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没吃过什么。就是几口宴席上的菜。”阮舒深深颦眉。
庄爻听言亦皱眉:“姐在宴桌上就坐我旁边,我没看到姐吃过辣椒。我还给姐夹过菜,夹的是我自己先尝过确定没有加辣椒的凉菜。”
“嗯。是。”阮舒点点头。
因为过敏症,她对饮食中是否放有辣椒,总是比较敏感的。可她今天真没什么感觉。
江城这边的饮食,口味比海城要重,也比海城的人要多吃辣。
不过一直以来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不便利,因为她几乎没有要去迎合别人的口味的时候,都能自行选择,所以轻而易举可以避开。
只今晚的订婚酒宴,则毕竟是办给族亲们吃的,和自己独自吃饭不一样,无法全部任凭她的个人喜好来指定菜式。所以误食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忖着,阮舒道:“可能是今天太忙乱,我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吃了,我也没有发现。”
但听闻野的问话冷不丁传出:“除了大块头,还有谁知道你对辣椒过敏?”
阮舒应声一愣。
庄爻明白过来闻野的意思:“有人故意使坏?”
闻野双手抱臂,从门槛处走来阮舒跟前:“哑巴了?问你话。”
阮舒淡淡吐字:“傅令元。”
其他的,诸如林平生、庄佩妤、林翰、陈青洲,全部都已经死了(第144章)。
“……”
她给出的答案使得屋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微妙。
闻野恶劣的冷嘲即刻砸出来:“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男人!”
砸完话,他霍然扭头又出去了。
阮舒哂笑,只觉得他不在她面前转悠,空气都清新许多!
庄爻颇具深意的目光从闻野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收回来,落向阮舒,继续方才的问题:“姐,没其他人了?”
“在江城的。”他追加着强调。
阮舒摇摇头:“在江城我根本没有什么认识的熟人——”
最后一个字的音尚未完全吐出便突兀地戛然。她怔住,才刚记起:“显扬……”
“唐显扬?”庄爻问她确认。
“嗯……”阮舒眉心蹙起,“显扬确实知道我对辣椒过敏。”
荣一一下子得出结论:“隋家!一定是隋家!”
阮舒微抿唇。唐显扬是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对她暗中使绊子的。但隋家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就算真是隋家做的,她相信不是唐显扬故意把她的过敏症告诉隋家的人,更有可能是无意间透露的,却被隋家的人留了心眼。
“如果是唐显扬,现在隋家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隋欣了。”庄爻的眼里闪过一丝陡峭。
阮舒察觉,即刻捉住他的手,肃色叮嘱:“现在尚未确定是我自己误食,还是真的被隋家的人算计,你不要贸然动作。”
庄爻明白她的心思:“姐在顾及和唐显扬的交情?”
“嗯。”阮舒不否认,“我不可能顾及显扬。这事儿我们让下面的人先查着,我自己也会找时间探探显扬的口风。”
庄爻沉默。
阮舒看着他,目露坚持:“我不是要忍气吞声。只不过,隋欣和隋家三姐弟毕竟不一样。还是那句话,现在全是猜测,并不确定。”
“今晚这事情,若为隋欣刻意而为,也不是什么要人性命的狠手段。而且,她后面还杵着尊庄荒年。”
庄爻安静半秒,最终选择尊重她的决定:“我知道了姐。我不擅自插手。”
…………
订婚宴接近尾声,大家陆续散席回家。
隋欣带着隋润菡和唐显扬向庄荒年道别,张望着四周好奇:“庄小姐和梁先生呢?怎么感觉好久没有见到今天的两位主角了?只剩庄二叔你在这里忙活?”
“姑姑今天有点累,阿森已经陪她先回家休息了。”庄荒年简单回答。
隋欣了然地点点头:“辛苦庄二叔了,祝福庄小姐和梁先生能早点有好消息,给庄家开枝散叶添子添丁。庄家早日后继有人,庄二叔也能够比现在轻松些。”
庄荒年听出她的话外音,笑笑:“你有生育男孩子的经验,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姑姑分享分享。往后我姑姑怀孕,兴许还得向你讨教不少事情。”
走出庄氏宗祠,隋润菡便和隋欣咬耳朵:“以前你大姑父,也没有仗着自己的家主身份,在这种场合提前离席过。”
“或许她是不得不提前离席。”隋欣笑了一下,低低轻喃,“随随便便试了一下,倒是试出了效果。看来不是简单的不习惯吃而已。”
“你在嘀咕什么?”隋润菡没听懂。
“没什么。”隋欣摇摇头,接上隋润菡的话题,“她越是没有分寸越是傲慢无礼,不是挺好的?”
