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九简直无话可说,怎么觉得来到这个时空中以后,这里的人个个都是戏精,变脸都比翻书还快。
“跟你们说,山下那儿有个破旧的小庙,很久都没人去过了,一会儿你们留……”米荷低声和这两个男人交代着该怎么做。
三个人的头低在一起,一看就不是在干什么好事。而被他们忽略在一边的顾重九也在思忖着自己一会儿怎么才能脱离险境。
又是一阵颠簸,比那才的那一会儿还要猛烈。顾重九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颠倒了,像是在翻江倒海一样,简直比第一次坐马车还难受。
终于,几个人停下了脚步,来到了米荷说的那个山下破旧不用的小庙里。
顾重九被粗暴地仍在了地上,磕得浑身生疼。
“喏,给你们的银子。”米荷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大包银子来,银子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个男人伸手就要去夺。
米荷却又说:“告诉你们,我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今天的事要是你们敢说出去,小心你们……”她一边说一边做出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得到了银子的两个男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中就剩下了顾重九和米荷两个人。顾重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下就好办多了,区区一个米荷而已。
她感觉到米荷正在解开装着自己的袋子,依旧闭着眼睛,装作还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啧啧,这么白嫩的小脸儿,一看就是个狐媚子的样子。”米荷蹲下来看着顾重九,自言自语地说着。口气并没什么,但就是让人觉得一阵膈应。
“呵,跟我们家小姐抢男人,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谁。”没有端木染染在身边的米荷彻底放飞了自我,完全没了平时胆怯的样子。
她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办成了这件事,端木染染肯定会赞赏她。
却没想到,正当米荷为自己的未来洋洋自得的时候,顾重九突然开口了:“本姑娘就好好让你看看我是谁!”
米荷瞬间就变了脸色,吓得跌掉在了地上,脸色比鬼还要惨白。
“你你你……”她手指着顾重九,惊讶地说不出话了。
顾重九却没给她接着说的机会,直接一个手刀砍在米荷的脖子上。方才还嚣张得不行的米荷瞬间就晕了过去。
顾重九把米荷装进袋子里,又脱下了米荷的外套和自己的换了换。
做完这一切以后,她悄悄从庙里出来,躲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进到了那个破旧的房间里去,脸上还带着猥琐至极的笑意,看上去油腻极了。
顾重九冷哼一声,眼眸越来越阴沉,像是一滩还未化冻的湖水。
好一个端木染染,堂堂端木城城主之女,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慕哥哥,重九就在这里呢,前面那个破旧的小庙就是!”端木染染脸上也带着担忧的样子,手指着不远处的房子。
慕成名一心焦急,根本顾不上其他,加快了脚步朝前边走着。
一开门,屋里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米荷的衣服全都被撕碎了,她躺在地上无声地流着泪,像是个支离破碎的娃娃一样。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痕迹,刺眼极了。
慕成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一回到府上,就听见端木染染说顾重九去少室寺烧香出事了。于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生怕顾重九真的有什么危险。
端木染染一脸呆滞地站在了门口,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按她的计划,此时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人应该是顾重九才对啊,怎么会成了米荷呢?明白自己中了顾重九的圈套,端木染染气得颤抖却不能表现出来。
慕成名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米荷,眉头全都拧在了一起,急迫地问着:“重九呢,重九在什么地方?”
米荷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眼神空洞得吓人。
“我在这儿呢!”躲在角落的顾重九突然出现了,笑靥如花,像是能照亮慕成名的黑夜。
看到完好无损的顾重九,慕成名皱了一路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
端木染染很是不甘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成名打断了:“好了,染染,你先带着米荷回去,找个大夫为她看看吧,我有话要对重九说。”
端木染染紧紧地瞪着顾重九,眼里的怒火简直像是能把顾重九烧死了。
但是顾重九可一点都不怕,这便是她的反击,她说过的,绝对不会被人任意欺负。
待端木染染她们走后,慕成名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成了愤怒,而那愤怒中有带着些许的焦急与心痛:“好了,顾重九,你现在可以好好向我解释一下了。”
顾重九觉得莫名其妙,一脸懵逼地问道:“什么解释?你要我解释什么,我怎么了?”
慕成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把抓住顾重九的手腕提高声音问她:“你为什么自己跑到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还住了一夜?你难道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吗?”
“我在哪住都没关系吧?再说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你的样子简直……好像是我不仅是弱女子,我还不谙世得像张白纸!”
顾重九被慕成名披头盖脸地一顿呵斥后也有些恼火,她用力甩开慕成名的右手后瞪了他一眼,然后揉了揉被攥得发红的手腕。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弱女子,但是哪怕武功再强的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寿终正寝,更何况是你……”慕成名有些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
他平时淡然的样子现在荡然无存,反反复复地说着:“你为什么总是做一些让我担心的事?”
