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安的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她双臂环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笑非笑地问。“上回,我不是说过,我们以后最好不要见面吗?”
冯珊珊见她有拒绝的意思,露出急迫的神色,语速加快。“靖王妃,想必你也知道我在宫里的处境,我不敢说皇上的心中只有我一人,但自从皇上宠幸过银贵人之后,就再也没来我这边过夜过。不止如此,大致皇后,小至其他后妃,全都跟我一样,夜夜独守空闺。”
“冯美人,你看上去很不甘心。”
“您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就算不以貌取人,至少她也该有一些才情吧,可是,她被孔雀王养的娇生惯养,骄傲跋扈,连宫内的规矩都学不会,我不认为皇上会对这样的女人情有独钟。”
“说不定皇上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就想尝尝野菜换换口味呢,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又何必大惊小怪。”她嗤之以鼻,自从看到皇帝对待女人的态度,她就对龙奕再无任何好感,龙奕拥抱的人是冯珊珊还是银辉郡主,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就算皇上当真喜欢她,也不可能一整月只宠幸她一人吧?我虽然进宫才两个月,但宫里侍寝的规矩,向来是雨露均沾——就算是楚妃,皇上专宠她的时候,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是留在皇后的栖凤宫里过夜的,可这月,皇上连这两天都睡在银辉那里,难道此事看上去很寻常吗?”
闻言,秦长安若有所思起来,她刚从皇后那里出来,可惜蒋思荷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可见,蒋思荷已经对皇帝彻底死心,就连皇帝把这么多年来的规矩抛之脑后,也不管不问了。
她该庆幸,皇后终于不再被所谓的责任牵着鼻子走了吗?
冯珊珊的确是个有心眼的女人,但她成了后妃,若是没半点眼力见,又能蹦跶多久?
“皇上刚养好了身子,夜夜都由银贵人侍寝?”她挑了挑眉,啧啧称奇,皇帝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难道龙家的男人在那方面,果然都有着傲人资本?
冯珊珊见彼此都是人妇,顾不上矜持为何物,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其实,侍寝的册子上,皇上是单纯过夜,还是宠幸了后妃,都会留下记录,以后才能核查孕期……皇上往年一个月至多宠幸五人,并非重欲之人,但银辉却能让皇上整整宠幸了一个月,实在可怕。”
可怕?
秦长安无奈摇头,真正可怕的,是这些女人明知道自己只是众多雨露之中的一滴,还要争先恐后地争夺。
但冯珊珊说的,果真是疑点不少,红蜘蛛的毒还未解开,皇帝本不该有那么强烈的*才对,难道……有人暗中给皇帝解了毒?
就算解了毒,一个男人夜夜临幸同一个女人,也是很罕见的,就拿她的经验来说,龙厉已经算是在房事上面的翘楚人物,但也不可能天天都要办事。
她是不喜欢龙奕,但就事论事,冯珊珊说的此人,更像是某个朝代的荒淫帝王,不太像是龙奕,他不至于如此沉迷美色,更何况,银辉郡主称不上拥有不俗美色。
“冯美人,你进宫才短短两个月,这么快就失宠,前途不明啊。”她很有兴致地调侃冯珊珊。
一个男人,若是被女人迷住,要么就是贪恋美色,要么就是对方的床上本事一流,能让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犹如十几岁的少年一般食髓知味。可是冯珊珊是谁?虽然是清倌,但在烟花之地两年多,想必在这上头学的东西也不少,不是什么纯良小白兔,更何况,上次试探之后,秦长安就很确定,冯珊珊很聪明,而且,善于抓住每一个机会。一旦皇上在她身边过夜,她绝不会跟木头美人一样,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抓住皇帝的心。
因此,对于一个没有美貌、没有床技的竞争对手,冯珊珊岂能咽下这一口恶气?!