隋润菡忖了一忖,认同:“也对。最好让大家以后对她都有意见~”
旋即她又道:“不过,庄荒年打的算盘能顺利吗?不是说那个贱蹄子以前在海城私生活放荡?那肚子不知道打过多少次胎,还能生得出?”
“她生不出,我们也该盼着她能生出。”隋欣清晰地与她分析说,“她早点生,庄荒年留着她也没用了。我们隋家的日子才能恢复和以前一样,好过点。”
隋润菡握住隋欣的手:“庄荒年其实挺没用的。现在终归被那个贱蹄子压着身份,说什么已经尽力保我们了,大姐和二哥不还是被搞成了那副模样?”
说着,她情绪难免起伏,忿忿然:“这几年大姐和二哥也没能再多找到些足以威胁庄荒年的新把柄。”
“那也没办法。庄荒年这个人谨慎得很。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爸他……”回忆有些沉重,隋欣不禁咬了咬嘴唇,才继续把话讲完,“终归是机缘巧合,否则我们隋家算什么?哪能掣肘庄荒年?”
因为提及隋欣的父亲,隋润菡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忧伤:“全是大哥的一条命,换来我们隋家这几十年的安稳……”
寒冬的夜色下,隋欣的眸光轻轻闪烁,神色忽明忽暗。
隋润菡记起什么,回头看跟在后面的唐显扬:“你和梁道森不是朋友?那就和他多走动走动,增进关系,也能有利于我们隋家的未来。你要记住你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隋家的女婿。”
唐显扬表情温和:“他现在搬去庄宅住了,我以后更不方便找他的。”
“不方便去找,那也可以电话多联络。”隋润菡给他出主意。
“小姑,”隋欣挽住唐显扬的手臂,把他从后面拉上前来,“显扬当初和梁道森交朋友,还没有女家主这回事儿。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那现在有这种便利,干嘛不顺便用一用?”隋润菡不放弃。
“显扬没必要去做贴人脸的事情。”隋欣有点小小地不高兴。
见状,隋润菡也不好再多劝什么,就此止话。
…………
既确诊无大碍,阮舒也不继续打扰老妪,和庄爻、荣一告辞离开。
之前说走人就走人的闻野却原来已提前上车里等候,在后座里翘着二郎腿。
打开车门的时候,他颇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马上又扭头看车窗外面。
阮舒不自讨没趣,一声不吭地兀自落座。
随后庄爻也坐上来。
荣一和吕品则分别承包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车子启动后不久,闻野突然隔着中间的阮舒,将一个袋子丢给另外一边的庄爻。
庄爻看了看他,垂眸打开袋子。
阮舒斜眼过去,瞟见是些药材,估摸着是老妪开给她的药。
闻野什么也没说,已经又将脸挪向车窗外,并且和她之间在座位上尽量保持开距离。
阮舒有点莫名其妙,不太明白他的这通脾气究竟是在怄什么?就因为她提及傅令元,他依旧看不过眼认为她又在犯贱?
庄爻把袋子重新系上,暂且收好。
车厢里恢复安静。
阮舒的后脑往后靠着椅背,闭阖双眸,在假寐中越来越困顿。
闻野的眼睛盯着玻璃上照出的一点点模模糊糊的身边的那个女人的影子,察觉她貌似在缓缓地动。
不多时,他靠近她那边的肩膀骤然一沉,有重物压上来。
闻野转回脸,发现是阮舒的脑袋枕了过来。
不知是因为疲累,还是针剂的效果,她睡得貌似有点沉,没有意识到她自己身体的倾侧。
一番折腾,她脸上的妆容晕开来不少,加上此刻呈现的睡容,脸庞笼在车厢内的光晕里,倒显得她的面部神情柔和些,不若平常凌厉。
光洁的额头不见任何粗大的毛孔,眼尾细长,睫毛一根根仿若能数清。挺秀的鼻梁往下,她唇上的殷红掉了色,清浅得恰到好处。
她身上所着的尚为订婚礼服。复古的立领松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露出一截她白皙的脖颈。
从他的视线的角度,恰能够欣赏到她精致的锁骨。
闻野的眸子轻轻眯起一下,挪移开,便看到他自己的衣袖。
所着的是梁道森换下来给他的订婚礼服,与她的相配套,此时他的手臂和她的手臂并靠在一起,边角处的龙凤绣纹十分和谐。
和谐……?
