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兰浅浅的一笑,说,“你要是为了想上进而努力我不反对,可是你要是为了配上我才这样没难自己,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两个人之间配不配,不是看能力、身份和地位,而是看往后的日子幸不幸福,我觉得,只要夫妻同心,互敬互爱,不管在灾难面前还是疾病面前,都能一起面对,不离不弃,能做到这些,便是两个人有门第和能力上的差距,那也是幸福美满的婚姻。”
“反之,那些看起来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婚,却同床异梦,各怀心思,男人妻妾成群,女人心怀怨对,家不像家,夫妻也不像夫妻,这样的般配,还不如不般配来的好呢。”
听到她的这番话,张二勇的心砰砰砰的跳起来,他几乎听到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了!
兰儿说的真好,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淳淳的话语,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感动得他差点儿落下男儿泪。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祖上积大德了,才能找到像兰儿这样的好的女子,后半辈子,他一定好好待她,绝不辜负!
张二勇抹了一把眼睛,重重道:“兰儿,你放心,我张二勇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待你,天地为证,不管到啥时候,我都绝不会辜负你!”
怕她看到他落泪,张二勇把头低的很低,免得被兰儿认为他没有血气。
沈若兰看着他这副样子,莞尔一笑,轻轻的说:“我信你!”
很快,面上来了,热腾腾的两大碗,面条儿一根根码放在敞口的碗里,上面浇灌着浓汤、细碎的葱花和一小勺花生米,在往上,放着几根肉丝,肉丝被撕得很细,稀稀疏疏的摆放在碗里,全部夹起来也不过就一筷子。
“来,吃吧!”
沈若兰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她吃相很好看,小口小口的吃,细嚼慢咽,吃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声音,跟大家闺秀似的。
这都是娘的功劳,这段时间跟娘和竹儿菊儿在一起,受他们的熏染,她也越来越斯文,越来越讲究了,学会细嚼慢咽,小口小口的吃饭了。
没办法,一个桌上的人都那么斯斯文文的吃,总不能就你一个人甩开腮帮子造吧!
对面,张二勇看着她连吃饭都吃得这么好看,心里更喜欢了,看看她,再想想他娘、他妹子和他嫂子的吃相,简直没法比!
他用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肉丝一筷子都夹起来,全部放进了沈若兰的碗里。
“诶,你咋把肉丝都放我碗里了?”沈若兰急忙又夹起那筷子肉丝,想给他送回去。
刚抬起胳膊,却被他拦住了,“兰儿,你吃,以后家里的肉都给你吃,我吃菜就成了。”
沈若兰心中感动,脸上却气呼呼的,训道:“你天天体力活,不多吃点高脂肪的食物补充体力能行吗?你看看你,最近又清减了不少,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真是被你气死了!”
张二勇听着她‘凶巴巴’的训斥,一点儿都不觉得不舒服,反而很欢喜,心里也暖暖的,又看着她把肉丝放回到自己的碗里,一颗心更是化成了一滩水…。
“嗯,兰儿,我听你的,我吃。”张二勇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只觉得这面格外的好吃,比他这辈子吃过的所有的东西都好吃!
沈若兰见他吃了,这才低低一笑,自己也埋头吃起来,不多时,猪肉炖白菜和腊肉炒黄豆都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唠的都是些家常嗑。
“二勇哥,张金凤还在吉州吗?”沈若兰问到。
一提起这个,张二勇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无奈来:“在这儿呢!”
说到张金凤,张二勇着就是一副头疼的样子,那个缺心眼子的妹子在这儿待服了,说啥也不回去,爹在家时,她就规规矩矩的干活儿,可爹一走,她就打扮得跟要起飞似的,着急忙慌的跑出去,一跑就是一天。
开始的时候,他和大哥俩还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出去不安全,可后来看看她打扮的那副样子,又觉得不太可能出事——得啥样的男人能对她下得去手啊?
她不对人家下手就不错了!
于是,也就由着她去了,反正她都那么大了,在家也待不几年了,他们也不想跟她闹矛盾,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儿,他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沈若兰又问,“你家里的花生米最近卖的还好吗?”
张二勇默了片刻,说:“已经有好多人研究出这五香花生米的做法了,在这边儿已经越来越难做了,我爹昨儿还跟我们商量着要撤离这里,往青州那边儿去试试呢。”
这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作战方针,虽然不稳定,但还算是个不错的法子,老张头的头脑还是很够用的,这个花生米的方子到他手不到半年,就赚了不少银子,估摸着他们家的饥荒都差不多能还完了,再走几个地方,就差不多能重新盖起大瓦房,还能买房子置地了……
“你家呢?水晶冻还在做吗?”