“靖王妃,您就不能再帮我一次吗?”冯珊珊柳眉紧蹙,忧心忡忡。
所谓的帮,是指的她们的第一次交易,她给冯珊珊抛出去一个鱼饵,而冯珊珊咬住了,就这么简单。
冯珊珊想进宫,不想再过迎来送往的生活,趁着皇上对她有些好感,她必须马上落实彼此的关系,可是皇帝迟迟不曾碰她,因此,她拿了秦长安一瓶药。
玉罗刹,那一瓶有着独特香味的……春药。
后来,她果然心想事成,把初次献给了皇帝,进了后宫,成了后妃。
“你想过吗?我当初为何帮你?”秦长安笑着问,语气极为平淡。
“我只是一个美人,品级不高,月钱也不多,不过,我愿意把一个月的月钱全都给靖王妃。”
秦长安摇了摇头。“能有多少?”
“三十两。”冯珊珊被秦长安注视着,竟然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其实她在霓裳坊,但凡出去见一次客人,往往就是一百两的打赏……当了后妃之后,才知道那些光鲜亮丽的假象,往往都是靠后妃的娘家支撑起来的,若她不是带着一笔丰厚的积蓄进宫,恐怕只能穷的喝西北风了。
“我不要你的银子,就算送你一瓶,比上回更上等的。不过,你要记得欠了我两回人情,往后我必然会跟你讨,再者,我要知道此事的后续。”
冯珊珊感激至极。
古怪的事,还在继续。
秦长安没坑冯珊珊,送她的是“夜色无边”,的确是顶级春药,而且效果自然,不会让男人从小绵羊突然化身为大野狼,比“玉罗刹”见效快,气味在血液里游走,一切暧昧情动都像是跟随内心,因此也不至于让皇帝发现任何异样,只认为是正常的身体反应。
但是冯珊珊却说,她在皇上面前献殷勤,好不容易挽留皇上跟她一起用了晚饭,但是皇帝吃了晚饭就走了,最终还是去了银辉身边过夜。而她因为没有男人纾解,迫不得已只能在冷水里泡了一整夜,结果染了风寒,病了三天才好。
“怎么可能?这药难道失效了?”她低声呢喃,眉心紧蹙,没发现身后有个男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什么药失效了?”
秦长安心头一震,马上把药藏在手心,她佯装无事发生,笑着回应。“只是普通的金创药。”
“真的这么普通?”龙厉压下颀长身段,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故意用这般暧昧的姿势说话,温热的气息喷薄到她的肌肤上,趁她一瞬间的失神,长臂一伸,早已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拿到那个小小的红色瓷瓶。
“还给我!”她美目怒睁,噌一声站起来,可惜某人太过恶劣,刻意抬高手臂。
他个子太高,而她个子娇小,相差甚远,她唯有踮起脚尖,可是每当她的手要碰到他时候,他却很快又转换方向,好似逗弄一只小猴子般乐在其中。
龙厉心情很好,他实在太了解秦长安,这瓶药必然不是什么金创药,但他不是没见过她摆弄形形色色的毒药,可见不是这两者,那么,还能是什么,一定不能被自家男人知道的?
他挑了挑斜长入鬓的俊眉,气定神闲地打量秦长安恼羞成怒的表情,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顺眼。“本王似乎还不太了解你,本以为你只是专攻毒药,没想过……对春药也有研究。”当年她跟公孙旭一起去青楼,还研究了什么让男人勇猛无敌的药丸,他不以为意,没曾想,她最近又研究起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了。
果不其然,秦长安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是无言以对,双颊却浮现出细微的粉色,看上去好似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尤为漂亮。
“难道本王最近冷落你了?没有满足王妃?”他笑得很邪恶,手上的动作却很快,早已打开瓷瓶,黑眸一眯,好奇地问。“这药怎么用?”
她闷不吭声,本以为只要她不开口,龙厉过了这个劲儿,就不会再在上头做文章,没料到他作势就要将药粉倒入口中,她看得惊心动魄,小脸迅速刷白。
这夜色无边哪里是这么用的?!吃下去的话,恐怕要精尽而亡啊,虽然,她还未找到误食这种药的傻瓜。
“原来,不是这么用的呵。”龙厉适时地停下,嘴角勾着邪佞笑意,探寻的目光重新落在秦长安脸上,慢悠悠地逼问。“要想知道药有没有失效,我们试试不就成了?”