闻野怔了怔,乍然一抬眸,发现庄爻正盯着他看,表情蕴着凝重和复杂。
一瞬间,他如同猫被踩了尾巴,下意识地就想把阮舒狠狠推开。
手碰上阮舒的手臂时,又记起自己之前好几次用劲过甚伤到她,硬生生强行收住力气。
收住力气,推了她,却好像还是多了劲儿,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往反方向,倒去庄爻那儿。
一向警惕性非常强的阮舒竟是没有醒,仅仅轻蹙了一下眉心,便就此靠在庄爻的肩膀上,依旧闭阖着眼继续睡。
庄爻可就没有推开阮舒了,只是伸手轻柔地稍稍帮她调整脑袋的位置,意图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闻野登时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她动作亲昵安稳地睡在庄爻的肩膀上,脸变得特别臭。
庄爻抬眸,与闻野的灼然目光对视上,皱着眉,用口型无声地表达不满:“麻烦你不要总是对她那么粗鲁。”
闻野心里毛毛的,越看越不顺眼,一口气上来,冷冷地哼一声,拿脚轻轻踢了一下阮舒的小腿,并拽了拽阮舒的手臂。
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庄爻反应都来不及,阮舒便被惊醒了。
惊醒的时候还因为闻野拽的那一把,她的脑袋从庄爻的肩膀上滑落,身体差点栽倒,多亏了庄爻及时扶住她。
“姐,小心!”
阮舒抚着额头,尚有些迷糊,不过困顿消散了大半——这个针剂,她记得很早有一次她辣椒过敏,被傅令元带去陈青洲那里打针之后,也睡了挺久的。
庄爻见她反应迟钝,又唤了她:“姐……?”
“没事。”阮舒摆摆手,坐正身体在椅座里。
庄爻恼怒地指责闻野:“你病得不轻!”
阮舒闻言也看向闻野。
闻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睨着她,嗤声冷笑:“一刻都不消停。”
“??”没明白什么消停不消停的,阮舒也懒得去明白,直接无视他。
庄爻同样无视他,问阮舒要不要继续睡。
闻野却不甘心被两人冷落似的,插话给他自己找存在感:“睡什么睡?不怕就这么睡死过去?”
“你能消停一刻不要嘴贱么?”庄爻气结。
“你是她的代言人么?她本人一句话都还没吭,你就迫不及待地一句接着一句。”闻野瞍他,“你确定你只是拿她当你的姐姐?”
这话的性质可和前面的非常不一样。
气氛顿时不对劲。
庄爻的表情更是一变,刀子即刻拔出来指向闻野。
不用说,闻野的枪在同一时刻也拔出来对准庄爻。
阮舒坐在两人中间,盯着亘在自己眼前的一刀和和一枪,表情清冷薄凉:“你们慢慢玩,先让我下车。”
庄爻听言凝睛一瞧,发现庄宅的大门近在咫尺,对闻野冷眸又冷脸地,暂且收起了刀。
闻野慢悠悠地也收枪,神情轻蔑:“那什么表情?别搞得好像是你勉为其难地暂时放我一马。明明是你的刀比不过我的枪子儿快。”
阮舒:“……”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话语间透着股浓浓的幼稚。
庄爻未再受他的挑衅,在车子开入大门停稳后率先下车,帮阮舒挡着车顶:“姐,小心。”
阮舒从车厢里出来,“梁道森”从另外一边的车门下来,走到阮舒的身边,将庄爻的位置挤走。
庄爻皱眉。
“看什么看?”“梁道森”说,“她本来就应该和未婚夫走在一起,而不是弟弟。”
阮舒倒是才记起来狐疑:闻野怎么在这个节骨眼还假扮梁道森跟来?
庄荒年在这时疾步从里面迎出来:“姑姑,你回来了。可安好?之前见姑姑的样子,像是身体不舒服。”
阮舒轻飘飘扯嘴角:“二侄子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我肯定会活得比二侄子你要久的。”
“姑姑还这么年轻,当然会活得比荒年要久。”庄荒年不愠不恼,长松一口气,“姑姑无恙是最好的。”
他也没多问她被闻野带去究竟是做什么了,转而看向“梁道森”:“阿森快陪姑姑进去,外边冷。时候不早了,洗漱完就去睡。”
最后他再看回阮舒,笑笑:“今天订婚,也是阿森搬来庄宅陪姑姑的第一天,日子还是比较特殊比较重要的。”
阮舒感觉都能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他对她肚子的期许。
没说话,她携“梁道森”径直朝里走。
庄爻和荣一紧随其后。
吕品则被庄荒年留在楼下说话,明显是要谈先前出现的闻野。
上到三楼,阮舒扭头就问闻野:“你今晚要住这里?”