“不做了,三天前就不做了,现在气温高了,已经凝不成冻子了。”
现在,家里边儿已经开始做蛋挞的生意了,每天做上千个蛋挞,由爹送到各家酒楼和点心铺子去,生意也十分红火。虽不像做水晶冻那么省事儿、省心,但好在钱不少赚,为此,爹娘和福存哥金存哥等,都十分高兴!
“我们家现在在做蛋挞,生意也不错。”沈若兰说道。
“那就好!”听到她家有营生干,张二勇也就放心了。
这傻小子不知道,兰儿家的营生可不止卖蛋挞这一项,她家的营生多着呢,火锅店马上就能开起来,印刷厂也快要成立了,连在老屯那边的大棚也快要能卖钱了,‘钱程’好着哩!
吃过饭,张二勇算换了饭钱,俩人一起离开了。
沈若兰要去申由甲家里,张二勇就把她送了过去,他还不知道沈若兰写书和要开印刷厂的事,沈若兰只说要去看一位朋友,张二勇也不多问,把她送到申由甲家门口,自己回家去了。
到申由甲家时,申由甲告诉了沈若兰一个关于玉奴的消息——
玉奴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昨天,一顾客在她那儿试戴首饰时,她没拿稳当,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翠玉镯子,那只镯子是满翠的,起码值五十两银子,掌柜的不依,嚷嚷着让她赔偿,玉奴只好给人家签了欠条,答应人家十天内筹到五十两银子赔偿人家,不然就自卖自身到银楼,给人家当一辈子奴才去!
可她到哪儿去筹五十两银子啊?就是让她筹五两银都筹不到,更何况是五十两?
回家后,玉奴跟她娘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起来炕呢。
她娘这段时间看了大夫,又吃了几副对症的药,本来身子都好点儿了,又突然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也撑不住,跟她闺女一起倒下了,现在都是好心的邻居照顾着她们呢……
沈若兰听完,忙说:“那我先去她们家看看,一会再回来跟你说故事吧!”
申由甲知道沈姑娘有钱又仗义,故意把这事儿说给她听的,就是想让她伸手拉玉奴一把,如今见她这样积极主动的要去,料想她也不会袖手旁观,当下放心了不少!
此刻,玉奴的家里确实像申由甲说的那样,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娘俩现在炕头儿一个,炕稍一个,对着抹眼泪儿呢!
沈若兰进来后,玉奴一见到她,还以为她是来要钱的,因为上次她就说过,等她开了月钱就还她银子,现在早到了开月钱的时间,兰儿一定是来收钱的。
玉奴羞愧不已,哽咽了一声:“兰儿妹妹,我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没法还你的银子了,我…。”
“我又不是来找你要银子的。”
沈若兰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笑道,“我是来给你送银子的!”
玉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玉奴娘也挣扎着从炕上欠起了半个身子,定定地看着沈若兰。
“兰儿,你说啥?”玉奴难以置信的问。
沈若兰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说,“听说你打碎了人家的玉镯子,人家要你赔偿呢,我想着你大概也没钱赔,正好我这有,就先借给你,快拿去赔了人家吧!”
说着,将银票放在了玉奴的手中,玉奴看见手里卡着大红戳子的银票,嘴唇颤抖着,嚅嗫:“兰儿,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肯借我钱?肯借我这么一大笔银子?”
沈若兰笑道:“是啊,脑袋一热,就想助人为乐了,你可得快点去把银子还了银楼去,不然一会我反悔了,把银子要回来,看你上哪颠倒这五十两银子去。”
“嗯,嗯,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玉奴爬了起来,一边忙不迭的答应,一边爬到她娘那里,将银票拿给她娘看:“娘,你看,我不用卖身去了,兰儿借咱们银子了!”
玉奴娘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银票,淌着眼泪说,“玉奴啊,快去给兰儿姑娘磕个头,她可是咱们娘俩的贵人,救了咱们娘俩的性命呀!”