“疯子。”秦长安嗔怒地骂了句,见他还是兴致盎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他原本在床上就有源源不断的精力,若是用了这个药,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怕什么?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本王试春药。”他的眼捎处,已然生出一抹淡淡的艳色,他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她无可奈何,只能没好气地说。“你要发疯,我还能拦得住你吗?拿来。”
龙厉笑笑地瓷瓶送到她手边。
她打开桌上的香薰炉,倒了一些药粉在其中,手下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毕竟,她想着故意少放些,免得某人待会儿化身为狼,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没想过,身后突然被人一推,整个瓷瓶里的粉末全部倾倒在香薰炉里头,她大惊失色,气愤地转头看他,此时,他却从她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薄唇吸着她的颈子。
香薰炉的盖子再度盖上,空气里仿佛没有任何不同,依旧是淡淡的香味,可是秦长安心中明白,除非她能屏住呼吸,否则,“夜色无边”马上就会见效。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饿坏了的野兽咬住,动弹不得,然而,她虽然觉得一切太过荒唐,但并不想逃,决定纵容他一回,因为她同样爱他。
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和他热吻一番,已然不管是否在药物的作祟下才有了冲动,但人生在世,偶尔疯狂一次又何妨?
龙厉一边吻着她,一边摘下她头上的发簪,让她一头柔顺的发丝顺肩而下,轻轻披在脑后,模样显得撩人又妩媚,他突然结束了这个吻,令秦长安一脸茫然。
他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她的红唇,龙厉异常平静地感受着四肢百骸出生出的一丝热潮,那种潮涌,仿佛瞬间打开所有毛孔,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她眼前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衬托着眼前的女人愈发美丽。
他并未失去最后一丝理智,依旧认得出来秦长安是自己的妻子,此生唯一一个拥有过的女人,他对她一直都有真实的*,或许根本无需药物的催化,可是不可否认,他并不厌恶这种懵懂的萌动,好似是自己年轻了好几岁,那种心情叫做怦然心动。
热吻烙印在娇俏的红唇上,他将她搂的更紧,两人唇舌交缠,许久之后,呼吸急促起来,气息紊乱。
他先放开她,让彼此可以好好喘口气,然而却不容置疑地横抱起她,把人抱到大床上,他依旧吻着她,一次次地轻吻着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她的眉梢,甚至亲吻她柔软的耳垂。
她心跳的好快,其实已经对他的触碰太过熟悉,或许是药物开始起效,男人灼热的气息不断扑面而来,她口干舌燥,只觉得双颊仿佛被火烧般滚烫。
两人之间,好似隔着一层单薄的轻纱,她看得到他,却又看不清他,身体愈发飘飘然起来,但唯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便是她也想要触碰他、拥有他。
“刚才那一瓶,是多久的量?”他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双目灼灼,薄唇勾起邪魅。
为什么要笑的这么养眼?
他一定不知道,他要笑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容易招惹许多烂桃花,就连原本杀气腾腾的眼睛,此刻也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魅力。
她仿佛被雷电劈中,浑身麻麻的,有一种莫名的躁动,在身体里四处流窜。
那一瓶……的分量,她想想,她该不会要死在床上吧?
在彻底沦陷的那一刻,她一把抓开他的手,不去看他满含春色的眼神,只可惜这般的挣扎,更像是欲拒还迎,他突然按住她的双手,宛若一头猎豹,满满沉下了身子。
烙印入秦长安眼底的最后一个眼神,那是势在必得,他已经无法忍耐,自然不能放她一马。
……
昨夜,是一个错误。
她就不该让他发疯,最后,被整治的死死的,还不是她自己?
身为医者,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吃错药的下场,是要命的。
这一个晚上,绝对是她人生路上最大的耻辱!
她竟然在他身下昏了过去!还有比这个更丢人的事吗?
自从他来北漠,两人因为情蛊而有了肌肤之亲,到如今也有三年多了,他虽然有时候动作太过霸道,又实在是个重欲的男人,可惜从未让她深陷如此狼狈的境地!