“梁道森从今天开始不是本来就要和你同居?”闻野反问。
“可你……”不是厌恶庄宅?阮舒咽了后半句,眼神古怪地瞅他。
“可我什么?”闻野嘲讽,“怎么?我破坏你勾搭梁道森的计划了?”
阮舒:“……”
庄爻愠怒出声:“你嘴巴放干净点!”
闻野轻蔑地哼哼着,便迈步行往书房的方向。
庄爻转回身来:“姐,你也去休息吧。闻野交给我处理。”
阮舒懒得操心,点点头进去卧室。
卧室里的布局和原先有些不一样,因为放了一些梁道森的东西进来。虽说庄荒年一般情况下不会来她的闺房,但难保有个意外,表面功夫该齐备的还是得齐备,
当然,打从一开始,她就以她不习惯与人共用房间为由,支会过庄荒年,她会在三楼留个梁道森的房间,“宠幸”梁道森的时候,才会把梁道森召进她屋里睡觉。
敛了敛心绪,阮舒坐到化梳妆台前,开始卸妆。
…………
庄爻走进书房,看到吕品已经从楼下上来了,照旧帮闻野搬来被子和枕头。
闻野则坐在阮舒的那张大班椅里,非常不雅地将两只脚抬到桌面上,两只手枕在后脑勺,一副眼高于顶的拽里拽气的模样睨庄爻:“干什么?你也想睡这里?”
“你是打算一直睡书房?”庄爻用了委婉的问话。
即刻换来闻野的一声“哧”:“要你管?”
庄爻眼眸深沉地凝注他:“闻野……”
“干嘛?”闻野不耐。
庄爻安静数秒,摇摇头:“没什么。”
…………
警局。
褚翘接到警员同事的电话:“翘姐,梁道森家一晚上没有动静。”
这个在褚翘的预估范围内,并不意外。
“庄宅外面实在不敢盯。翘姐,你放过我们吧。要是那儿能盯梢的话,我们早两年不都干了嘛,翘姐你又不是不清楚状况。”警员同事接着道,误以为是因为今天梁道森搬进庄宅了,所以才如此。
“好,我知道了,不为难你们。我就是蛮提一提。梁道森的家外面你们如常盯着。”
“还要继续盯?”警员同事困惑,“人不是都不在了吗?”
“反正就是盯着。”褚翘没多做解释,匆匆地就挂了电话。庄宅要是随随便便能在周围布控,她那个时候就直接冲进去抓“S”了!
放下手机,褚翘向坐在身边的同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可以继续了!”
“还怎么继续啊……”同事摇头叹气,“这种时间点,急哄哄地把我从温床里叫起,盯着寒风来局里帮你做刑事模拟画像,结果你只粗略地记住了人家的侧脸带给你的感觉,五官都具体描述不出来,还怎么画像啊。”
“喂喂喂,褚翘同志,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是不行的。我其实完全可以拒绝你在电话里的要求。”
“别恼别恼别恼!我的错我的错!”褚翘再次致歉,看着电脑上拼凑不全的人脸,抚了抚额头,“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担心之后我就给忘了,就合计着赶紧让你帮忙弄个画像出来。”
同事摊手,做无奈状。
褚翘重新抓起手机,又给阮舒去了电话。
…………
阮舒从浴室里洗漱出来,便听到手机的震动。
寻了一圈,才在床尾凳上找到她先前落在宴厅化妆间里的包。
取出手机时,震动已停止。
阮舒点开屏幕,发现原来褚翘先前已经断断续续地来过四五通电话。
她回拨过去。
褚翘很快接起:“小阮子,你今天怎么回事?生病了吗?我看到你是被抱出化妆间的。”
早料到她是为此事来表达关心,阮舒有所准备,扯谎道:“嗯。就是有点累,头晕。所以提前离席了。”
“现在怎样?”
“没事了,准备休息。”
“噢,那就好。我没打扰到你吧?”褚翘笑笑,“你这订婚搞得跟普通人结婚似的,今晚算你和你未婚夫正式的洞房花烛夜。我的电话也不知打得是不是时候。”
“没关系的。”阮舒微抿唇。
褚翘倏尔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笑得别具深意:“我可全瞧见了,当时抱着你的是个陌生男人。小阮子你行啊行,该不会是什么前男友,听说你今天订婚,来抢婚的吧?”