“谁拜托你担心我了?”平时顾重九并不是这么一副带刺的样子,只是在她看来这次慕成名的火发得太没有道理。
更何况慕成名还都将火发泄到了她的身上,本来就不是很逆来顺受的她此刻比起恼火,更多的是委屈,“擅自担心我又擅自发火,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慕成名简直要被她气出心病来。天知道当他看见屋里那个侍女浑身红痕,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的心揪得有多紧。
来少室寺的这一路上慕成名的心都是揪紧的。他多害怕那个坐在地上哭的人会是顾重九,他多怕他视若珍宝的人会受到一丝丝伤害。
慕成名甚至觉得如果他真的看到是顾重九那个样子的话,他会发疯的。
不是因为珍爱的女人受了凌辱而发疯,是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好这个人而愧疚得快要发疯了。
幸好顾重九平安无事,幸好……
“自以为是……”慕成名被她气得笑出声来,他急促地喘息着,又一次重复着,“你说我自以为是……”
然而此刻那匹小兽般嚣张的女人并没有受伤,却竖起了全身的毛警告着周围的人请勿靠近她,她尖利的牙齿甚至把慕成名都要咬伤了。
慕成名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在生对方的气,他们只是像两个孩子一样盲目地程着口舌之利。
慕成名知道,但他就是不甘后退。
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错。
而巧的是,顾重九也这么想。
于是这两个人的争吵不会以哪一方主动示弱而结束。
“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才会担心你!还是说你甘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乎你担心你才比较好?”慕成名的眼神越发凌厉,顾重九甚至被那双眼刺得发疼。
“而你……在害别人为你担心之后,却说别人自以为是?顾重九,这种话你居然都说得出口。”他苦笑一声,像是恨极了自己刚才那么为她担心。
“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顾重九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尽力吼出来反驳着慕成名。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哽咽,抓住自己的衣角轻轻颤抖着。
其实她也并不想和慕成名吵架,她只是有些气不过,她只是觉得委屈。
慕成名在担心她,差点遭遇那种事的当事人又怎么能内心波澜不惊?她又何曾不后怕,若不是事先做好了准备,一个不慎衣衫不整坐在那里的人就会是她!
而她被端木染染设计,慕成名这个此时应该教训那个人而不是来询问她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依然放任端木染染耍小手段,还用那么凶的态度去吼她说是她的错!怎么能够!
顾重九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除了对慕成名怀有了巨大的期待,除了无法自拔地爱着慕成名这个人。
“明明该发火的是我才对,为什么我却要在这里忍受别人的怒火呢?”顾重九眨了眨眼,泪水便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慕成名本来是一副恼火的模样,看到这一幕却愣住了,心爱的女孩的眼泪让他顿时手足无措。
“太不公平了,明明最该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的人,你却宁愿装作不知道……”顾重九的声音完全带上了哭腔,她在一瞬间就没了刚才那般气势。
此刻的她脆弱地有些让人头疼,委屈地说。
“好久没和你在一起说过话了,这一见到你时我还傻不拉叽地有些高兴,觉得终于能好好地聊聊天谈谈心,结果你却二话不说上来就责备我,这种理想和现实的对比简直让人觉得可笑。”
慕成名这才发觉,自己努力想要去保护的那个人并不是骄傲的母狼,起码在他面前不是。他才知道顾重九也是会胡闹的,会撒娇的,会哭着喊着说委屈的。
女人这种生物是很笨的。
她要是喜欢你,你说什么谎话来骗她,她都不会去猜疑,你随便一句话都可能让她心如刀绞,可为了不让你担心她还会在你面前笑的若无其事。
所以要好好待她们不要让她们有了强颜欢笑的机会。
慕成名只觉得面前这个女孩的眼泪直接滴到了他的心里,滚烫滚烫的像是要将他的心脏灼出一个洞来。
看着她这副样子慕成名只想着堵上她的嘴,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顾重九的大脑在瞬间就当机得无法思考了。
她感受到了慕成名的嘴唇贴在自己的唇上,非常非常安静,并且相当温柔。
一片寂静无声。
慕成名缓缓放开了脸通红的顾重九,然后安抚性地抱住了她拍拍她的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而刚刚因为争吵而过分热烈的气氛也在刚才那蜻蜓点水的吻中冷却了下来,变成了棉花糖般甜甜的而柔软的温暖。
气氛温暖又有些尴尬。
他们谁都不肯继续开口,所以刚才的争吵也就不了了之了。 明明刚才还吵得那么激烈,现在这两个人却又突然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