玉奴听娘这么一说,果真跪在炕上,就要给沈若兰磕头,沈若兰急忙一把拦住她,说,“你可别这样,我又不是白白借给你的,这钱你还得还呢!知道你在银楼做的也不好,也赚不到啥钱,不如到我这里来做吧,我家现在做点心卖呢,人手不够使,等你养好了身子,就去我家帮着做点心吧。”
等火锅店和印刷厂开业了,爹就得去那边儿忙活了,连福存哥和金存哥说不定也得带过去,就招娣姐妹几个做,肯定不够卖,不如就叫她们娘俩过来帮着做好了,都是熟识的人,用着也放心,再有,也算是拉扯她们娘俩一把,给她们一条活路了!
“嗯,我们去,我们明天就去。”
玉奴娘一看闺女不用被卖身为奴了,身上的病一下子去了大半儿,竟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连声向沈若兰承诺。
沈若兰笑道,“不用着忙,身子要紧,等把病养好了再去也来得及……”
有了银子,玉奴的病也好了,她起身收拾了一下,沈若兰亲自陪着她,到银楼去偿还了人家的银子,顺便帮她辞了职。
沈若兰帮了她这么大的忙,玉奴心怀感激,回来的路上,主动跟沈若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玉奴是青州人,家里还开了一件染坊,是个小康之家的女儿。
她们家一共有七口人,爹、娘、还有她,外加她爹的妾室以及妾室生下的三个孩子。
当年她娘在生她时伤了身子,此后的七八年都没在开怀儿,她爹为了不断后,就娶了一房妾室,那个小妾刚进门儿时还算本分守礼,可第二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后,就得意起来,由原来唯唯诺诺的姨娘,摇身一变变成了颐指气使的半个主子。
玉奴娘因为自己没能生出儿子,总觉得低人一等,对这个妾室的无理也就忍耐避让了,后来,那个小妾又连着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这下子,她一个人就拥有三个孩子了,还算两男一女,自然就不甘心在居于妾室的位置,整天在玉奴爹耳边哭诉,不想她的儿女们做庶子庶女。
玉奴爹虽然偏心年轻貌美的小妾,也想让小妾生的儿女们做嫡子嫡女,只是他家的染坊原是靠玉奴娘的嫁妆开起来的,没有玉奴娘,他现在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所以一直不忍废了发妻。
另外,玉奴又自幼跟青州城府尹段大人的侄儿订了亲,虽说那侄子是个庶子,段大人也未必把他放在眼里,但毕竟关系摆在那儿呢,他要是动弹发妻,万一女婿把他告到府尹那里,那还能有他的好儿吗?
所以,就一直犹豫着,没能如小妾的愿。
那个小妾也很怕玉奴将来嫁给府尹大人的侄子,那样的话玉奴娘的地位就更没法撼动了,于是起了坏心思,趁着玉奴上庙进香的机会,雇了几个流氓无赖,把玉奴绑了去,然后辗转卖给了陈婆子等人。
玉奴失踪后,玉奴娘伤心欲绝,整天哭天喊地,哀哀欲死,加上小妾造谣说玉奴是跟野男人私奔了,被府尹大人的侄子退了亲,玉奴爹便不再顾忌,狠心休了玉奴娘,扶正了那个妾室。
后来,玉奴被湛王救回来,得知娘被爹休了,小妾还被扶正了,一怒之下将小妾的所作所为告诉了爹,本以为她爹是被小妾迷惑,不明就里才休了她娘的,事情真相大白后就会接她娘回去,然后再严惩那个妾室。
没想到,她爹非但没有把她娘接回去,也没有惩罚那个妾室,还警告她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
她爹说了,反正她的名声已经毁了,就不能再让那妾室的名声也毁了,不然她那三个弟弟妹妹的名声也得跟着她后娘一起毁了…。
最让玉奴愤怒的是,那个妾室害她一次还不够,为钱,居然还撺掇她爹把她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妾室。
她爹现在心里眼里就只有那个小妾和他们那三个孩子,见玉奴已经闺誉俱损,也不可能招到好女婿了,就听从了那个小妾的建议,收了人家的聘礼,要把玉奴嫁出去。
玉奴气坏了,一怒之下跑到府衙,把那个小妾勾结匪类,绑架自己的事告到了府尹大人那里。
府尹大人知道接到案子后,立刻下令调查,经查实后,当即拘捕了那个妾室,还下令把那个妾室打了个半死,扔进了大牢里,判了她十年的囹圄之刑。
又因她爹嫡庶不分,宠妾灭妻,也打了他四十板子,将他的家产没收充公,将他们一家子逐出了青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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