阮舒微微一怔——她看见闻野的样子了……?
褚翘未追问深究,仿若只是单纯地这么一调侃而已。
“行了,你照顾好自己。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回头再联系。”
结束通话,阮舒盯着手机屏幕的暗下来之后,颦眉——这通电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打来试探的。
闻野啊闻野……
他今天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
从屠宰场出来,傅令元送走陆少骢,再返回,栗青和赵十三刚从后面回来。
“什么情况?”傅令元问。
“按小爷的吩咐,给那个佣人上药了,吊着气,没让死。”栗青汇报,“手底下的人在洗皮上的血和肉沫,之后会放在通风处晾干,等小爷再来的时候收战利品。”
“下次来估计另外一只手的皮也要被剥了。”赵十三嘟囔,“小爷不是说了正好先练练手。”
练练手,之后要剥的就不是佣人的皮了,是黄金荣的皮……
栗青更深一层次理解到的是这个意思,顿时沉默。
赵十三则还在碎碎念:“小爷今天换了一只手拿手术刀,不习惯吧,要不就是小爷几个月没用刀,生疏了。我瞅着刀法不如以前利落了,伤口有点不齐整,还切到血管了,刀划过去的血滋呼啦,流得有点多。不过剥皮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最近几天得让兄弟们注意点,别在小爷面前冒头,否则肯定会被寻到由头拖进屠宰场里继续当试验品。”
栗青觑了眼傅令元面上的沉凝,打断赵十三:“你话怎么那么多。”
赵十三懵了一脸逼:“欸?我在琢磨着护住兄弟们的安危,有什么问题么?”
栗青啧一声:“说你前面复述剥皮过程做什么?还嫌在屠宰场里看得不够恶心,要细细再回味一遍吗?”
眼看赵十三脸红脖子粗,傅令元唇际一挑,出声:“你们先去休息吧。”
话落,他自行迈步上二楼,径直前往书房。
坐进大班椅里,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不多时,抬手臂嗅了嗅自己身上。
确认萦绕在鼻息间的难闻味道确实出自方才在屠宰场内的气味被沾染到衣服上,他深深折眉,起身将外套脱掉,塞进垃圾桶里。
重新落座后,他往后靠上椅背,仰脸,盯着上方的白炽灯。
“……首要条件是,你得答应我,保证荣叔不受陆少骢的骚扰,在医院相安无事地接受治疗。”
她的清冽嗓音回响脑海。
傅令元闭上眼。
当时答应得太爽快了吧?
现在真真要做起来,还是比他想象得更为棘手。
色令智昏。
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啊……
傅令元伤脑筋地捏了捏鼻梁骨,唇边泛出无奈又自嘲的苦笑。
…………
翌日清晨。
阮舒穿戴齐落,甫一从卧室里打开门,就看到闻野和庄爻二人都杵在外面,明显是在等她。
“大小姐。”
“姐,早上好。”
荣一和庄爻均问候,唯独闻野,双手插在裤兜里,惯例地冷嘲热讽张嘴就出来:“够大牌,每天早上都要让人这么等你的?躲在里面化妆?也没见你的脸上多开出朵花来。”
阮舒平淡如水地忽视他,而转眸回应庄爻:“早上好。”
旋即举步就朝楼下走。
闻野踢踢踏踏地行于最后,臭着脸眼睛灼灼盯阮舒的后背。
快要从二楼转至一楼的阶梯时,阮舒停下,扭头看闻野。
因为在一楼会碰到庄荒年和仆人,两人必然得继续演戏的,她这意思就是要他跟上来。
闻野眼里带讽,并没有顺从她的示意,一脸傲娇地照他原来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经过她身侧时,甚至并不等她,而径直掠过。
分明就是要换成让她追他的脚步。
阮舒:“……”
她自然不会像闻野小肚鸡肠地去争这个,加快脚步,赶在下楼前,和闻野并肩而行。
而一到楼下碰上几位仆人,上一刻尚趾高气昂的闻野,已一秒钟收回成梁道森该有的神情姿态。
所以,她刚刚确实没有和他争的必要。他就是个见不得人前的。阮舒瞍闻野。
闻野的脸在所难免地又发臭。
“姑姑,早上好。”庄荒年笑容满面地出现。
“嗯,二侄子也早。”阮舒脚步不停,带头走向餐厅区域。
“姑姑昨晚睡得可好?身体可再有不适?”这话庄荒年问的是“梁道森”。
“挺好的。她也没再不舒服。庄二叔不用担心。”“梁道森”一贯地彬彬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