眼神再次开始波动。
虽然不确定，但是季燃还活着的几率已经很低，章沫凡有些不忍心告诉他这个真相。
“甚至她一直都留在这个世界。”
“她还在？”
“嗯。”
只是不知生死，不知何处。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她突然觉得自己沧桑了几分，连同眼角都有些疼，抬手捂着头说道：“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嗯。”
话说到这里，苏亦邪也不想再多言，他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话：“你真的也不会通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