可怕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是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幽幽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个男人还在不知疲倦地耕耘着……
如果她还有力气回击的话,一定会把他从床上踢下去,可惜,如今她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才恢复了清醒的意识,比起新婚那次三天三夜都没离开新房的荒诞,昨晚的一幕幕情景实在火辣,哪怕她昏过去一阵子,大部分画面还是在她脑海中清晰可见。
她重重叹了口气,不想承认自己那么不济事,她从不是养在深闺里的温室花朵,在夫妻闺房之乐里昏过去的黑历史,她一定要把它彻底忘了!
要怪,就怪“夜色无比”的效果实在太强!
“一醒来就叹气?哪里不舒服?”龙厉缓步走入内室,他的身上传来一股刚刚沐浴过的淡雅皂香味,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一进来就听到她可怜兮兮的叹气声,不由地加快步伐。
话音刚落,她就被抓进一个宽敞湿热的胸怀,龙厉毫不迟疑地捧起她的小脸,低下头,高挺微勾的鼻触上她的面颊,眼对着眼,勾魂摄魄地瞅着她。
“哪里都不舒服。”秦长安斜了他一眼。
“本王亲自帮你试药,怎么还不领情呢?小没良心的。”龙厉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着的肩膀上,眼神骤然一沉,昨晚因为那药的驱使,他享受了一个异常火热的夜晚,嗯,确切来说,不只是夜晚,直到午后,他还不舍得离开秦长安柔若无骨的娇躯,看着她一副娇软无力的媚态,他都不知自己占有了她几次。“待会儿让厨房炖个猪心,炒个猪肝,免得你没心没肺的。”
秦长安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际。
“既然是你自己研制的药,自己不试试,怎么知道效果满意不满意?放心,本王把人都支开了,屋内动静再大,也不会有人说闲话。”龙厉亲昵地捏了下她的脸颊,话锋一转。“再让厨子做个蛇胆,看看能不能把你的胆子养肥一点。”
他们本是夫妻,关上房门不管怎么玩,玩多少种新奇姿势,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何必要亲自试药?我早就给王府里的看门狗大黑和大黄吃了,大黑追了大黄整整半个月——”
龙厉漫不经心地丢出一句。“那你恐怕不知道,大黑跟大黄都是公狗。”
气氛一度尴尬。
她红了脸,忍不住反驳。“我的意思是,连它们都可以跨越公母之分,可见我的药成效惊人,人吃了,必然也难逃一劫。”
可惜的是,难逃一劫的人是她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龙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药效的确惊人,下回还需要试药的话,本王绝对配合。”
得了便宜卖乖还卖乖?!这人怎么就这么可恶呢?
她正想出拳打几拳消消气,没想到身子稍稍一动,便是骨头散架般的疼痛,她忍不住跟五六十岁的老妪般,扶着腰,哀嚎一声。
“你我亲力亲为,可见这药是靠谱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本王,到底是想给谁下药?”龙厉的口吻很平和,一下一下地替她按揉酸疼的小腰,腰侧有几处指印太深造成的淤青,是他昨晚的杰作,哪怕他一直以惊人的自制力为傲,药物的成份还是起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他不太想承认,他的确像是一头禽兽,就连秦长安昏倒之前的求饶,都没放在心上,还是一意孤行,直到体内的那股冲动彻底消失。
秦长安感受着他手掌下的温柔举动,跟昨夜某人的粗暴实在有着天差地别,她不太自在地别过脸去,不想太早招供。
但龙厉是谁?他自有一套让秦长安开口的办法,渐渐的,腰部舒适的力道渐渐往下移动,那双手顺着她的腰线摩挲着,不久之前刚刚平复的情动,好似火药般再度在体内爆炸开来。
“好了,我说还不行吗?”她紧紧扣住龙厉的手,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在床上。“你可听说最近宫里最受宠的是谁?”
“是谁?”他笑眯眯地问,仿佛并未听到任何传闻。
“是跟你一道回京的苗人郡主。”她眉心微蹙。“皇上已经专宠她一个月了,就连初一十五两日,本该留在皇后那边过夜的规矩都不管不顾,不是很不寻常吗?”
他啧啧称奇,一脸玩味的态度。“皇兄这个年纪,每天都要办事,的确应该吃不消……该不会是他吃了你给的春药,才能夜夜金枪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