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看完,白子夜也不再多留,拉着宋锦瑟的胳膊出了人群。
一辆马车快速驶过,马蹄扬起,尘土飞扬,宋锦瑟被白子夜扯进怀里。
本还因刚刚做了好事而高兴的小皇子,在对上马车中那双求救的眸子时,忽然再也笑不出声来。
白子夜放开宋锦瑟,这才发现小人儿紧抿的唇发白,好似有什么心事似的。
“怎么了?”
白子夜顺着他的目光朝远处的马车望去,不知他是不是被吓到了。
“我看见那个男人了……”
宋锦瑟扁着小嘴儿糯糯地说道。
白子夜盯着宋锦瑟的眸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是指谁。
直到小人儿眼中的委屈将要化作泪水,白子夜才恍然大悟。
“那样的男子,不知道你惦记。”
白子夜拉着小人儿的手缓缓地走着,口中说着安慰他的话。
“他刚刚好像受伤了,满身都是血。他也瞧见我了……他……他好像在求我救他……”
宋锦瑟紧紧拽着白子夜的手,将刚刚的所见都说于她听。
宋锦瑟昨日救下的那个男子刚刚就被关在马车里,虽然只是一瞥,宋锦瑟便已看清,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身上绑着绳子,嘴里塞着一块毛巾。
无助的眸子在看到宋锦瑟时,分明燃起了一抹希望。
他在向宋锦瑟求救,希望宋锦瑟能够再救他一次。
可一想到他不仅忘恩负义,还恩将仇报地伤害了景儿,宋锦瑟心中便燃起了一团怒火。
小皇子忽然不想救他了!
子夜姐姐说的对,善心应该用在对的人身上,就像刚刚那个有孕的夫郎,就像那些个靠着自己双手养家糊口的人,而不是这样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可尽管如此,宋锦瑟心中仍旧很不好受,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不是?
若是没有被他瞧见也就罢了!
可偏偏他刚刚又遇见了那个男人,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锦瑟,你若救他,很有可能还会间接害了更多像景儿一般的男子,以一人换数人,值吗?这世间所有事,都该有所取舍。”
白子夜拉着宋锦瑟劝慰道,
“况且,你可有想过,那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男子,便是宋锦瑟再救他一万次,他总是存着一颗害人之心,最终也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宋锦瑟心善却不傻,这种事情只需他慢慢想通,便能知道这样的人救不得。
便是一时内疚又能如何?
宋锦瑟也不是他的救世主,不能每一次都能在他遇见危险的时候将他救下。
再说了,像那种不积善行德的男人,便是救下了他,老天也容不下他。
宋锦瑟淡淡地点了点头,也许,这便是他害了景儿的报应吧!
一想到景儿昨日差点儿被害,宋锦瑟心中对那人的最后一丁点儿怜惜也已消失殆尽。
四人用过午膳,收拾行囊,便又朝西行去。
白雨今日凌晨发来消息,白芷正与百泽斗的水深火热,让白子夜他们再等等,待解决了百泽,主上便会派人将他们接回去。
所以,四人的西行之路还要继续,便全当是游山玩水,放松心情了!
宋锦瑟依旧是不怕热地窝在白子夜怀中,眯着眼睛看着路边的景致。
景儿的心态也与之前不同,如今他与白风的关系已经定下,再这样亲昵地骑在同一匹马上,倒是显得少了许多拘谨。
白风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虚抱着景儿,心中也是一阵满足。
以前的白风不明白少主为什么会待锦瑟皇子那样好,宁可为了他放弃白族和这天下。
如今有了景儿,白风才明白,有些人,岂是那些外物能够取代得了的?
虽然内心少了许多负担,可景儿僵着的身子仍旧不敢靠的白风太近,毕竟他一时之间还不能放下自己的矜持。
“放轻松!”
白风的声音自耳后传来,景儿忍不住红了耳尖。
僵着身子小心地朝后靠了靠,却还是没敢贴在白风身上。
白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将景儿的身子扳进怀里。
都说上行下效,那锦瑟皇子这般大胆,总是主动粘着少主,可他的贴身小侍儿却与锦瑟皇子一点儿都不像,从来都不知道主动。
景儿没敢挣扎,只是逼着自己慢慢适应,既是答应了人家要在一起,又岂能再是那样一副小家子作态?
白风对景儿的表现十分满意,见他如此“识趣”,便也不再逗他。
倒是坐在白子夜身前的宋锦瑟一直扭来扭去,像条小蛇似的。
“不许再乱动!”
白子夜不满地拍了拍小皇子扭来扭去的屁股,真想将他吞进肚子里去。
天气本就热,穿的衣裳薄,又因着出门在外,二人已经许久没有亲近,小人儿这般一扭,倒是扭出了白子夜的火气来。
“硌得慌……”
宋锦瑟委屈地噘着小嘴儿咕哝了一句,这马鞍太硬,硌得他大腿根儿疼。
小皇子自幼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哪次出门不是豪华马车里垫着又软又厚的垫子,这样连着骑了多日的马行路还是第一次呢!
听他如此说,白子夜一阵心软,再也顾不得小腹内的那团火气,只是将人儿又往自己身子上扯了扯,让他稍稍坐在她的腿根处。
“待到下一个镇子,给你买个软垫垫上。”
白子夜尽量用自己的胳膊拦着小人儿的身子,让他少受些颠簸,这段时日倒是她忽略了他的感受。
马儿走得不快,宋锦瑟也好受了许多,小手紧紧地抱着白子夜的一只胳膊,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啊!”
身后忽然传来景儿的一声大叫,白子夜急忙勒紧缰绳,和宋锦瑟同时朝后看去。
只见景儿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路旁的草丛处。
白子夜终究是眼疾手快些,只瞧了一眼便抬手捂住了宋锦瑟的眼睛,怕他瞧见了会害怕。
那草丛里正躺着一个男子的尸体,瞧着那男子衣不蔽体且遍体鳞伤的模样儿,生前应该是被人虐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