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下午了,雾气早已经散尽,大地在阳光下恢复了真颜。!
沈冲此时正与憨子各带着一个班的人埋伏在一块高地,这块高地正是午他们打伏击的日军来向的那个高地,身后是那一百四十二个鬼子的丧命之处。
“沈头儿,你说鬼子会来吗?”铁锁小声问沈冲。
军需处现在的兵力也是一个连,但霍小山并没有按正常建制进行管理,而是在战斗形成了四班一排的格局,沈冲领侦查班,憨子领机枪班,郑由俭领掷弹筒班,一个老兵领炊事班,其余的全划为一个大排。
自打两淮新兵加入后,他们按照老兵管霍小山叫头儿的习惯给军需处又加了俩头儿,一个郑头儿一个沈头儿,尽管憨子也是个头儿,但脾气好没架子,新兵们也不叫头儿了。
“肯定会来,没了一个队呢,是来多来少的问题。”沈冲答道。
“这回动静可闹的挺大啊!”憨子说了一句,他平常是不咋说话的。
他属于轻易不说话,一说话能让人寻思半天的人。
沈冲没吭声,自然是赞同的。
这回打掉日军一个队,日军可还不知道呢,知道了消停不了。
这回还不象回打掉日军的一个队,那回是**撤退日军进逼,日军后方还有桂军打游击的部队还有民团红枪会,场面混乱,他们趁乱打赢趁乱脱身,日军虽被打疼了,却抓不到人影。
而这回川军连得守在这儿,是打阵地战打赢了,那日军的报复可有目标了,你瞅着吧,飞机坦克大炮还不得全来啊!
而霍小山给沈冲和憨子的命令的命令是守在这里,如果日军来的少能灭掉灭掉,如果来的多稍微阻击拖延下往回撤。
空气还有淡淡的焦臭味,但此时身后的山坳里的烟已经变淡了,那烟与气味都是烧日军尸体带来的。
霍小山此时也正与李明先站在山坳另一端的高地俯视着那小山坳里的轻烟,两个人已经沉默有一会儿了。
在午打扫完战场后,有士兵请示霍小山这如山般的日军尸体怎么办,霍小山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烧了。
当时望着那被浇汽油的日军尸体与木柴一起燃起烈火时霍小山表情冷漠。
这是战争,战争已经让笃信佛法的霍小山无话可说。
如果自己怜悯这些侵略者,那么又有谁来怜悯自己小山村里的伙伴,谁来怜悯南京城那无数无辜国人的尸首,谁又来怜悯长江边那被屠杀被用机关枪赶入滔滔长江水的国人?
如是因如是果,杀人者人恒杀之,杀人者要有被杀的觉悟。
李明先很诧异霍小山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平静,当然称之为冷静或者冷漠也都可以。
缜密的思维,敏锐的反应,超人的身手,他忽然意识到这是被军需处所有人把他称为头儿的原因,他明白了霍小山在军需处的头儿的位置不是谁封的,是他在与日军的战斗打出来了,是众望所归。
午的时候自己刚要向霍小山表达了谢意,但却被霍小山制止了,李明先没再说什么,军人更看实事而非口花花,倔强的川人更是如此,有恩自然要报,前提是双方在与鬼子接连不断的战斗还能活下来。
“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大石墙村是吧?”霍小山问道。
“是啊,大石墙村普阳山一线是滕县的外围阵地,滕县又是徐州的门户,难守啊。”李明先在内心认同了霍小山,他才会说到难处,这话和士兵是不可以说的。
“哦。”霍小山点点头,“午是日军没摸清虚实,被咱们算计了,后面会有硬仗。我不能帮你硬扛,但我可以帮你拖住鬼子,我们人太少……”
李明先自然明白霍小山所说的人太少的意思,那并不是说霍小山军需处的士兵他川军连人少,而是说川军的人少。
川军本装备落后,和鬼子打仗全凭勇敢,说勇敢这是好听的,不好听的是拿人堆,拿士兵的生命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去堆。
一个连打没了再一个营,一个营打没了再一个团,一个团打没了再一个师,直到打不动了没人了或者打赢了。
“霍长官不要这么说,你能帮我们搞到这些三八大盖我已经很感激了。都不怕你笑话,前一阵子打鬼子,鬼子也知道我们川造步枪打不远,龟儿子们故意在我们二百米外晃悠,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明先真的无法表达对霍小山送他这批三八枪的感激,眼看敌人却打不着,要是咱枪法不行也认了,偏偏是那老旧的川造单打一子弹射出百八十米后,不走直线了,谁也搞不清飞哪儿去了,反正是不往鬼子的头飞。
“等等,你说鬼子知道你们的枪只在二百米水打得准?”霍小山问道。
“是啊!怎么?”李明先怪地问。
“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面做做章,现在咱们不都是有三八大盖了吗?我们还有正式。”霍小山进入了思考模式。
“咦?也是一招,可,可是不行啊!日军一个队都被咱们干掉了,他们现在知道咱们手里有能远射的三八大盖了啊。”李明先先是赞同后是遗憾。
“那要是鬼子发现三八大盖都走了呢,对面还是你们川造呢?”霍小山并没有因为李明先的否定而终止自己的思考模式,他的思维很跳脱。
“这个这个……应当有机会,但我想即使咱们做出假象来,鬼子短时间也未必会当吧。”李明先明白了霍小山的思路了。
“不试试谁知道。”霍小山依旧没有放弃思考。
在这时,对面的高地突然传来了枪声,霍小山李明先都是一惊,都抬头向那里望去。
但枪声并不激烈,响了有十多枪后停止了。
霍小山李明先两个人交换了下眼色,都没动,他俩当然知道谁在那对面的高地。
果然,不一会儿,铁锁跑回来报告说,看到了一伙日军斥候,开枪打倒了几个,其余的跑了。